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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阳大人升职记_分节阅读_第133节
小说作者:天谢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696 KB   上传时间:2025-10-09 12:01:35

  狄花荡并不了解小别胜新婚的快乐,但能想象出一对饥渴鸳鸯干柴烈火的情景,于是很干脆地转身离去。

  飞龙殿内桌椅横陈、幔帐凌乱,甲胄与战袍也还扔在角落,一地水渍早已干涸。

  床榻上,刚醒的小秦深精神抖擞,忍不住挨挨蹭蹭。叶阳辞睡意未消,撩起眼皮看了秦深一眼,秦深朝他很端庄地笑了笑。

  于是叶阳辞继续眯了片刻,直到端庄的正宫娘娘抬起他的腿,试图偷摸来一场深入浅出的午后请安,将他彻底惊醒了。

  叶阳辞挠了一把秦深的胳膊,抽回腿,声音仍有些沙哑:“昨夜太狠了,挂三日免战牌。”

  秦深讨价还价:“一日?”

  “两日。”叶阳辞坚守底线。

  “……两日就两日,但今日也要算在内。”

  君子协议就此达成。

  不过,两人都算不得正统的君子,故而协议会不会撕破,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撕破,犹未可知。

  秦深抱他去沐浴,黏黏糊糊地洗干净,黏黏糊糊地穿好衣衫。最终叶阳辞受不了了,将他散发热力的胸膛推开一臂之远:“天热,贴在一处更热。”

  于是秦深琢磨着,该在殿内多准备几个冰鉴,以免寒暑不侵的高手又拿热做借口,拒绝他的亲近。

  叶阳辞穿戴齐整后,走出殿外,见日已西斜,蓦然想起临睡前的那个闪念——

  “是萧珩。”他站在檐下喃喃道,“萧楚白还在廷尉狱里蹲着呢。”

  秦深含义复杂地挑了挑眉。

  认识两年半,他对萧珩的观感虽称不上好,但也数次诚意邀请过他入伙。

  可惜这厮总是云遮雾罩,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甚至在他征伐北壁时想要趁虚而入,撬他的内宅墙角。

  导致满京城流言:萧大人与叶阳大人是一对破镜重圆的恩爱情侣,不仅在御前过了明路,还出同车、入同席,后来是因为担心树大招风,才暂且别府而居。

  萧珩这混账,顶着叶阳夫人头衔时一定心里美滋滋的吧!可阿辞并不喜欢你,一丝一毫别样意思都没有。他用你明修栈道是他的谋略,你攀上他借机生事就是你的不轨了。

  非但不轨,还心怀得不到便要毁掉的恶念——这个混账东西!

  秦深一脸的不以为意:“那就让他继续蹲着吧。待到朝局平定,按照重新修订的大岳律,该判什么罪判什么罪。”

  叶阳辞想了想,忽然问他:“方越眼下还在渊岳军中吗?”

  “方越?哦,临清千户所的那个,原本是萧珩手下。萧珩进京后,他便升迁做了千户。此人擅长驯养猛禽,早先狄花荡与秦湍通信的游隼,便是出自他手。”秦深说,“这两个月你我能互传讯息,他功不可没。我会给他记功,日后行赏。怎么忽然提及他?”

  叶阳辞正欲开口,忽见狄花荡自长廊快步走来,对他们分别行了礼,向秦深禀道:“主帅,长公主殿下求见。”

  秦深颔首:“她不来见我,我也势必去拜访她一趟。请她进宫,就去前面的大善殿吧。”

  狄花荡得令而去。秦深转头问叶阳辞:“一起去?”

  叶阳辞微微摇头:“你们姑侄好好谈,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朝臣们也在等着吃定心丸呢。”

  秦深便也按捺住暂时的离愁:“那入夜再一起用膳。你办事之前先垫垫肚子,哎,我昨夜的确不该弄得太——”

  “闭嘴。”叶阳辞面无表情地说,“与萧珩之间尚未辟谣,眼下叫人听见,传出什么三方混乱风流事,我就说你也是雌伏在我身下的那个。”

  秦深不快地道:“什么叫‘也’!你可以这么说我,但不能这么说他——关他屁事!”

  叶阳辞无声叹气:“的确不关他的事。风月不相关,但风云相关……算了,回头再与你详细解释。”

  他转身要走,秦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截云!你这是要去廷尉狱?”

  叶阳辞不瞒他:“对。萧珩之事,前情后果颇为复杂,总要做个了断。我先去廷尉狱见他,再去枢密阁召见几位朝堂大员,商议你登基之事。”

  秦深一点不在意登基之事,倒是对他与萧珩之间非敌非友的氛围心怀警惕,隐约觉察出有些不同寻常的内情,而自己尚不知晓。

  但此时叶阳辞摆明了要独自去见萧珩,秦深再不快,也只能先捋清与长公主之间的情势,再去寻他。

  秦深捏着他的手腕不松手,警告道:“不准心软!”

  叶阳辞朝他微微冷笑:“你看我像心软之人?”

  秦深无言以对,想了想,又警告:“不准与他做有碍名声的交易!”

  叶阳辞反问:“有碍新君圣明吗?不会的,放心。”

  秦深咬牙,眼里要射出向敌而去的箭:“是有碍你的名声!”

  叶阳辞笑了:“我什么名声?此前满京城传我与萧珩的风流韵事,我朝照上、政照议,谁敢在我面前嚼舌根,我便拿他的过错反击。谁人无过?有嘴讲别人,没嘴说自己?”

  短短几句话,把秦深听出了一腔心疼:“我不想你成为他人茶余谈资。从前我力有不逮,今后便是要天下杜绝你的流言蜚语!”

  “尊如帝王,卑如走卒,无人不是别人的谈资。这会儿朝臣们想来还在这高墙外头,对今后的局势,对你、对我,对急着进宫的长公主议论纷纷呢。放松点,涧川。”叶阳辞安抚地拍了拍秦深的胸膛,知道他即将身份骤变,难免有些不适应,于是在最心慌之处发泄出来。

  “他人说他人的,我们做我们的。将来你我之事,总会有纸包不住火的一日,而我早已做好准备,不畏、不避、不在意天下所有流言蜚语——”

  叶阳辞话音尚未落地,秦深就抱住了他,不避远处的亲卫耳目,紧紧拥抱着,在他耳边说道:“你我之事光明磊落,无需纸包火、墙挡风。我一登基,便要向天下公开与你的婚事,明册正典地来娶你——或是嫁给你,都一样无分别。你我互为帝后,二日并行,谁敢辱你、詈你,大岳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叶阳辞沉默片刻,抬起手,用力回抱住了他。

  “涧川,我们早已是夫妻,天下人认不认同、祝不祝福,我真的不介意——但你既然说,要明册正典地来娶我,那我到时就一身红衣等你来。你要当众将我抱上马背,你要牵着缰绳徒步走过长安街,出了城门之后,我们并辔齐驱,策马奔向日升之处……”

  秦深终于得了准话,强忍激动道:“好,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都能做到。”

  叶阳辞笑着摸了摸他的后颈:“还有什么,我想到后再说。眼下我要去廷尉狱了,不过我答应你,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其他人。”

  秦深满意地吻了一下他的鬓发:“去吧。”

  两人在檐下分别,一个朝南,一个朝东,各自大步行去。西斜日光照射着殿顶的金色琉璃瓦,将整座皇宫映得明亮而辉煌。

  大善殿。

  长公主秦折阅在宫人引领下入内,见秦深正站在一扇六椀菱花窗旁等她。

  窗外石榴红似火,映着树后的粉墙,被余晖光线切割出半明半暗的交界线,是窥窗见景、一时一变的玲珑之美。

  秦折阅见秦深还有余暇赏景,看来是对接下来的局势成竹在胸。她有些失落之余,不知为何又隐隐觉得欣慰。

  “姑母,请坐。”秦深率先开口打招呼,亲切中不失气势,君王威仪在他身上逐渐成形。

  这让秦折阅一时恍惚,似是饱经战火的秦榴站在了她面前,一边唤着长姐,一边朝她微笑。

  秦折阅吐了口气,入座,与秦深隔着窗前书案对坐。

  案上香茗已沏,水温恰好,秦深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秦折阅没有动杯子,肃容正色:“涧川,你还没有彻底赢。”

  秦深不动声色地问:“事已至此,我还有对手吗,是谁?”

  秦折阅道:“——是我。”

  秦深笑了笑:“我不希望姑母成为我的对手。我们本是同气连枝,您是大岳的缔造者之一,默默守护了这个国家三十载,又怎么忍心因为帝位之争,使得血脉相残,让这座江山动荡不安?”

  秦折阅闭了一下眼,又快速睁开:“你竟然没有质疑我的身份、年龄与能力。”

  秦深道:“您不是寻常女子,是女将,当年若是向天争造化,也许会成为女帝。而衰老只会夺走您的青春,并不会夺走您的智慧与能力。我不敢小觑您,更想要争取您的支持,这将打消朝臣与民间的最后一重疑虑。”

  秦折阅道:“我若放弃自己的决死一搏,转而支持你登基,又有什么好处?”

  秦深并未露出交易神色,反而关怀地问:“姑母需要什么?”

  秦折阅紧盯着他的神情,他似乎毫不心虚,一脉赤忱,但也许是假象,她看不穿。

  她很少看不穿一个人,况且对方还这么年轻。

  雏凤清于老凤声。她轻叹口气:“我不稀罕锦衣玉食,也不指望寿终正寝,我只希望我认定的儿子——你的亲表兄,能得到原该属于他的身份与封地。”

  秦深再次笑了笑,看不清是赞同还是戏谑:“兼安侯,谈濯?”

  “不,他是谈家人。”秦折阅沉声道,“我只有一个儿子,名唤萧珩,萧楚白,原名唐时镜。”

  秦深面上的哂笑消失了。

第164章 那不是良知是爱

  这个出乎意料的秘密,如石落深潭,在秦深心底激起巨响与水花,但他用天生高峻的岩崖挡住了它,并开始迅速思考各种关联,重新梳理接下来的策略。

  他借着举杯饮茶的动作,顷刻间稳定了心神。

  “原来如此。人都说,出身长公主府的唐时镜,其父为乐伶,其母不详。但我之前查出,其父唐璩乃是大瑶山之战的俘虏,其祖父是战败而死的‘蓝黑大王’唐尤。

  “唐尤虽为瑶王,实际上收服了广西的瑶、彝、苗三族,是为‘三苗之主’。唐璩作为他唯一幸存的儿子,遭俘虏后押送至金陵,被姑母您看中,收入府中为乐伶,其时年十六岁。

  “但我没想到的是,三年后出生的唐时镜,竟然是姑母所孕育的!看来您对那个唐璩……”

  “很意外吗?”秦折阅反问他,也拈杯啜饮了一口温茶,“一个中年孀妇,生下了少年乐伶的儿子。或者说,一个天潢贵胄,生下了异族俘虏的儿子。哪一种说法,更令你感到离奇、不齿,甚至有辱国体?”

  秦深吸了口气,摇头:“都不觉得。只是佩服姑母,随心而行,不畏人言。”

  秦折阅自嘲地笑笑:“若是真不畏人言,我就不会将楚白的身世瞒着天下人,藏了这么多年……我不在乎丢谈家的脸,这些年我已经够给他们脸了;也不介意自己的名声,反正世人都说我性烈如火、殊似男儿。我怕的是大岳威望受损,被四海异国所嘲!也怕楚白身份暴露,成为一些捍卫正统者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她感慨:“此生纵横无所牵绊,竟为这一子所羁!”

  秦深暗道:只怕不只为此子,也为与之生下此子之人吧。

  他深谙情之一道,明白此时不宜在长公主面前再提及唐璩,便说:“姑母为萧珩求身份与封地,可这必然会使他的出生隐情大白于天下,这样也无妨吗?”

  秦折阅放下茶杯:“我已掩盖了二十八年。如今我几尽天年、时日无多,就算他的出身大白天下,世人嘲我晚节不保,又如何?至于大岳国威,在你与叶阳辞手上,坠不了。而楚白,如今能害得了他前程性命的,也无旁人,唯你二人。

  “涧川,今日你就给我个准话,将会如何处置他?”

  秦深并不急着下决断,而是面沉如水:“纵然是表兄弟,他对我可称不上友善。于公有夺权之争,于私有觎妻之仇,姑母叫我如何轻轻放下?”

  秦折阅拍案,震得空茶杯在桌上跳了两跳,铿然翻倒。

  “他再怎么为自己筹谋与争夺,也并未对大岳、对你二人造成实质伤害!再说,天日昏暗,争权夺势有错吗?凭什么你争得,他争不得?殊美在前,追逐求偶有错吗?凭什么你追得,他追不得?

  “涧川,如今你已胜利在望,为何不能对他多几分宽容仁慈,好让我觉得支持你登基是个正确的决定?”

  秦深伸手,捡拾翻倒的杯、盖,在她面前摆放好,重新注入温茶。

  “姑母,莫恼。”他冷峻地说,“萧珩虽无大善,亦无大恶。虽有野心与筹谋,但正如姑母所言,亦未来得及危害大岳。我甚至不怪他的夺鼎之举,因为群雄逐鹿,他若能赢,便是天命之人。但我怪罪他觊觎我妻,且是在人家明确表示无意于他的情况下。

  “他抢不到,若能就此罢手,我也放他一马。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因求不得而生恶念,想要借延徽帝之手毁掉截云的前程性命!”

  秦折阅脸色微微发白。

  这半年来,萧珩因叶阳辞始终不肯回心转意,而与他逐渐交恶,乃至利用十皇子中毒案、立储之争陷害对方。这些事虽然萧珩自己不说,但秦折阅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还怀着欣慰之情,觉得她这个犟种儿子终于挣脱情网,不再重蹈她的覆辙,去执拗地掂量情爱有几斤几两重了。

  扶持十一皇子上位,从而摄政夺权,本就是她为楚白量身定做的前程。楚白愿意放下情爱负累,全力以赴,她心中如何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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