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哭求着,就像贺松风曾经那般哭求他一样,当时他只是冷漠的看着,如今贺松风也是冷漠的看着。
“我求求你,你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爱你啊,你不也是爱我的吗?”
“呜呜呜……呜呜呜……Angel,我要死了,Angel……我该怎么办……”
贺松风没着急走,而是停在下一级台阶,欣赏他一手挑拨出来的杰作。
“蠢货。”
贺松风笑了出来,拍手称快,他为了塞缪尔死得瞑目,大笑着把残忍的事实吐进塞缪尔的耳朵里:
“你叔叔说的全都是对的,我表现的,就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无一例外,全是表演。他让窦明旭的权利膨胀,让塞缪尔误以为真爱,让两个日渐涨大的欲望碰在一起。
塞缪尔自认为是唯一能救赎贺松风的白骑士。
骑士冲阵,和国王死在一起,一个秩序井然的小国家轻而易举崩塌粉碎。
塞缪尔的眼神渐渐失了光亮,他的尸体和窦明旭的尸体叠在一起,两个人都睁着愤恨的瞳孔,死死地撕咬面前虚假的美人。
贺松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他大笑,笑得嘴角都要裂开了,五官就像一朵被人用刀子强行割开的花瓣,绽开到前所未有的糜烂盛放,一直艳丽腐烂到花心里去。
一个男人身体里的血液大约是五到六升,这十升还有多的血液,铺就了一路厚重的猩红地毯,贺松风赤脚走在其上,连同脚尖一直到头皮都在发麻,身上毛孔狂烈贪婪的吮吸空气里的血腥,把它们拢进体表,成为铸成这具美人皮、死人骨的一部分荣誉。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就在刚刚,世界著名企业家Lambert先生以及他二十五岁的侄子塞缪尔一并于家中身亡,疑似为双方互殴以致身亡,现场疑似有第三目击者存在,目前案件真相仍在调查当中,不排除人为教唆行凶的可能。】
…………
终于——贺松风如愿以偿回国。
但他的回来却不是为了开启新生活。
他想到他出国前几乎抛下一切的逃亡,那时他没有机会也没能力报复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他像个人人喊打的老鼠那样逃窜。
现在,他回来是为了往回走,替十八岁的自己报仇。
被强.奸,被凌辱,被当做性.爱玩具展示,这些桩桩件件的耻辱,贺松风从未忘记。
那些从他心肝脾肺肾里呕出来的强腐蚀的酸液灼烧他的痛,他再过百年都忘不掉。
贺松风手上染了血,这是开端,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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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准备收拾出国前的那几位了[比心]
第76章
铅深色的云絮沉甸甸坠在墓园的上空, 和墓园下堆叠紧凑一团的黑色雨伞相呼应。风裹挟着湿冷的腐烂气息,卷过衰败枯老的枝丫,发出稀碎沉重的呜咽, 像是谁低头呜出的段凑的啜泣。
黑色的大衣被风卷出呼哧作响的声音,脚步踩在雨点中,走过凝了水霜的石板路, 安静随死亡通行, 只有雨点打碎枯叶,那一瞬的脆裂声,在墓园里格外的刺耳。
贺松风低下头,眼神落在墓碑上的刻下的名字, 哭泣的声音凝重得像浸过水,偶有几声突兀的抽气声从手帕捂死的缝隙里溢出来,飘散在冰冷墓碑的周围。
一旁身着黑衣的人们垂首肃立,一束白色的菊花歪斜墓碑旁, 被风刮成残枝败叶,花瓣被硬生生刮落,跟着铲下去的泥土,跟着那个人一起埋进土坑里,没留下任何痕迹,就像那个死人。
“贺先生, 身体重要,不要悲伤过度。”
神父宽慰哭泣的男人。
男人头戴着纯黑的蕾丝头饰礼帽, 礼帽的左侧别了两根鸦羽, 从鸦羽的根部向下垂坠出一束柔软的黑纱,同时黑纱的尾部点着雾蓝花纹以作妆点。
同轻飘的发饰不同,他穿得很是沉重。极具重量感的一直坠到小腿肚的深黑色风衣, 外套下是扣子一直到喉结的浅黑色哑光衬衫,全身上下唯一有光亮的便只有领口的金色扣子。
“您说的是。”
贺松风惨淡的收起手帕,满脸憔悴地从烟盒里摘出一支细长的香烟,还只是夹在两指间,没来得及放在嘴边,站在贺松风身旁的男人们已经向这位可怜的寡夫递去关怀的火光。
亮到要把人烧干净的火苗攒齐的从四面八方推过来,火苗跳动,照不亮贺松风如漆般深黑的眼瞳,惨白的脸颊更加的无色,白到发青的嘴唇颤抖着咬着烟头,迷茫地环视一圈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人们后,选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一枚打火机,点上火,浅浅地吸一口,呼出一口柔软温热的白雾,像纱雾撩过那些蠢蠢欲动的火苗。
被贺松风选择的那位男人将打火机收进口袋里,像是被神选中的孩子,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其他人也不气馁,不请自来将手掌按在孤苦伶仃的寡夫肩膀上,轻柔地按一按,揉一揉,暧昧地吐气:“Lambert先生不在了,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们。”
“Poor Angel.”
人群里发出感叹。
贺松风不作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里,尽力让自己表现的无助无能也走投无路。
走出墓园没几步,记者们便蜂拥挤上来,保镖也无法阻拦他们的狂热。
“Angel!请正面回应关于你丈夫死亡的更多细节与疑团!为什么你要隐瞒死亡当晚你在现场的事情?是否是担心自己教唆杀人的真相被曝光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隐瞒和逃亡?”
“Angel!你和此案中另一位死者是情人关系,是否可以被理解为你与你的情人塞缪尔策划了一场针对你丈夫的谋杀案?”
“Angel!你从中获利二百亿美元的遗产,以及整个Lambert家族旗下二分之一的股份与信托,你拿到这些钱不会害怕?不会内疚与恐慌吗?你真是历史上最冷血凶残的黑寡妇。”
贺松风坐上车,抬手示意司机不着急开车,转头拉下车窗,面对像枪口一样怼上来的镜头和麦克风,他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行头,无辜地控诉:“I' not Angel.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贺松风。”
“An……贺松风!所以你为什么要避重就轻的答非所问?是不是能够证明刚才我们提出的疑问都是真实的,是你真正的想法?”
记者尖锐的提问,几乎要代替法官为贺松风判下死刑。
贺松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镜头,他的视线盯着深黑如野兽贪婪巨嘴的摄像头中心,像是在和谁对视那般认真肃穆。
闪光灯猝不及防的炸起。
他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浮出一个浅浅的笑,体面,礼貌。
下一秒,贺松风关上车窗,摘下挡板,扬长而去。
三个月后。
嘉林市,春末夏初,一个寻常的清晨。
贺松风端着温温的热可可,接过助理送来的报纸,抿上一口热可可顺手把报纸展开。
下一秒,噗的一下,贺松风赶忙抽出纸巾擦在嘴角。
“全美乃至全球历史最美黑寡夫,屠杀丈夫与情人逍遥法外。”
贺松风一字一字的念出来,念得办公室里其他工作的人纷纷扭身看过来。
坐落在嘉林市中心最高写字楼顶层的创意工作室,是贺松风一手创办的公司。由于贺松风的名声和能力,建立三个月后已经和许多世界级公司建立合作项目。
这个公司完全是亏本买卖,不赚钱还倒贴钱。贺松风就是想体验站在高楼大厦,俯瞰城市,被众人捧为大老板阿谀奉承的过家家。
这都多亏贺松风那位亡夫,他太有钱,让贺松风拥有了这辈子胡乱花都败不光的钱,就算贺松风拿去投资,一口气全砸进去,最终还有庞大的家族信托为这位年轻的寡夫垫底。
这些钱已经是滚起来的庞大雪球,积攒的永远比融化的多。
贺松风在嘉林市有车有房有事业,升官发财死老公。
“小林,你给贺总看什么呢?”
“娱乐报头版,微博热搜也有,都在讨论贺总的脸呢。”
小林是贺松风的助理,是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贺松风擦去嘴角的奶渍,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报纸头条,抿嘴静静的笑,眼睛已经变成了弯月牙,眼皮上的两粒黑痣现出来,比眉心朱砂都要勾人眼球。
就在这里,贺松风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贺松风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信人,笑容愈发灿烂,几乎要从喉咙里毫不隐瞒的哈出阵阵笑声。
他拿起手机,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不忘反手锁门。
屏幕解锁,消息界面直突突一个男性生.殖器官冲进眼球里,来信人备注为——赵杰一。
贺松风的初恋男友,贺松风一切不幸的开端缔造者。
他哄骗隐瞒贺松风拍下色.情影像,全网贩卖,把贺松风彻底毁成所有人眼中的男.妓表子。
如果贺松风没有遇到赵杰一,没有遭遇这件事,他会像所有普通人那样,上学上班工作,结婚生子,平淡度过一生。
但可怜的贺松风已经失去“平淡生活”的资格。
只发一张还不满足,很快第二条信息发过来,是一个短短的视频。一只手握着那个脏东西,对着屏幕上播放的性.爱视频里战栗赤.裸的十八岁的贺松风,发出令人恶心的喘息声,大喊贺松风的名字。
贺松风在一个月前主动和赵杰一搭上联系。
聊天记录往前滑,滑到最开始的地方——
“要多少钱才能让你从嘉林市离开?”
“你还在害怕我把视频发出去?啧啧啧,这么胆小。”
对方狮子大开口:“给我转两万。”
一秒钟时间不到,贺松风就给对方转了两万块钱。
“从嘉林市离开,现在,立刻,马上!”
“少了,你再给我十万吧。”
“你骗人?”
“别怪,怪就怪你太蠢,还想这这件事,还敢跟老子谈条件。老子还把你视频存着呢,不想老子把视频发到网上去就赶紧转。”
贺松风给他转去了十万块。
“还以为出国回来能像个人,原来还是个欠艹的烂.表子。你死老公给你留了多少钱?都给我。”
贺松风的懦弱深入赵杰一的心,他开始越来越贪婪,从两万到十万再到五十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从贺松风这里拿了三百万了。
“贱.货。”
“欠.艹。”
“表.子。”
赵杰一的羞辱从第一条一直持续到最近的一条,不是在敲诈就是在侮辱。
“请不要这样。”
“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