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兰笙羽没想到他还敢问,还是这么坦然的态度!
他指着自己的特别红嘟嘟的唇,眉毛都要竖起,叽叽喳喳道,“你自己看!还亲还亲,都肿了……”
没想到谢妄真的看得特别认真,从唇珠到破皮处,都细细地端详了一番,看得兰笙羽都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手撑开他,“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身上的人却是抓住了他的手,头垂下,轻轻贴在他露出大部分的雪白脖颈处,声音闷闷地,“别推开我。不准你,推开我。”
兰笙羽愣了一下,侧过头,想去看他神情,却因贴得太近,加上碎发遮挡,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另一只抚上他脊背,轻轻拍着,声音温柔,像月色缓缓淌进晚茶,清澈又温凉,“不会,小谢,我……再不会了……刚刚我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嗯、建议,对,建议先不要亲,嘴巴还很疼呢,你看……”
说着说着,兰笙羽又忍不住嘟嘟囔囔起来,就像晚风吹散了茶叶,吹得茶叶在那清水中荡荡悠悠。
也吹得谢妄心悠悠。
虽然,他已经没有这东西了。
“兰笙羽。”
很舒缓有低沉,带着点磁性的声音,距离太近,一个一个字钻进兰笙羽的耳朵。
酥麻了好一会儿,这个名字的主人才缓过来,道,“怎、怎么了?”
小谢很少这样正经喊他全名,兰笙羽有点不安。
“……没什么。随便喊喊。”耳边一阵深吸气,传来的声音情绪很低,
兰笙羽蹙眉,轻哼一声,但他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小谢,你的伤到底严重吗?”
先前的晚风止住了,茶叶也渐渐沉到杯底。
谢妄平静又漫不经心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闻言,兰笙羽掰过他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无比认真道,“你不要骗我。”
谢妄一愣,垂眼,那双浅淡眸子里唯一的浓色只有自己。
他不禁晃了神,总觉得这样的眼眸如此熟悉,如此难寻。
但他现在却要轻轻避开了。轻飘飘道,“我不骗人。”
“好吧……那你明天跟我去医馆看看。”
一阵无声,又像默许又像拒绝,谢妄只是突然道,“想做了,傻鸟。”
闻言,兰笙羽果然一下瞪大眼,忘了还要继续纠缠的话,慌张脸红,断断续续道,“可、可是我现在没有发.情。”
这个笨蛋。这种事,必须要有理由么?
谢妄忍不住嘴角又扬起弧度,风好像又开始轻轻吹,弄得人浑身懒洋洋,他道,“我发.情了。不行么?”
兰笙羽当了真,“啊”了一声,犹豫半天,直到谢妄埋在他耳边说自己难受,他内心挣扎的小人有一边败下阵来,只好道,“嗯……好、好吧。”
得了准,谢妄舒眉,俯下身,一下又一下吻着人。
他不骗人,但,会骗鸟。
笨鸟啊。笨鸟。
他们没有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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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别担心,小花有自己的cp[猫头]
第47章 不似养父
香垂玉案,光浮尘暖。
兰笙羽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支起身,又是熟悉的腰酸背痛,又是熟悉的空荡荡。
人似乎早已离开。这一回,他感到比上一次还要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因先前在此住过几日,城主府的侍女知道他喜淡,布好了一桌清粥小菜。虾仁蒸饺边缘凝露将干未干,显然是热过一回了。
兰笙羽心虚摸了摸耳垂,可能这些姑娘来叫过他一回了,只是睡太沉没听见。
午后,小谢还没回来。兰笙羽拎着不知从哪发现的鱼食罐子走过西园时,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在此栽过几株唤作“月见草”的灵植。
似乎把自己养的很好,青翠的叶托着嫩黄的花,在日光沐浴下,半透明的瓣便透出莹润的光。
靠近蹲下的人拨了拨挺翘的叶尖,露珠簌簌滴落,花盏摇摇晃晃,欲比花娇的小脸浮出鲜艳的颜色,忍不住笑着对它们道,“你好你好呀,你们都好呀。”
微风拂过时,春风过客随至,蝶影翩翩。
他心情愉悦地观赏了一会儿,便将空间还给它们交流,又将鱼食倾泻进池塘,引得锦鲤扑腾争抢,泛起碧绿池水阵阵波澜。
也就是这其中某一瞬间,他忽觉得,一辈子就像这样生活似乎也很不错。
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了。
只不过,小谢什么时候回来呢?
忽传来脚步声,兰笙羽立刻转身,却见是娄攸宁从小桥那头走来,略施一礼,道,“兰公子,别来无恙。昨日匆忙,未来得及叙话。”
其实,距离两人相别不过几日,但确实又像许久不见。
兰笙羽敛起刚刚的一点点失落,道,“别来无恙,小娄,你现在当管事啦?”
“嗯,帮着城主管理事务,平日也没什么要紧事。”
“挺好、挺好。”兰笙羽点点头,忽想起,“昨日那位姓陆的公子现在人在何处?”
“昨日他只待到傍晚,似乎是知道见不到谢公子,便离开了。”
“他有说去哪吗?”
“好像并未告知。”
兰笙羽顿时皱起眉,心中思索得给岑舟师兄报个信,也不知萧遥这孩子会不会全都如实向上禀报。
但应当没有,否则昨晚回宗,云笈宗弟子今早便能将这座小城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连只蚊子都跑不掉了。
眼见两人就要无言,娄攸宁也不拖沓,一抱拳,郑重道,“先前陆府,多谢了。”
兰笙羽一愣,连连摆手,“跟我关系不大,多亏了谢、小谢。”
娄攸宁闻言点头,“好,若是遇上,我也会向他道谢。”
两人别过后,兰笙羽如今也不需要打任何工,闲着也是无事,便出了府去逛,倒有些像先前谢妄故意不见他时的日子。
不成想,今日街上如此热闹,他顺着人流,挤到蜜饯铺子前,油包纸刚沾了手,忽听得一阵清脆铃响。
抬头正见漫天彩绸如虹垂落,万千朱砂符笺从城楼泼天而下,纷纷扬扬数十里。
兰笙羽这才想起,今日是“福缘节”。
是捡到那颗黑蛋的节日。
他和谢妄的相遇,今日才算满整整一年。
采莲泾两岸早被锦衣襦裙们占满。凤箫声起,玉壶光转,香车绣帘缓缓流动。卖同心结的老妪摊前挤得最凶,结子底下缀着银铃,见者皆翩翩心动。
在福缘节,还有一项重要活动,便是年轻男女们会手执符笺,在上面写下祈福祝缘的话,再赠与任何心仪对象,若是契合投缘,二人便一同落款,系于城南福缘古树,一起许下未来源源不断的福气。
兰笙羽先前住在外城闲泽村,对这些内城节日盛况都只是听闻,这倒算是第一次亲见。
但他这么想着,只是走了几里路,竟收到不少符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拒绝太多热情的少男少女们,跑到较为人少的街道。
腿上受到某物冲击,几个扎冲天辫的孩童炮弹似的冲向热闹处,险些撞翻他手里的油纸包。
他伸手扶住撞在他腿上的小孩,温声道,“小心些,别摔了。”
这小孩本离弦般冲出去,又回头冲他吐舌头,扮了个滑稽的鬼脸后才跑了,让人忍俊不禁。
他又想起小谢,这家伙小时候也这样,但性子其实不是顽劣,只是喜爱跟他玩闹罢了。
小谢,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不知不觉,晃到了城南古树处,满树红符与鸿福,树冠延展,足有半亩,异常壮观。
他手上也有一张符笺,本想等小谢回来,两人一块凑个热闹,但小谢再不回来,福缘节都要过去了。
略一思索,他决定先写下祝福。
“岁岁与共,望君长安。”
很平凡的心愿。一笔一划圆润工整,兰笙羽十分满意。
只是落款……他垂眼,无比熟练。
穿过红绳,挂于树梢,随风飘摇,银铃悠悠。
“叮泠泠——叮泠泠——”
暮色渐染,浮光城的青石板上,忽闻一阵驼铃声,一支风尘仆仆的商队缓缓穿过人群,进入锦华楼歇息。
商队在卸下行囊时,领头都来不及先喝上一口酒,便对坐满了人的四周呼喝。
“你们可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此言一听,是有大消息,周围立刻都竖起耳朵,有人好奇问,“这又有何事发生了?”
“何止发生!”领头一拍案,神情夸张,言辞激烈。
“魔域第一区永夜城惨遭血洗!”
“数十大族一夜灭族!”
“叛主之徒悉数暴毙!”
“什么?!!”底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震撼不已。
“啊?谁干的啊?”
“玄冥主呢?他都不管管吗?”
“他不是常年蜗居洞府,据说府外设八十一阵,府内又有三十六毒,全方位保命……”
“哎哟还什么府外府内,一剑给荡平了都……”商队二把手忍不住插嘴打断还在滴滴叭叭玄冥主无敌洞府的人,被领队一眼给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