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求饶吧!”
“滚下来!滚下来!”
场下,护法阵外看戏的人叫嚣声甚喧闹。
但兰小凡不为所动,还试着挥舞了一下手上不知道从哪个铁匠铺后门捡的破剑,雷万钧见他不把自己放眼里,大怒,双锤互相一撞,“轰”地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耳聋了?!简直找死!”
仅话音刚落,一侧重锤猛地被他抡起,带着洪水猛兽之势而倏然攻来。锤风未至,凌厉的气压顿时压得兰小凡衣袍紧贴身体,呼吸为之一窒。
就在双锤距离只有三尺时,他手腕一翻,铁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挑而上。
按理说,这把黯淡无光的普通铁剑根本承受不住重锤的巨力,但此刻却盛满了淡淡荧光,精准地点在锤面某处,一力直通锤心,将雷万钧的攻势片刻之内化解于无形。
重锤在极近处落下时,地面都震颤一瞬。雷万钧咬牙切齿用力拉回这侧,那侧已然甩至,兰小凡如法炮制,对方不信邪,连抡几十下不停歇,但皆被那把看似易断的“破剑”,快准狠地挡在几尺之外,如此吓人的攻势下,未伤兰小凡分毫。
雷万钧大力喘息,眼中凶狠都快凝为实质,突然,猛拉过双锤,连续对撞三下,第四下拉开时产生的雷霆万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齐朝那单薄的身影砸去。
兰小凡眉头一皱,足尖一点,身姿轻盈避开,不成想,那锤竟然比先前更加灵活,铁链拐了个弯儿,那满道雷霆便乘势追来。
他立刻纵身跃起,铁剑荧光大盛,在前划过一道弧线,剑锋过处燃起烈火,滔天焰浪化作瑰丽火凤,仰天鸣叫,直冲向那逼来的霆云。
一红一蓝相接,猛炸开的白色气浪瞬间铺天盖地般席卷了整个擂台场,阻隔住余威的护法罩都波动剧烈,场下的人下意识往后退。
“什么啊!怎么看不见了!”
“没想到那弱鸡还有两下子。快出来,死了没有!”
“就是啊!搞什么玄虚……卧槽!”
白浪翻涌着退散后,进入人们视线的是台面上几个大坑中心的二人,一立一跪。
素雪长衫亭亭玉立,未损半分,只是那碧玉簪微斜,落下几缕碎发,一柄如经炽焰淬炼后全然焕新的长剑横在跪着的人颈侧。
那双锤被挡回后因惯性,拷红的铁链将雷万钧铁塔般的身子缠了几缠,绕了个结实,与皮肉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
他因身不稳,不得已以一个“跪着”的姿势倾斜着身子,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仿佛只是出门散步被风吹乱了发的人。
这人最后仅仅只是对他一笑,轻快道,“我赢了。”
语罢,收剑,转身离开,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雷万钧近乎要咬碎后槽牙。他不甘心啊!!!
一定、一定是运气!!!
盯着那人毫无防备的背影,他面目一瞬便得无比阴沉,不顾铁链剥离皮肉之痛,揭下链条,双锤雷霆闷响。
用尽全身的力气,裹挟劲风,就在那锤要碰到那背的一瞬。
一道剑光划破天边金光,震碎护法罩,直击甩出的铁锤。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天空,近乎划破众人耳膜。
清晰的碎裂声传来,那一瞬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雷万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法器出现裂痕,终承受不住这天外飞剑的威力,刮出凄哀的刺耳声后,迅速滑出场外。
下一刻,连带着紧绑这重锤的自己被猛一股大力攥去,但那剑插入地面那刻,轩昂蓬勃的气浪瞬间汹涌,将他猛砸向场外,相背的力使他手臂剧痛,随即铁链断开,他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再无法爬起身。
兰小凡刚刚便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飞速靠近,即便有准备,但也没想到竟来的如此迅猛,他都险些被掀飞。
待气势平息,他解开自己小破剑的防护,探出头,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只有那把剑。孤零零的来救他。
他瘪了瘪嘴。
以为估计是谢妄对他普通的新脸蛋犯别捏,不肯亲自屈尊来找他,所以才只有逐龙到场。
他将逐龙剑拔出,正想跟已经沉默很久的裁判打个招呼就离开,才发现擂台周边已是一片狼藉,包括镇长的席位,除此外,横七竖八还哎哟哎哟喊着疼倒了一地人。
年轻人早就避退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盯着走来的兰小凡,那眼神竟有些诡异的瘆人,但待人近时,已恢复了正常,又露出惯常的一笑,“恭喜兰公子胜出,待那里有动静了,我会派人至您住宿处通告,这几日可多多休息,祝您届时得偿所愿。”
兰小凡略一点头,也没有过多寒暄,便离开了。不知为何,一靠近这个人,他便有些不舒服。
待回到醉花楼,明月已然爬上树梢,为这个小镇蒙上一层清冷的光辉。
兰小凡刚步入顶层,见到一点儿门框,就被人挡住了路。
“小凡,谢兄受伤了,伤得不轻。”拦路的便是花无时,此刻神色严峻,语气沉重。
“什么?!!”兰小凡差点跳起来。
谢妄受伤了?!还很严重?!怎么会?就凭那些人?
他急着就要往房间里冲,看人伤势,双肩却被制住了。花无时有点无奈道,“小凡你等等,我知道你着急,但是谢兄他……现在不让人进房间。”
“为什么?”感觉情况不对,兰小凡只得先问。
听花无时解释,他今日在特意针对中厮杀胜出后,本想去一号擂台观赛,不成想那里已经是……一片血海。
他发现现场还有没逃走的活人,只是已经快疯了,断了手脚在地上爬行,嘴里嚷着“中了毒活不久、都活不久!我死了你也陪葬!”
便急忙赶回醉花楼,一眼便看见了近乎成了血人的谢妄摇摇晃晃往楼上走。
“从脉象上看不出中剧毒迹象,他手腕上有个口,应当第一时间已将毒逼出,只是不知道这什么毒,有什么副作用,他看上去整个人昏昏沉沉,察觉到我的靠近,差点想杀了我。我只好先退出这间房。”
兰小凡听完顿时感觉心烦意乱,他还是想先进去看情况,恰好此时又从楼下大步踏上一人。
“花、花无时!问出来了,他们下的是蚀心欢。”陆萧遥大着嗓音,快步走来。
“蚀心欢?”兰小凡和花无时几乎异口同声。
陆萧遥手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所以忍住了挠头,道,“对,这东西应当是当地特制的毒,而且谢英俊中的应当是被孙乌厚加大了剂量和浓度的,是一种副作用类似……”
他顿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艰难说了出来,“……媚毒的东西。”
“…………”
见两人沉默,陆萧遥以为他们没懂,硬着头皮再解释了一下,“就是需要床上做那个才能解毒。”
“简单点来说,做那个就是解药。”
“…………”
见二人还是沉默,陆萧遥只以为他们还不懂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也严肃起来,一脸认真。
“不做的话,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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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猫头]
第35章 出现幻觉
“哗啦啦——”
谢妄从摔进房间开始,便站立不稳,半跪在地上,体内火烧般的疼痛灼热得他头脑阵阵发晕。
现在还能忍受,但他有预感,这毒效果远不止于此。
md狗日的男频。狗日的套路。
特么怎么随便中个毒都是这种风格样式的毒。
他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转身一挥手把所有门窗关紧,给自己使了个净身术,就地打坐运气,调息着体内那股灼烧。
越调越烧、越息越热……
体内流淌着的血此刻恍若干柴遇上烈火,愈演愈烈、熊熊燃烧。
……兰笙羽、兰笙羽他现在在干嘛?
才过了一天没见,仅仅只有一天,他却觉得仿佛隔了很久很久,一辈子那么久。
好想……好想回浮光城,回去看看,只是看看、那人在干嘛……
采花?吹笛?悠悠绵绵地会想起他吗?
呵,才不会吧,才过了一天而已。说不定现在正叽叽喳喳在和侍女聊天。
该死,他要把那张小嘴堵上。用花、用笛子……
堵、堵住……全都堵住。
……然后傻鸟会哭,会期期艾艾地哭起来,水光潋滟,像个小水井。
解药就来了,小水井就是他的解药。
他要吞下去,全部吞下去、吃干抹尽的话,里面就不会这么烧了,就不会这么难耐了。
他胡乱想着,本想转移自己注意力,但没想到适得其反,他现在感觉欲望马上要喷涌出来。
悠悠晃晃站起来,靠着墙壁,不断撞击,想用物理的疼痛让自己大脑清醒点,效果甚微,最后肩膀都麻木了。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画面。他要把那人弄哭,哪里都哭。
尽全力,想靠着这样的想象,自疗,但没过不久,效果也变得甚微,只有那滔天的欲望经久不衰,越发嚣张。
但即便再痛苦,仅剩的理智也反复告诫自己,即便快的话只用半天的路程,也不能回去找那只傻鸟。
那只鸟修为微乎其微,身子孱弱,他意志清醒克制的时候都差点弄伤了。
要是当下这情况抓住了那鸟,不敢想自己会疯成什么样,万一见血就糟了。
疼可以,但谢妄可不想他真疼到了。
这么“深思熟虑”了一番,他竟觉得体内胡乱飞的气息稍稍稳定了一点,不知是不是错觉。
靠在这方角落里,全身心都在抵抗那股本能的冲动,对外界的细微动静的感知反倒下降了不少,因此,他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门被悄悄打开了的动静。
“小、小俊。”兰小凡碾手碾脚进来,环视一圈,最后在墙角见到后背紧贴墙壁的一大只谢妄。
只是,泛着不正常红的脸上,双目紧闭,咬得唇都泛白了,额发都被汗浸湿了,看上去十分痛苦难受。
他看着很心疼。
走过去蹲下,想帮人擦去脸上的汗,轻轻唤了一声,“小谢,你还好吗……”
他手上的帕子刚贴到小谢的额间,手倏忽被擒住了,十分滚烫,力道也大得吓人,像个铁拷紧紧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