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瞎了?
虽然已经有一丝按耐不住的雀跃差点从语气间溢出,嘿!那不就是1v1私教课嘛!
如此高效高质量的带教修炼,加上他必定的绝顶天赋,谢妄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未来修真界的宏图伟业,称霸三界,易如反掌!
这么想着,他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却还没听到身边人的回应,带着点点疑问,发出一声“嗯?”
兰徵叹了口气,居然没直接告诉他,垂眸幽幽道,“我若说了,你也该不选我了……”
害,什么话。谢妄不选他,难道还去选那个恨不得把他拎起来扔出三界之外的青衣服吗?
换了旁的颜色衣服来也不行,换了旁的人来也不要。
就要他。就要兰徵,白兰的兰,清徵的徵。
谢妄无论做事还是做选择,都说一不二。反正他自信的很,无论拜谁,他都必定要出人头地,名动天下。
穿来没超过四十八小时,认识的人还不超过一只手,挨的打受的伤已经遍布全身,但他全然忘了,只是几句话间,甚至已经嚣张到觉得就算不是龙傲天,就算不是主角,他也一定踏云巅、平三界,让人骄傲。
让这个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失落的仙人骄傲。让他再不会说什么没人选的话,声音那么轻,情绪那么淡,落到他耳朵里,只会更添几分凌云壮志的火。
虽然十分好奇,但他当然也不会硬要人讲出来,他对很多有兴趣,但对别人隐私没兴趣,尤其是这种听起来想藏住的,便道,“我不会变。不过,随你。”
我会听,但随你说不说。
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语气也这么老成,在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格外反差,即便谢妄一脸认真,但兰徵还是忍不住被逗笑,又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道,“好,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你总会知道的。总有一天。兰徵慢慢想到。
两人谈话间,已经回到那座小院,跨过院门,入眼正中间石桌旁端坐了一个人。
岑舟淡淡看着终于回来了的二人,一脸沉静,默然。
“师兄……”兰徵话还未完,就被扶着额、一脸头痛的岑舟打断,“你先让他进屋,我们谈谈。”
不容兰徵拒绝,他只得道了句“好”,便牵着谢妄到其中一间门前,谢妄自是不愿,谁知他们两个人要谈什么?!
那青衣服人模人样,不干人事,指不定现在就是想着,待会儿怎么撺掇他刚攀上的高仙枝把他狠狠抛弃!
因此在那扇门外,小小的一只人十分抗拒的表情,一双黑眸子比刚刚岑舟还要静默几分,就这么看着兰徵,不动弹。
兰徵一瞧,顿时犯了难,轻轻拉了拉,还是纹丝不动。
还得岑舟见状走来,声音漠然道了句,“怎么让他睡你屋?那边不还多的是房间。”
兰徵闻言“哦”了一声,“师兄说的也是”,就要拉他去另一边。
谢妄一听,小怒,什么意思?就这么嫌他?!凭什么他就睡不得兰徵屋?!
气极,松开拉他的手,一跨就进了屋子,“我就要睡这屋!”
愤愤然一转身,门吱呀关上了,严丝合缝,怔了一秒,他突然慌张,连拍好几下门,开不得,急得都叫出声,“师尊……兰徵!”
他们走了?
就这么走了?!难道都是骗他的?就为了把他丢在这里面?好摆脱他?
难道反悔了?还是不想要他?就因为不想让他师兄不高兴?……
想法飞速掠过谢妄脑子,嗡鸣间,那卯足劲的一脚都要踹在木门上,如果快些出去,还赶得上……
他定要抓住,他必须得攀,他要……
“我、我在,小家伙,没事,你别着急,好好休息,我跟岑舟师叔聊完了,就回来找你。”
兰徵的柔和声音从门外传来,似乎是走得有些远了,又不放心才回来叮嘱几句话。
但就这么几句话就像一阵轻风,抚平马上贴在门内仔细听、生怕听落了一个字、就会理解错意思的人,刚才心中全部的翻江倒海。
嗯。没听错。没被丢。还会回来找他。
谢妄一条一条捋过,发现全是爱听的,心情一瞬好得不得了,垂下的眼睛浮现一丝笑意,只是过了半晌,已经安静了的人,才嘟囔了句,“……哼,勉强信你一回。”
“你这么信他做什么,小徵?”隔壁岑舟房间内,两人刚坐下,瞧面前兰徵一副心不在焉的样,他就来气,这才多久?这才多久!
他越发坚信那小孩一定手段了得,连天资过人的小师弟都不慎中了招,“救他一次是心善,救他多次是心软,只救他多次,那就是心病了小徵。”
“难道你心病了吗,莫非他给你下了什么毒?”年轻气盛的岑舟此刻在气头上,原本慢条斯理地说话也容易破功。
他本不是严厉型的兄长,但兰徵这一副心大单纯的样子太过容易招恶,他只得突然大师兄上身一般,学晏清说话的语气,敦敦教诲一番。
毕竟,他一想起小时候刚找回兰徵的经历,便一阵心悸。
兰徵却不知听到了什么字眼,惊着了似的,终于看他一眼,又不敢看了似的,垂下眼,“没有。只是觉得……他可怜。”
“师兄,你不知道,他那么小小一只,满脸血满身伤,缩在那个墙角,我走过去的时候,还往那堆垃圾箱子后面躲了躲,似乎怕我看见,唉,你说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岑舟耐心听完,却没展现出他那么强烈的同理心,继续冰冷大师兄上身,“天下可怜之人多了去,难道都要救吗?”
兰徵回,“不能便罢,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岑舟淡淡,“那样,云笈宗四方境都要成孤儿容居所了。”
闻言,兰徵只是笑了笑,“不会,师兄。我也收留不了几个孩子,我自己都……”
他顿了顿,看了眼连着隔壁的墙,声音放轻了些,“留不久了。”
岑舟一阵沉默。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只是道,“好吧、好吧……我也就罢了,你可得把那小子藏好了,大师兄不会允许如此不合规矩的事。”
他指的是,提前收人,还是放在四方境这件事。
兰徵点点头,又忍不住笑着道,“说来我的存在,就不合规矩,晏师兄当初不还是留我了。”
“害,他这人最分内外,既然是我们小师弟,当然得护着了,哪有让其他宗抢了去的道理。”岑舟感慨了一下,二人言笑着融化了刚刚稍显严肃的氛围,渐渐开始回忆往昔,十分温馨。
谢妄坐在紧锁的门边,感到一片孤冷。
他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吧?
他不想乱想,不然显得很不够格。
于是就在屋内乱转,早上跑得急,都没好好看过一遍,闻闻着瞅瞅那,他没敢抓被子,但忍不住凑到旁边嗅嗅。
香。
更加确定这就是兰徵的房间。
他瞟了一眼门,确定还是锁着,回头盯着被子盯了一会儿,一番激烈的脑中斗争。
他其实还不算太确定。总得确定一下。顺手把那个吱哇乱叫着不能乱动别人私有物品、不能这么卑鄙下流的小人弹飞。
慢慢靠近,又瞟了一眼房门,安心,靠近,直到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深深闻了一口。
啧。好香。睡过的被子都这么香。
仙人都这样么?应当不是,那青衣服就没这么明显,没这么好闻。
算了不知道,他没闻过,就当没有。
正当他准备拱深一点的时候,门那边,一声轻轻的唤响起。
“……小、小谢?”
差点惊飞埋在里面的人二里地。
-----------------------
作者有话说:可恶,明明我们岑舟师兄也是香香的[猫头]
大家都是香香的,本文有名有姓的0个人臭臭[撒花]
第53章 扶朝之子
谢妄猛地惊醒,近乎弹跳起步闪到旁边去,嗓音立马故意放大了,欲盖弥彰,“你、你回……你怎么才回来——”
“嗷!”
蹦得太厉害,后脑勺一下撞到床柱,一声嚎叫截断了前面的话,疼得他弯身抱头,直吸凉气。
兰徵见状,刚才的一点点疑惑顿时消散,快步走来,把直喊疼的小孩揽到怀里,帮他轻揉着撞到的地方,用温和的灵力疏通经络。
直到怀里的人不叫唤了,头靠着他肩,半张脸埋在他胸前,垂着眼睛,耷拉着嘴。
若不是那张小脸通红的话,兰徵怕真是以为自己回来晚,小家伙真不高兴了。
不安分的小指头绕着他腰间玉笛旁的流苏,卷起、散开,卷起、散开
这小动作盛在兰徵余光里,惹弯了他的眼眸,心中叹了句,孩子脾性,但还是先忍了笑意,问道,“还疼吗?”
待怀里的人先是摇了摇头,又猛地点头,喊,“疼。疼死了。”
兰徵笑,哄道,“好,你先上床,我再给你揉揉。”
谢妄闻言,抬起头,指着旁边,瞅他,“这张床吗?”
“嗯。”兰徵摸了摸他的头。
从来不睡别人睡过的床的谢妄又一阵别捏,犹豫一番,道,“那、哪里洗……沐浴?我刚出去,又弄脏了。”
兰徵终忍不住笑,一点他眉心,若即若离的触碰一闪而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沁凉感便自那处灌入,瞬间流淌过四肢百骸,涤荡尽所有尘埃与疲乏,只留下遍体的轻松、爽利、通透。
然而,比这肉身至极清爽更让他血液上涌的,是施术之人本身。
他抬眸,望向面前长身玉立的仙尊。对方好似只是随意掐了个诀,神情是一贯的温和平静,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双浅色眼眸,此刻正淡淡地垂落,清晰倒映出他有些怔然的模样。
莹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还残留着灵力的微光,然而就是这双手,刚刚抚过他的身。
一道很小的声音,“你刚是在帮我、沐浴吗……”
用仙术……神奇的仙术。
一想到这其中的亲密,一股截然不同的热意便猛地窜上他心头,瞬间冲散了刚刚的清凉,烧得他耳根发烫,心跳如擂鼓。
然而兰徵先是一愣,更是忍不住笑,解释道,“是净身术。”
面前的如玉如仙般的人儿忽地对他展颜,哪见过这世面的谢妄顿时看得呆了,只觉得刹那间是云开雾散,万古长明,又是枯木逢春、铁树开花,飘飘然间宛若东风拂过,看那千万树桃花此刻同时盛放。
“怦怦、怦怦……”
吵死了,这心跳,他都听不见仙人好听的声音了。
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懵懵然爬上床,懵懵然躺下睡,又是怎么懵懵然忍不住问,“我以后、以后也能学这样的仙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