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能够诞下子嗣,他赵宥活着的唯一用处便没有了。
“就为了这个?!”
回应他的却是宋琢玉的咆哮,他甩开赵宥的手,转而哐哐哐地拍打着地面,“你消遣着你哥我玩儿呢?还以为是多么大的事儿,都寻思着你要是闯了弥天大祸,那我就只能舍命奉陪了!”
非是弥天大祸,却也是生死攸关,不过——
“玉哥,你当真愿舍命陪我?”赵宥忽然笑了起来。
“去你的!拉倒吧。”宋琢玉一把推开他,拍拍膝盖站起来,自持又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潇洒模样。
他转身欲走,却被赵宥一把抱住了后腰,“玉哥,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想活着......”
哪怕病骨支离,苟延残喘,一辈子都得受制于人,他也想活着。
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人期待过他的降临。所以,他必须为了自己,活得好好的。
宋琢玉没听清楚最后一句,只当这小子终于知错悔改,遂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这点小事包在你哥身上。”
真是的,还差点搞上磕头对拜了,死小子,耍他很好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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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宋琢玉甩开赵宥后继续往前走,结果走着走着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此时赵宥早已不在原地,而宋琢玉则看着那座熟悉的假山陷入了沉思。他抵着下巴想,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怪事连连,偏全凑在了今天?
又是受惊,又是被耍,现在还......遇上鬼打墙?
倒也不能说鬼打墙吧,毕竟这宫里的路宋琢玉本来也不是太熟。
之前想着赵宥既然选在他出慈宁宫的时候拦住他,定要是商议的事情是不能被太后宫里的人知道的,所以这才带着人绕了点远路,特意寻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哪知道现在麻烦了,他自个儿找不着路了!
完蛋,要完蛋,宋琢玉捶着手暗叹要遭。
本来下午禁不住蓉娘的软话,在慈宁宫里待的时间就长了些,现在这么一耽搁,眼看着天色渐晚,一会儿宫门关闭,他可就得被留在这里了。
届时被巡逻的侍卫抓到,丢脸是小,问罪是大。
正焦急得东张西望之迹,宋琢玉忽然见旁边一处阁楼上站着只‘大鸟’。实在是乍眼望过去,一个身着黑色大袍,张开手迎风背对着他的人太过显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嘿,哥们儿!你知道从这儿到宫门口的路往哪里走吗?”
宋琢玉使劲地挥着手,用尽了全部力气来喊着。
那人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广袖被凉风猛地掀起,像两只欲振翅的鸦羽似的在身后猎猎作响。
直到许久之后,宋琢玉的声音还在喊,吵得天边鸟雀尽散。那人终于一个甩袖,阴沉着脸回过头来。
“哦豁!”宋琢玉飞快地吹了个口哨,随即立马遮住眼,手指间却分开一条缝,对着那边道,“哥们儿,你这么开放啊?兄弟我有点接受不了。”
只因那转过来的人袒胸露腹,胸前白花花的一片,看得宋琢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们儿?”那广袖黑衣的人神情不明的重复了一声,随即嗤笑一声,语气里有种轻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哦,你所求为何?”
这人瞧着有些古怪,但没想到人还挺热情的,竟然主动开口,都免了他询问了。
于是宋琢玉爽朗的笑起来,“烦请这位兄弟帮个忙,指个出宫的方向,在下有些迷路了。”
说罢他还指了指对方旁边的东西,冲他眨眼道,“就当交个朋友如何?下次我也带酒来给你喝。”
“酒?”那人低头看了眼脚边,忽然笑容更盛,“我现在就请你,喝不喝?”
“喝了这酒,我就亲自给你指路,如何?”
这么主动?
宋琢玉张大了嘴,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俊脸,啧啧起来,果然还得是他风流俊俏的宋二公子啊,出手就成功。
“好啊好啊!”
于是那人意味不明地笑了,轻柔道,“那......你可要接住哦?”
“哈哈哈,这你可就放心吧——”
他宋琢玉是谁啊?那可是飞檐走壁,雁过无痕的轻功小浪子。
眼看着那屋顶上站着的人扔了个什么黑色的东西下来,宋琢玉怕酒壶摔碎,连忙一个跃身上前接住。
哪知触手却不是冰凉的壶身,反而是什么毛刺刺的像头发一样的球。
宋琢玉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慢半拍地低头看去,一个发丝间还凝着暗红血痂的的头颅正死不瞑目的盯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
......
宋琢玉手软脚也软,大叫着将那‘东西’扔开,甚至还能听见那玩意儿脱手时撞在地上的闷响声。
他吓得神魂俱灭,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作者有话说:某人:一见面就送老婆一个巨大的“惊喜”
第34章
宋琢玉直接被吓病了。
他回去之后就开始疯狂地呕吐,那种恶心到惊恐反胃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体内。直到吐无可吐,宋琢玉这才手脚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真是要了老命了!他这是遇到了什么杀人狂魔?
宋琢玉颤巍巍的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湿汗,哪知刚放到一半,忽然想起就是这只手触碰过那个头颅。顿时脸色一绿,飞快地别过头去又想干呕了,眼前视线一阵阵发黑。
怪他多嘴去问。
也不想想,那人既站在高处,想必是早就把他在底下转悠半天的场景看在眼里了。既然当时没有出言提醒,可见就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
再者了,谁家好人会大傍晚地跑去屋顶上站着装鸟吹风啊?还有,哪个正常人会随身带着断头啊?
宋琢玉合情合理地怀疑,这就是个变态杀了人之后想毁尸灭迹,然后处理掉痕迹之前会先陶醉似的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结果被他这个误入的路人给撞了个正着。
对方不满气氛被破坏,于是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宋琢玉:“......”
不想了不想了,再想下去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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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果然还是有些精神萎靡。
宋二公子眼下淡淡灰影,凭地添了几分憔悴病美人的韵致。
不想去当值,他哀叹道。
一来是昨日所见的场景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现在都还有些不舒服;二来则是宋琢玉昨夜没休息好,提不起什么力气来。
他难免又想起从前在西苑的好处来,莫说告假,便是他直接翘班都没人发现。
偏生昨日才答应过武秀公主会亲自给对方奉上扇子,想到此处,宋琢玉揉着眉心,就是一阵头疼。他敢保证,今日若是他推迟不去,那小辣椒指不定要闹翻了天!
更何况,宋琢玉现在还就指望着武秀能够对他大哥感兴趣。为了大哥的终身幸福,宋琢玉决定拼了。
他收拾着东西正准备出门,哪知薛成碧突然过来了。
乍然见到他这幅恹恹无力的模样,薛成碧倒是先一惊,“你这是昨日跟姑娘们猜了一整夜的拳吗,怎的蔫头耷脑成这样?精气都被吸干了。”
说罢又挑眉邪笑起来,轻佻的用折扇拍着宋琢玉的后腰,“怎的都不叫上我一起?嗯?”
“我倒是挺想啊。”
宋琢玉白了他一眼,重重打开他的手,“而事实上却是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快天亮才了睡着。”
尤其是梦里一直有个人提着脑袋追着他跑,笑着跟他说一定要接住哦。
说罢又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都快进宫去当值了。”
“都虚成这个样子了,还当什么值?”
薛成碧看着他,眉头渐渐皱起,“我的人来给我汇报,说二公子到了时辰还没出门,怕你出什么岔子,我便过来看看。”
他说着一把把宋琢玉按回床上,还给人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语气颇为不满,“你说说你,你们宋家又不需要再出个大官,这么费力不讨好做什么?”
再说了,这宋二从前不是满口只想做个富贵闲散人吗?如今这般拼命又是作何?薛成碧眼底精光一闪,有猫腻。
“我......”宋琢玉张口欲辩解。
薛成碧却仿佛猜得到他想说什么一般,抬手就拿扇子抵住他的唇,“欸,可别给我提你哥!又说些什么做给你哥看之类的鬼话。宋偃他要真有那个威力,也不至于棍子都打断了也管不住你到处跑!”
“你真是.....”宋琢玉语塞,斜了他一眼,“你一张嘴全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还说什么?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薛成碧摊开手拍着,“你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我让你告个假在府里休息几日,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天知道他进门时看见宋二的脸色,那叫一个心疼得紧啊,偏生有些人还不领情。
这就是天生来克他的!薛成碧暗恨他那犟性子。
他薛大公子何曾这般细致地伺候过人?
结果宋琢玉还就是不乐意躺着享受着,非要把被子一掀开,做势要下床,“我还是觉得要去宫里一趟,我答应了武秀公主要把扇子给她。”
什么扇不扇子的哪有身体重要?别是故意诓他的假话!再说了,差遣个仆人过去送不就行了?
他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行为,直把薛成碧气得心肝肺俱痛,“去去去,你就这般急着去宫里?也不知那宫里究竟有什么好的?”
待到说完后,见宋琢玉依旧脚步不停,薛成碧终于甩袖怒了,“我看你不是急着去当值,是急着去见宫里的小情人吧!”
脚下一歪,差点整个人都栽倒在地。宋琢玉抹了把头上的汗转过头来,被他这话震得着实不轻,“薛成碧,话可不兴这么乱说的啊.......”
心里却暗暗开始反思起来,自己哪里有没有漏了痕迹。
“乱说?”薛成碧冷笑一声,盯着他道,“到底是哪个在乱说?”
他猛地一拍桌子,满桌茶具颤颤作响,却敌不过他森寒忍气的声音,“好你个宋二,亏我还把你当兄弟,你就是这样遮遮掩掩瞒着我的?”
宋琢玉这下是真的慌了,心里开始打鼓。不应该啊,他自认除了太后的事情之外,再没有别的瞒着薛成碧了,可太后深居宫中,任是薛成碧手段通天,也是不可能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