“我是来送资料的,我不看你。”
程以镣把自己的烟嗓夹成了唐老鸭,自知夹不住后,干脆恢复正常声音,压低了音量解释:“你身上的痕迹,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知道你很惨,我可怜你,不会再让你难过。”
贺松风皱了眉头,脑袋被那句“我可怜你”狠狠地拧了一下,发出混乱的嗡鸣声。
可怜?
他几时要人可怜过?!
程以镣的脑袋埋得很低,数着底下地砖的花纹走路,判断自己和办公桌的距离。
盲人摸象似的,磕磕绊绊凑到办公桌边,余光难免会扫过贺松风白嫩的□□,他重重地深吸一口气,把嘴巴咬破皮,强逼自己不去注意。
“我把资料放这,马上离开,你别觉得难堪,我没看你。”
程以镣同时重新把口袋里的四方盒子拿出来,捏在手掌心里,大拇指挣扎的摩挲盒子的锐利尖角。
贺松风撑在桌上的手就在程以镣余光里。
他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把手捂上去,这是程以镣能做出的最大胆行为。
“这东西我放这,你……你对自己好点吧,我哥是个特别自私的坏东西,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的,你事事依着他,不会换来他的喜欢,他只会更加觉得你是个廉价的表子。”
程以镣难得用着语重心长的声音劝说,但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敢直视贺松风,耳尖上还抹了一层鲜红色,红得像毛细血管破裂后的血崩。
“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很难看吗?”贺松风轻声询问,藏在程以镣掌心下的手指,亲昵地用指节上下起伏轻敲程以镣的掌心。
几乎是半秒钟的时间,程以镣肯定地反驳:“没有,你怎么会难看?”
“那你现在就看着我。”贺松风命令他。
程以镣缓缓抬头,眼睛半眯。
垂下的眼皮和架在眼睛上的黑色镜框,恰到好处隐去瞳孔里凶猛的情.欲与攻击性,只剩下听话和温顺。
贺松风盈着笑,轻飘飘向程以镣递偷.情的邀请。
他的手指尖撩过程以镣的眼镜框,指尖从镜框的左侧轻盈盈地走到右侧,轻敲出细密的脆响。
像燥热夏季傍晚冲刷下来的一场小雨,指尖上的不干不净的水,冲进程以镣滚烫的眼瞳里。
程以镣抬眸,视线跌跌撞撞爬过眼眶阻拦,贴在贺松风的皮肤上。
好不容易鼓起的胆量,在看见程其庸的字迹后,就跟鬼见到太阳似的,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你,你会难受吗?”
程以镣换了个话题。
贺松风扬着又细又直的天鹅颈,毫不羞耻地直言:“不会,因为我就是廉价的表子。”
说完,贺松风还笑了。
这样的话,贺松风听过无数遍,他自己也默念过无数遍。
豁得下去,敞开的彻底,才能让贺松风借着这副被蛀空的皮囊往上爬。
所以,他也并不介意在程其庸的房间里,多撩拨一个程以镣。
多一个男人,多一条路。
贺松风的身体是道具,他的灵魂高高在上。
贺松风早就把自己剥离的干干净净。
程以镣拍拍贺松风的手背,小声劝道:“你别这样说,我先走了。”
程以镣在远离程其庸的地方,凶猛得跟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狗没差别,他可以放开了,肆无忌惮地捕猎贺松风。
可一旦接近程其庸的领地,立马驯化成无害的小小狗,带着一股随时会被程其庸踩死的弱小胆怯的味道。
程以镣走到门边,就在他即将解开门锁的刹那。
贺松风的声音穿刺他的耳膜。
“停下。”
程以镣心脏停了一拍,鬼迷心窍的停下所有动作。
贺松风再一次发号施令:“过来。”
程以镣挣扎,再挣扎。
垂下的手掌捏成拳头,背后的贺松风发出一声被拉长的欲求不满鼻音。
“不听话了?”贺松风的指尖在桌面敲了两下,仅两下。
程以镣脚步一转,眼神渴求地直勾勾盯着贺松风。
贺松风冲他招手,往里推。
贺松风敞开身体怀抱,示意程以镣可以占进来。
程以镣的大头一下子就被小头控制。
迷迷糊糊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贺松风抱到桌子上去的。
在这份迷糊里,他仰头,不安地向居高不下的圣母讨一个垂怜:
“我们这样合适吗?”
这里是程其庸的办公室,程其庸说不定下一秒或者下一分钟就会回来。
而面前赤身裸.体,通体黑字的漂亮男人是程其庸的新恋人。
至于程以镣,他只是过来送资料的。
他不该在程其庸的地盘觊觎他嫂子,更不该……和嫂子在程其庸的办公桌上做出下流行径。
但这一切,在程以镣恍惚中,已经悄然上演。
等程以镣从鬼迷心窍里回神的时候,贺松风的左右小腿肚已经高高架起,架在他的手臂上。
不该发生的事情正在发生,不该觊觎的人也正在吞吃入腹,禁忌危险的关系已然成立。
甚至在程以镣回神的过程里,他甚至在找贺松风讨一个吻。
程以镣像狗,额上垂下的碎发就是他乱摆的狗尾巴,在贺松风温润的包容里,兴奋地晃成了混乱螺旋桨。
而在程以镣的鼻息里,发出了狗护食时的低吠声,呜呜轰轰的。
“这是我哥的?”
在程以镣护食的凶猛注目里,贺松风微笑着点头。
“……嘶,贺松风,你好爽啊。”
程以镣把刺人的头发深埋在贺松风的臂弯里,拱来拱去。
贺松风双手轻柔地搭在程以镣的脑袋两边,爱抚拥抱。像妈妈一样,几乎没有底线地宽容对方毛毛躁躁的冒犯。
程以镣忽然直起身子,捏住贺松风的脚踝,轻吻那一处凸起的骨头。
他问出了换谁来都会问的问题:
“我厉害还是我哥厉害?”
贺松风没回答,保持着纹在脸上的体面笑容,望着天花板,看天花板上的精致花纹似海浪暗流涌动,汹涌澎湃。
“嗯……嗯嗯……”
程以镣不满意贺松风的沉默,咬住贺松风脚踝的骨头,像狗一样啃咬,刻出一圈万分明显的血淋淋齿痕。
贺松风无动于衷,程以镣拿他也没办法,只好由啃转吻。
膝盖猛地砸在贺松风的锁骨上,砸红一片,几乎锁骨都要被膝盖给磕裂。
程以镣的表情从清白转为迷乱。
他几乎忘了这里是哪里,也忘了现在他冒犯的男人是他的谁,更不在乎程其庸对他、对他怀抱里男人的警告。
至于程其庸留在贺松风身上的笔迹,被他没脑子的一股脑用手擦动。马克笔没那么容易擦干净,抹得皮都要破了,也只是笔迹晕开,跟着水痕脏兮兮晕得到处都是,蓄在腰窝的水都变成黑水。
至于那枚红印章,程以镣抹不开,急眼到打算用牙咬。
贺松风冷冰冰审视程以镣的变化,在这样特殊的沉溺节点,抬手一耳光扇在程以镣的脸上,指着门缝,从唇齿间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程其庸。”
短短三个字。
人类从无脊椎动物变成脊椎动物,花了三百万年。
而程以镣从脊椎动物退化成无脊椎动物,只用三毫秒。
程以镣软绵绵地滑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贺松风还保持着膝盖贴锁骨的姿势,并没有因为程以镣的离开而恢复正常。
远远看去,诡异地像程以镣在参拜贺松风身体敞开的秘密。
程以镣是贺松风这具皮囊的头号虔诚信徒。
他对它磕头跪拜。
然后又对他满怀歉意的赎罪,大喊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在贺松风无声地注视里,程以镣饱含愧疚地认错:“是我强迫嫂子的。”
贺松风“嗤”地轻轻笑了一声。
在程以镣说出这句话之前,贺松风一直认为程以镣会把错误推到他的身上,没想到这小鼠胆子的程以镣竟然敢担责。
程以镣跪了好久,久到桌沿上的水渍几乎要干涸,他也没有胆量抬头。
还是贺松风坐起来,一只脚踩着桌边做支撑,另一只脚踩在程以镣的发顶,惩戒似的往下一压。
程以镣就跟个弹簧似的,额头猛地低下去磕在地砖上,又在头晕目眩里立马把脑袋仰得高高。
贺松风的脚尖顺势踩在程以镣的下巴上,把人挑逗地往后轻轻一踹,看人迷迷糊糊地摔坐在地上。
“呵呵……”
贺松风轻笑一声。
程以镣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他猛地扭头扫视一圈,顿时明白自己被贺松风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