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卡一打响,庄正就立刻冲过来拿毯子包住弟弟,这家伙几乎湿透了,虽说香港并不冷,可到底是夜戏,晚风照旧是凉的。
舒明则接过热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台词太多了,说的人口干!
其实这几场戏都很难拍,陈觅早做好了大家要磨好几天的准备,但最后却很顺利。
……除了席嘉和黎琛二人最后一条的时候,下手有一点没收住,稍微有点狠了,此时正拿冰块各自敷脸。
其实是席嘉先下死手的,也许是剧中的感情勾起了他的回忆,让他想起……黎琛也总是这样的。
每每他想去找舒明,就有人状似不经意地和他撞肩而过,把舒明的注意力先一步吸引过去。
他有直觉,这人就是故意的!
孙毅倒是没事。这人看着狼狈,但都是造型而已。
他明白——舒明下手极有分寸,镜头里看着狠,但真落到脸上也只是不轻不重而已。
关献仪倒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舒明为这场单方面的打戏,实际私下里练了很久了,再控制不出分寸,都对不起舒明付出的这么多时间。
只是,她也没想到舒明的演技已飞速进步到这个程度了。
最后霍景添一步步走到雨中时,不少人都旁观着抹了眼泪,明明主角并没有落泪,但观众的泪水,却仿似补充了这情感的一环。
“可能是因为,霍景添和我有很多相似的观念吧。”
和陈觅一起回看素材的时候,舒明垂下沾着水的睫毛,如是说到。
他眼眶还是红的,状态还在戏里,陈觅本来想再给他时间缓一缓的,毕竟这样的情绪对于演员而言,压力很大。
但舒明裹着毯子,显得整个人都很小只,脸也很小一个,眼神却清明:“没关系,趁大家还有状态,继续好了,不需要等我……阿……阿嚏!”
前半段话还很有说服力,后半个喷嚏出来后,立马就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这小子红着鼻子红着眼睛,讲这个?
行啦,难道他是什么周扒皮么?把他当什么人了?
陈觅哭笑不得地把人一推,旁边的孙毅马上也拍拍他的背,让他赶紧回哥哥身边去吧!
好咯,下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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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写了一宿,写出来了!
资本家都应该吊路灯!
第115章 暴雨夜
一般来说,舒明这样的岁数,这样的身体素质,是不会因为一场人工雨就生病的。
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各个都是小火炉子,一场雨而已,哪里浇的灭?
但这不是一般时期。
这是舒明刚挑战身体极限,一口气瘦了几十斤的时期。
吃得比小猫还少,做得又多,一背就是六七页A4纸的台词……还要被雨淋,真是任谁来也扛不住的!
当天晚上,庄正按惯例进来给弟弟盖被子,一摸手指就知道温度不对了。赶紧开了灯,把人从床榻上拽起来量体温,果然——
38度6,发烧了。
在昏黄的床头灯边上,哥俩对着一根温度计,面面相觑了几秒。
舒明睡的嗓子都是哑的,人也迷迷糊糊的,但拿主意的还是他。
他抱着被子一锤定音:“吃药来不及了,挂吊瓶吧。”
其实以舒明的身体底子来说,吃一点退烧药之类的,然后等自愈的方案也不是不可以。
可舒明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他不得不分心顾及到——自己还有大量的戏份在身上。作为毫无争议的绝对性一番,舒明的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
剧组统筹那边都安排的很好,也不能因他一人而彻底停摆吧?
在时间不那么充裕的情况下,挂水就是唯一一条可走的路。
但香港医疗体系与内地果真有百般不同,还在深夜,庄正一时间竟然无从下手。
最终是熟悉这里的关献仪在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果断第一时间联系梁汝文,折折腾腾地把人秘密送进私人医院后,这才算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就很晚了。
再待梁汝文冒雨抵达医院的时候,已是凌晨。
“退烧了?”梁汝文卸了外套,尽管已经有工作人员详细同他讲了情况,但照旧按习惯同站在病房外的关献仪交流一下情况。
里面其实还有会客厅,但关献仪仍怕说话动静吵到舒明休息,便出来走廊站着了,总归这一片都无人。
“退烧了。”她点点头,下意识回头往门内望了一眼,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也睡着了,庄正在里面陪着,你要进去么?”
梁汝文摇摇头。
庄正至今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假如他是庄正,有这么一个贴心窝的宝贝弟弟,他只会对“弟媳”态度更不好。
庄正都已算得上是收敛而温和的了。
尤其舒明在香港拍戏期间,想要见舒明,那他和庄正就难免时常碰面,但双方也从未在见面时冷脸过。
毕竟都是真心爱舒明的人,把场面搞难看只会让舒明为难,没有人愿意看见小舒伤心难过的样子。
都是成年人了,哪里那么多非黑即白呢?
于是大家见面都很客气,但也仅仅止步于客气而已,如果真同这位大舅哥共室相处一晚,都不用说他的感受,恐怕对面都不会很自在。
还是不要进去找没趣了好。
有人陪着就可以了,等庄正出来他再进去换班就行。
于是病房门口站立的就又多一位。
他和关献仪也没太多话聊,如果没有舒明在其中牵桥搭线的话,他们二人也不过是点头的泛泛之交而已。
沉默半晌,梁汝文低声开口:“你们这几天怎么安排?给小舒休息两天?”
陈觅是圈内出了名的“身体为重”的导演,大约不会不同意舒明的病假……
关献仪瞄他,果断打断他的思路:“怎么可能?”
“舒明的意思呢,是明天照常上工,因为剧中角色也刚好需要这种有点半病不病的状态……反正我劝不动他,你、你去劝劝吧。”
她拍拍对方的肩膀,也不管梁汝文具体什么反应,就自顾自地准备往外走,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一晚。
总归这两个人都在这陪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再不济,也能call橙子来帮忙。再再不济,梁家这帮人手总不是吃白饭的吧!
她要好好休息以备白天。
剧组统筹对接,还是她熟一点,虽说庄正也早已可以独当一面,但到底熬了一整个大夜,精力有限……
她还是要预备着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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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当然也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万一把身体弄糟,只会更加拖累大家的进度。
舒明也明白要珍惜自己的职业生涯……总之道理他都懂。“我心里有数的,好啦!”
这小子拿额头推推大哥的背——他自己的身体,他还能不知道么?他真心里有数!
然后也懒得和大哥继续掰扯,干脆就着挂吊瓶的姿势,火速睡了。
大约是在修复身体机能,舒明这一觉才是睡得昏天黑地,梦里什么都没有。
再一睁眼,病房也拉着厚窗帘,以至于一切都昏昏暗,唯有一只体温偏高的手轻轻放在额头上。
他眨眨眼,半天才醒过神来,然后伸手捉住对方的手指:“你来了?”
“嗯,还难受么?”
有人把软枕望他身后一叠,舒明就顺势坐起身:“还有点……嗯,鼻子有点小堵吧!”
他倒是很一本正经地仰头感受了一下,回答的也好真心,头发没做造型,自然地垂下来,一下就把刚和庄正换班的梁汝文的心给看软了。
他适时低头,两个人便心有灵犀地浅浅吻一下,
只是唇瓣贴着唇瓣,一个堪称纯情的动作。
但舒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分开以后,梁汝文看了他两秒,居然冷不丁地突然开口:“你……论文写完了么?”
嗯?
大早上的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一提起噩梦一样的论文,舒明简直心都漏停一拍,然后不可置信地挑眉反问:“快了快了……不是,为什么要说这个??”
他惊吓的表情过于明显,梁汝文憋笑,捏捏他的后脖颈:“你刚才在梦里说的。”
他在病房坐下的这短短一个小时里,舒明已经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句论文相关的东西了。
“我没做梦啊……不是,我真的已经被论文折磨至此了么?”舒明往后一仰倒,很挫败地喃喃自语,“是了,唉,我觉得我真的被这个论文害惨了!”
他从去年就开始写初稿,一直写写写写到现在,至今也未曾解脱!
再三确认过眼神,发觉梁汝文真的没有诚心逗他后,舒明便托腮发出了很惆怅的一声长叹。
“我感觉,其实发烧的很大原因也在于论文,单纯的拍戏已经不至于让我生病了。”
他现在越发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