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今天早上终于顺利地靠着梦境的余韵那个了一下的事,被叶渡发现了?
不可能吧!除非叶渡在他家里装了监控。
手机在此时响了一下。打车软件发来了提示信息,告诉他司机已经就位,提醒他尽快上车。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越朝歌比划,“我急着上班。”
叶渡眉头皱得更深了,下颌线紧绷着,似是在酝酿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越朝歌心里打鼓,怀着疑惑往前迈了半步,副驾驶的车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叶渡打开了车门锁。
面对越朝歌越发疑惑的眼神,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前方,用极为冷硬的语调挤出了两个字:“上来。”
越朝歌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气氛,总觉得上去以后没好事。
大清早的,叶渡到底是有什么账要和自己清算?
“让你上来。”叶渡的语气已经完全变成了命令式,压迫感十足。
越朝歌迟疑了两秒,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在不安之余,他的好奇心更为强烈,实在想知道叶渡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关上车门,紧绷的叶渡稍微松弛了一些,声调也柔和了三分:“安全带。”
不是要谈话,而是要把他带去什么地方吗?
越朝歌看了一眼时间。
今天上午有很具体的工作安排,恐怕没时间浪费在无关的事上。
“我得在九点前赶到庆阳路的门店,”他告诉叶渡,“叶总也不想装修进度出问题吧?”
叶渡含混地“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车载智能系统发出“请系好安全带”的语音提示,越朝歌不得不照办。车使出小区,越朝歌一眼便见到了路边停着的专车。
他怀着沉痛的心情给司机发了个红包,然后选择取消订单。
车厢里一片沉默。
越朝歌观察着窗外的路线,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主动询问:“这是要去哪里?”
“庆阳路。”叶渡说。
越朝歌的满腹狐疑在此刻忽然灵光一闪。
“你不会是专程来送我的吧?”他问。
原本已经松弛下来的叶渡顿时神色一凛,气压低了三分:“怎么可能。”
他不自然地舔了一下嘴唇,补充道,“只是……只是顺路。我也要去那里。”
越朝歌挑眉。
不合理吧。自己是上了车以后才报的目的地,叶渡没理由会提前知道他们是顺路的。
而且,庆阳路的店昨天才刚刚动工,还在拆改阶段,现场一片废墟,叶总监完全没有特地视察的必要。
理智告诉越朝歌,此刻若是拆穿,很可能会让驾驶坐上的人恼羞成怒。
斟酌过后,他努力压下自己的嘴角,点头道:“那还真是巧了。”
叶渡没理他。
庆阳路离得不算近,早高峰有点儿堵。
车厢中的沉默拉长了人对时间流逝的感知。越朝歌的思维不受控地活跃起来,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叶渡总不能是真的专程等在那儿,就只为了能送自己一程。
所以,他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在为此创造机会。
可能内容有点儿难以启齿,才一时开不了口。
越朝歌怀着好奇,主动打破沉默:“你和圆圆交换联系方式了吧?我看到她给你的朋友圈点赞。”
叶渡语调一如往常:“要经过你的批准吗?”
“不用,”越朝歌朝他笑笑,“我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想和你说点话。别总是这样刺我嘛。”
可能是因为他语调中显而易见的讨好姿态,叶渡少见的没有继续攻击,只是不自然地抿紧了嘴唇。
“你们家的那些糖看起来还挺好吃的,”越朝歌继续活跃气氛,“早知道我也去领个福袋。”
叶渡还是不理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虽说平日里也总是冷着一张脸,可今天的叶渡似乎更多了几分紧绷感,好像在紧张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叶渡突然开口:“你好像很爱吃糖。”
“最近才养成的习惯,”越朝歌立刻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我前阵子在戒烟嘛,瘾上来了难受,吃颗糖就当是安慰剂。”
“戒成功了?”叶渡又问。
越朝歌有点儿得意,点了点头:“其实不难,我这个人很有毅力。”
他已经很久没抽过了。最近看到别人嘴上叼着烟也不会再心痒,只想赶紧躲得远些逃离二手烟。
叶渡瞥他一眼,又问:“是为了治疗你的阳痿吗?”
越朝歌瞬间破防:“你就非要提这个,三句话不离。不管跟我聊什么都起承转阳痿,次数多了真的很没意思。”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激动什么。”叶渡依旧平静,“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越朝歌心想,妈的,你要有这问题你也敏感,谁能不敏感。
沉默了会儿,叶渡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戒了以后有改善吗?”
“有啊,改善可大了,”越朝歌彻底没好气了,“你要试试吗?”他说完,见叶渡再次蹙起眉来,忍不住翻了白眼,“没这个意思就别老是说这些,真把我惹急了对你没好处。我知道你家地址在那儿,想对你来硬的你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威慑好像很有用,叶渡默默咽了口唾液,喉结随之滚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收拢了几分。
“害怕就闭嘴。”越朝歌说,“你那小细胳膊,我一拧就断了。”
本以为以叶渡的性格,就算心里怕了,嘴上也不会轻易让步。
可那之后,车厢里却是一片沉默。
到了庆阳路,正在拆改的店铺果然如越朝歌所料一般现场杂乱不堪,灰尘弥漫。
“你真的想进去看吗?”越朝歌提醒叶渡,“得小心点儿,别把衣服弄脏了。”
叶渡站在门口,一脸犹豫。
越朝歌忍着笑,劝道:“要不算了吧?就算进去了,也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正说着,现场的负责人从里面小跑了出来:“越经理你总算来了!”
“到底什么问题?”越朝歌问。
负责人在今天凌晨给他发了条消息,说现场出了点情况,不方便在手机上说,希望他赶紧过来一趟。
很多一线的工人都有点儿迷信,看他用词可能是有什么避讳,于是越朝歌没追问,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负责人神情凝重,引着他往里走。
原本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进的叶渡见状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你做一下心理准备,”负责人表情不安,“我们在地板下面挖到了点……不好的东西。”
越朝歌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东西?”他警惕地问。
负责人压低了声音:“白骨。”
第22章 鬼
越朝歌瞬间停下了脚步。
一股寒意沿着脊柱爬了上来,他咽了口唾沫,谨慎地问了一句:“是……人的吗?”
“当然啊,”负责人苦笑,“是畜生的我们就直接清理掉了。”
越朝歌心头打鼓,转头看了叶渡一眼。
饶是叶渡,表情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霎时凝重了几分。
干这一行的,虽然大家都多少听说过一些在墙中敲出白骨的都市传说,但现实中这还是越朝歌职业生涯遇上的头一遭。
负责人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了最深处的一个小房间。房间角落地面上的瓷砖和水泥层被掀开了一半,露出底下黑黢黢的土坑。
越朝歌心中抵触,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破碎的砖块和水泥残屑之间,果然散落着一片森森白骨。
越朝歌不死心,又问了一次:“你确定这是人骨?”
那并不是完整的骨架,横七竖八的散落着,看不出具体形状。
负责人指了指还没彻底挖开的地面:“你看那儿,像不像下巴?”
越朝歌“嘶”了一声。
除了白骨,建筑垃圾之间似乎还混杂着一些破烂的黄色纸片,纸片上隐约可辨或红或黑的扭曲符号。
“越经理,你说……怎么办?”负责人问。
按常理,当然是要报警的。
但这样一来,工期必然会受到影响。
这间店铺位于商场底楼,还是沿街的,租金不菲。
发生这种情况,租金或许可以酌情减免,但免不了一番扯皮。当然,这是甲方该烦恼的事,越朝歌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就工期问题与甲方扯皮。
不幸中的万幸是,甲方负责人此刻就在现场,可以省去许多流程上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