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靖正怎么可能让隋和光碰他看上的学生,今天这一处,是隋和光刺激那丫头,让人起了争抢之心。
秀娘一走,隋老爷问:“恨我折辱你?”
隋和光沉默地跪着,还在想应对的话术,隋靖正拽住他发根,往口中塞入一物,药丸细长,不知是何材料,黏在隋和光喉咙上。
隋靖正逼他混着茶水灌下。“益体丸,洋人的东西,补你身体。”
一阵邪火蔓延开。
隋和光指甲掐住掌心,故作慌张羞耻,低头,暗处,唇边撕出一个阴翳的笑。
隋靖正哪是想补他身体,是想拿他试洋人的补药!
隋靖正紧盯玉霜,青年穿的是长袍,但腿间半勃能看出痕迹。他眼中有阴沉与嫉羡闪过,须臾,伸手去碰,谁知被隋靖正躲开。
“贱人。”隋老爷表情一下子阴沉得可怖。
成排的玉势,隋靖正让他选一个。
药效起来,身下难受,隋和光手背青筋暴起,眼尾全是滚烫的红晕。
这没什么。
隋和光漠然地想。
他挨过很多刀,中过枪,受过痛楚,也败过,但还活得很好。走到今日,从不是靠“隋家大少”这个名头、“隋和光”这个名字。
既然不曾迷失在辉煌中,如今也不会被几声婊子贱人同化。
难道被死物捅过,就忘了自己是谁吗。
他反而怜悯眼前的男人,起不了势的老家伙,只能靠歪门邪道发泄,再不会有前半生的心气。可笑。可怜。
“你啊,心性太高。”
隋靖正不知他在想什么,满意地说:“去了势,做我隋家干干净净、名正言顺的三夫人,如何?以后隋家内务,都由你经手。”
隋靖正故作柔和,握住他紧绷的手,看清手腕时,视线一凝。
上头有一片淤青,是前天被隋翊绑住时留的。
隋老爷缓缓问:“怎么伤成这样?”
他语带怜惜,视线沉冷,尽是审视,非但没有放松力道,还握紧了,去摸骨头。
第13章
砰。砰。砰。
“老爷,有急信!”管家在外叩门。
隋老爷缓缓抽出玉势,额上树出深壑,他不悦地看向门外:“说。”
管家声音紧绷:“——‘仓房’烧干了。”
隋老爷神色莫测。
隋和光鬓角发湿,眼睛低垂,下身微微痉挛,隋老爷用丝帕擦他额角,然后,把帕子塞进了穴中。“就这样出去。”
他直接唤管家进。隋和光拢起衣服,来不及打理,只能往外走,管家听到房内动静歇下去,才抬脚。
他低头,只在错身时,用一种极复杂的视线,瞟了隋和光一眼。
卧房内。
隋老爷问:“货呢。”
仓房指佛寺,货是即将转运的黄金,烧不毁。
管家惊惶道:“刚清点过,少了三成。”
金条又不会凭空消失,少的部分是为什么?隋老爷面色骤变,没能满足的情欲被杀厉取代。
许久,他说:“去把老四叫来。”
*
夜深了,下人大多候在主厅外,无人发现偏院一道身形。
隋和光靠在院墙阴影处,脚底踩着条丝帕——偏院有水缸,他洗过一次,没忍住,踩在脚下。
墙内传来模糊的字眼。
——仓房烧干了。
——佛寺炸了。
半月来第一次,隋和光感到畅快。
除了让和尚布下引线,隋和光还让他们转移了几箱黄金,运到自己在港口的仓库。
隋靖正必然问责知情人,隋翊就在府上,会是第一个被叫去的。他心性高傲,被责问,父子不说离心,也必生嫌隙。
等隋靖正查到寺僧,隋和光策反的人早跑了。爆炸再引来军方,够这父子两焦头烂额。
墙内传来瓷器破裂声,隋和光笑了笑,今夜月色很好,够冷,够暗,适合死人。
他走出院中,与一人打了照面。
隋翊目光稍滞。
他是风月老手,气息、呼吸、面色和眼神,都能瞧出一个人刚刚经历什么。
刚被他舍弃的人就在眼前,脸色更白,眼尾酡红,深夜里好似夺命的艳鬼。可目光还是淡的。
隋和光朝他微一颔首,无比平静,然后,擦肩而过。
管家急匆匆走来时,就看见四少拦住玉霜去路。
“四少来得刚好,老爷找您。”管家被那眼神骇到,快步上前,朝隋和光低声道:“我送先生回房。”
隋翊悠悠看向管家:“百顺,你很好。”
府内今早有几人去佛寺,耳目来报告时隋翊还在港口,没太在意,结果晚上寺庙就出了事,出府的人也下落不明。
隋翊在城门口逮到一个,顺藤摸瓜,摸到了管家。
但管家是他的人,有什么必要背叛?府上还有哪一方是管家能投靠的?——大少爷。
隋和光重伤在床,能替他做主策反管家的,一定是亲信中的亲信。
隋翊本来没有怀疑玉霜。他不觉得,隋和光会跟一个戏子牵扯太深。
可看今夜管家对玉霜恭敬的态度……
隋翊疑心从来就重,便开始诈管家,面无表情道:“说,你和玉霜什么关系。”
但百顺也是老油条,装傻一把好手,“四少爷快些进吧,老爷还在等……!”
隋翊将管家扇倒在地,踩住他的手,不再试探,慢条斯理落下一句:“我找到顺二了。”
顺二就是早上去佛寺又逃跑的人之一。管家大震,隋翊碾住他手指,“百顺,手要记得洗干净啊。”
管家痛到满头是汗,却不敢挣扎。
他最开始叫隋翊拎住把柄,就是被发现在“白姨娘通奸”中插手,蒙骗了老爷。可陈年旧事,不如玉霜手中的账本要命……曾经有下人偷拿一支香,被隋靖正吩咐捕房,就那样死在里头!
百顺只想混过眼前,没想过佛寺会炸。
更忘了,四少爷是笑面罗刹。
“四少,老爷还在房里……”管家搬出老爷来讨饶。
隋翊笑问:“我杀了你,他还能杀我吗?”肩膀突然传来拉拽力,隋翊慢慢转头,是玉霜,他居然又折返回来了,隋翊随手甩开他。
“招我做什么,”他冷漠勾了勾唇,“我暂时不想动您。”
他紧接着问:“你同隋和光是……”
他想问玉霜是不是隋和光插在府上的钉子,但又觉得不像:隋和光会跟手下人谈情说爱?
隋翊攥紧隋和光手腕,没受伤那只。
他没用力,对方却踉跄几步,握着手腕像是疼极了。隋翊眼神稍变,往前伸手:“玉……”
却见隋和光视线错开他,望向远处。
隋翊听见风中飘来的笑,太轻了,他疑心是错觉……转身,隋翊看见了他爹。
隋靖正迈出门,撞见的就是这样一幕:管家在地上挣扎,隋翊扯住玉霜的手,神色有些扭曲。
今夜无月,天幕黑沉。
隋翊也不说话,看他爹握住玉霜的手,问:“之前,手是被这孽畜伤的?”
管家从地上爬起来,道:“是前天……木莘少爷回房,和小少爷撞上了。玉先生正拿佛牌,听见争执就去劝阻,四少大概一时恼怒,出手就……”
隋老爷道:“真是巧。”
平日无关的三人偏生撞到一块。
连日暴雨,祸水又起。
隋老爷狠扇隋翊一耳光。“跪下,给你长辈赔罪。”
隋翊缓慢跪下,某一刻,视线直勾勾往隋和光身上去,看清那长袍上褶皱,隐约的水色。
隋翊说的不是赔罪,是:“多谢您……小娘。”
隋和光俯视隋翊,和颜细语道:“小少爷,客气了。”
无人知四少和老爷在厅内议了什么,只听得一声枪响,老爷动了枪。
六月是宁城雨季,后半夜,又来了暴雨。
四少出来,磕十多个响头,全撞在石阶上。他走了,脚边血和水混合,流一路。没人敢拦他。
管家送隋和光回房,一路上没有见到下人,要么在避雨,要么被叫去了老爷院中。途径湖边,两人在假山后停步,雨小了些,油纸伞边缘淌出一圈雨幕,片刻后,伞换到另一人手中,原先撑伞的管家却跪了。
他看玉霜的眼神隐隐有畏惧。
只是一句传话,佛寺怎么会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