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长青盯着他,冷声道:“我有权利并且有理由怀疑你是敌特份子,因为你刚才替他说话,并且扰乱检查!”
“不是,刚才,我……”黄峰吓坏了,“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特么的敢关我!!”
侯长青道:“真出了事,你爸也保不住你!”说完一挥手,“给他拷卧铺上面 。”
“好的车长!”陈虎早就看黄峰不顺眼了,伸手连拖带拽把嗷嗷乱叫的黄峰塞进他自己的那个单间,掏出手铐子咔咔的就给人拷床头了。
“敢拷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黄峰大声辱骂着,但随着包间门一关,他的声音就被隔绝在内了。
席于飞还是有些心跳加速,虽然他上辈子见过不少冲突的场面,但直面这么大一包炸药还是第一次。
那一刻他的心都替到了嗓子眼,不过瞬间,已经想象到自己被炸成碎末的样子。
“你还好吗?”云穆清察觉到席于飞状态不对,伸手握住他的手。
软软的手掌上面满是湿冷的汗水,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席于飞深呼吸,“还好,一会儿你也多注意,毕竟他还有同伙儿。”
常峥嵘沉稳又温柔的声音响起,虽然他说的事会让很多乘客不满,但却也被这种声音安抚住了。
所以说,这种公共场合内有一个靠谱的广播员,真的很重要。
乘务员遇到紧急情况,也会跟乘警装备上同样的东西。再往前倒二十来年,乘务员基本都是退伍军人组成,后来铁路有了自己的学校,逐渐形成了铁路子弟。但这些子弟的家长,大多数也都是军人,都会一些身手。
这时候的乘务员女性很少,除非软卧上了大官儿,需要看上去比较“弱势且温柔”的女性来服务,否则都是男性。
不为别的,就是这个年代敌特横行,男性在体力与压迫力上,要比女性强得多。
这并不是不尊重女性,而是一种十分客观的做法。
车辆缓缓地驶入沧州市车站,站台上的乘客已经被驱离,让他们暂时在候车厅等待。取而代之的则是全副武装的车站公安和部分武装部同志。
乘务员们开始紧张的查票,查验行李,侯长青跟刘队长则拎着包抓着那个人,下车交接。
整辆车都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感染了,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乖乖的掏出车票以及介绍信,并且打开自己的行李任其翻找。
席于飞这节车厢更加的老实,不等他说话,乘客都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行李也都拆开了。
他来回检查了两遍,保证没有任何遗漏,这才将厕所门打开,方便乘客在等待过程中能上个厕所。不过窗户是被锁死的,就怕出个万一。
就在他刚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硬卧那边出了乱子。
“师傅,”席于飞打开车门,对车下巡逻的侯长青道:“硬卧那边闹起来了,我这边查了两遍没有问题,能不能去那边支援?”
侯长青想了一下,“可以,让武装部的同志上车帮你盯一下。”
一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站在门口,那威慑力简直拉满。
席于飞直接从车下面一溜小跑,来到硬卧门口打开门上去。负责硬卧有两名同志,但都是区间乘务员。他们看上去有些焦头烂额,看见席于飞连忙过来,“出事了。”
席于飞最怕这种事,“怎么了?”
其中一人道:“硬卧这边真的丢了东西,我询问的时候说是有乘务员动过他们的行李。但他形容出来的乘务员,跟我们车上的人不匹配。”
席于飞:……
好家伙,有人冒充乘务员上车偷东西了!
这些区间短程乘务员跟他们车组不一样,他们车组是固定人员,必粗十分熟悉。但区间乘务员总是更换,去的时候是AB,回来的时候可能就换成了CD。
如果有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冒充,双方彼此不认识的情况下,真的没办法区分。
到时候人家把衣服一脱连同赃物都扔窗户外面,到站下车,谁都抓不到。
“别着急,”席于飞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们先登记他们丢失的东西,告诉他们谁撒谎就按照同伙处理。然后安抚一下这些人的情绪。我估计那个偷东西的人是跟你们一起上的车,我们一路没怎么停车,应该还在车上。”
一名乘务员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乘客说那个人同样是鲁省口音。”
乘客们会在睡觉前整理东西,要么拿衣服,要么找些吃的。如果丢了东西,就会在那个时候发现并且爆发出来。但到达鲁省的时候是半夜,早就过了翻找的时间,乘客们都休息了。
这时候发现东西丢了,必定是在鲁省上的车,并且在乘客熟睡的时候进行偷盗的。
硬卧没有包间门,半夜会有乘务员巡逻并且整理行李,也是正常。
乘客没有多想,可谁知道要面临大型检查,这么一搜才发现,东西没了。
“那个人必定会有同伙,否则手里的东西没办法转移。而且同伙也不会离卧铺太远,你们两个稍安勿躁,在这里盯住了,我下去看一圈儿。”
CD两个乘务员松了口气,刚才得知有人假装乘务员偷东西的时候,他们汗毛都炸了,一身冷汗。
席于飞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他上辈子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儿,不过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且还有不少类似的作案手法,一直到几十年后都有人使用。
他已经确定了某些特定人群,开始挨个车厢检查。
作者有话说:
我朋友跟我说,火车上会发生很多特别奇葩的事儿,比那些长途大巴要热闹多了。
直到所有的站台都开始安检,奇葩事才会减少很多。
7080的大宝子们应该会在以前的老火车站候车厅看过那些张贴的海报,就……怎么说呢,有些恐怖。后来这些海报都被禁止了,反正是把我吓得做了几天噩梦。
还有偷了钱啊手表往裤裆里塞的,找到的时候给恶心的半死。真敢往里面塞啊。
那时候安检不行,很多小站压根没有安检,一个站内外全算上都不到二十个人。就有人从这种小站边上偷摸上站台,拎着个液化气罐子要上车的,给乘务员吓个半死。
夏天还好,穿的少东西带的也少,最热闹的就是冬天,衣服里面塞什么的都有。有人想带鞭炮上车,就藏棉袄里,结果炸了,可想而知。
还有扛着半扇猪上车的,扛着羊上车的,鸡鸭都是最普通的了。
但那些都是在慢车上,自从有了快车,快车上就不让那些猪羊上车了,鸡鸭毕竟小,塞笼子里往车座下面一塞,也不会管得太严。
现在还有地方的短途是绿皮车呢,是个站就停,两百公里的距离能开三四个小时,比高速上汽车都慢!
不过我听说东北有观光慢车,不过我没做过,应该很好玩吧?有没有大宝子说一下?
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山海情?里面那个教授就被偷走了资料,急得不行。八九十年代,车上偷东西的特别多,而且特别嚣张。他们都团伙作案,选择等车抵达了缓坡的地方,就连偷带抢把东西扔下去,然后自己跳车逃跑。捡了东西往小树林里一钻,谁都找不到。
而且那时候是真的敢带刀上车啊,吵架动不动就动刀子,乘务员或者乘警因为这种事有不少受伤了的。
那时候老外说咱们国家乱,真的就应该立正挨打。
但现在咱妈多威风,咱们国家的交通工具是全球最安全的!
谁敢逼逼,就能给他吃个大逼斗。
乘务员虽然赚的不少,但真的算是个高危行业了。
第140章 雌雄大盗
伪装乘务员偷东西的人基本都是惯偷,他们有着自己特定的手法,以及熟练的团伙配合。
这个时候,只要乘务员察觉不对劲儿,老人也好女人也罢,都会被查票查行李。
但有一种人,乘务员基本上不会去主动接触。
那就是孕妇。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往那里一坐,就给人一种十分辛苦艰难的感觉。乘务员不但不会为难这些孕妇,甚至还会帮着没有坐的孕妇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席于飞记得,就在跟卧铺挨着的硬座车厢里,有两名孕妇。
其中一名孕妇带着几个孩子,身边还有个老太太陪着,说是去京城找她男人,她男人是部队上的,现在升了级别,可以让家属随军了。
还有一名孕妇只是自己一个人,看上去比较年轻,梳着两条大辫子。她说是从娘家回婆家的,婆家在津门的一个村子。她男人是津门电镀厂的一名工人,但因为工作忙没能陪她。
这个信息还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同事透露出来的,说一个孕妇独自坐车十分不容易,从娘家回来也没有人陪同,估计娘家重男轻女,对她并不重视。
否则看另一个孕妇,人家婆婆还陪着呢,帮忙带孩子,吃饭都是婆婆打过去吃的。
从卧铺车下了车,上面的乘务员立刻就把车门锁好。然后席于飞打开隔壁车门上去,转身锁好车门。
“大宝,你怎么来这边了?”这节车厢原本应该是黄峰负责,但黄峰那个人从上车就开始招惹是非,最后干脆被锁到了软卧包间里,于是梅雨继续负责这节车厢。
席于飞对梅雨小声的耳语几句。
梅雨眉头一挑,“真的假的?”
“刚才乱子你没听见?”席于飞问。
“听见了,但我这边没有忙完……行,就按照你说的办。”梅雨点点头,起身过去询问车上的孕妇。
跟婆婆一起的那个孕妇十分高兴,因为车上紧张的气氛让她特别不舒服,却也没办法说什么。如今乘务员主动让他们转移到餐车,那里比较清静,能够更好的休息。
席于飞帮着拎行李,还请了一名武装部的同志专门护送孕妇一行人去餐车,并且表示他们的行李检查完毕,没有出问题。
但另一名孕妇明显有些抗拒,“真的不用了同志,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可以了。等到津门我就下车,也不远了。”
“还不知道这辆车要停多久,”席于飞轻声细语的劝她,“去餐车也能好好休息,否则您这样的状态我们有些担心。”
孕妇十分纠结,还偷摸的往旁边看。
席于飞不动声色的看过去,看见了一名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穿着白衬衣蓝裤子,衬衣上套着跟钢笔。
他正在看报纸,很好的遮挡住了自己与其他人的目光。
席于飞心里有了底,继续劝道:“女同志,你就不用纠结了。餐车比这里方便,厨房也随时有热水,上厕所也不用排队。你哪怕在座椅上睡一觉都不会有人赶你。而且这是车长的命令,你还是过去吧。”
孕妇用力攥住拳头,旁边还有人跟着劝,“就是啊,这位女同志,你看你这么大的肚子多不方便,赶紧跟乘务员同志过去吧,人家也是为你们好,真出了事,你婆家能干吗?想想自己,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孕妇被劝的只能站起身,“我的行李不多,就一个小包。”
“我帮您拿。”席于飞抬脚把行李架上一个小包袱拎了出来,这个包袱轻飘的,梅雨说里面就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孕妇扶着腰,磨磨蹭蹭的往车门走,有点儿想回头看什么,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她扶着席于飞的胳膊下了车,走起路来十分笨重的样子。
“哎呀,这是谁的钱?”走出去没多远,席于飞突然道。
周围乘警和武装部的人都看过来,明亮的大灯照射下,地上一卷大团结和裹在一起的全国粮票特别明显。
“啊,我,我的!”孕妇看见地上的那一卷钱,明显有些紧张,甚至动作迅速的蹲下去把钱捡了起来。
席于飞猛地按住了她的手臂,“你的钱?我看不是吧?”
孕妇吓了一跳,她挣脱起来,“你要做什么?救命!”
旁边乘警跟武装部的人都惊了,其中有人抬脚就要过来,然后看见席于飞一把抓住孕妇的衣服,猛地一扯。
“住手!”武装部的同志都傻了,他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么多全副武装的人盯着的时候,一名男性乘务员竟然会对一名孕妇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