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了门店事务,时间已经不早。他在打车和地铁之间短暂纠结,最终决定还是能省则省。
再存一存,买辆车,以后就方便了。
他已经有了心仪的目标,价格略高,以他目前的存款,买得起,但舍不得。
地铁上,他刻意地看了一眼好友圈。
圆圆在两个小时前发了一组九宫格,照片都很漂亮,但本人并未出镜。
星屿的装修内饰果然极为出片,配上了滤镜后效果十分梦幻,越朝歌看着成就感十足。
往下拉,叶渡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内容很官方,转发了星屿品牌公众号的开业推文,表示欢迎诸位莅临指导。
令越朝歌感到意外的是,点赞列表里赫然出现了圆圆的头像。
居然连好友都加上了?
当初自己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
下了地铁,越朝歌很快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只想着地铁快捷又便宜,忘了还有一段将近十分钟的路程要走。
腿脚不舒服,走起来就更慢了。
一瘸一拐地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一辆熟悉的轿车停在了他身旁。
车窗放下,叶渡皱着眉上下打量他。
越朝歌瞬间站得笔直。
对视两秒后,叶渡开口:“……不是说没事了吗?”
越朝歌有些尴尬。为了化解,他索性厚起脸皮,也不管叶渡有没有邀请的意思,一把拉开了副驾驶门,主动坐了进去。
“谢了,”他对叶渡说,“反正顺路。”
叶渡没说什么,默默地发动了汽车。
不愿再被关心腿伤,越朝歌旧事重提:“你找圆圆什么事儿啊?”
叶渡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道路:“为什么那么关心?”
“……她跟我说了蛮奇怪的话。”越朝歌问得直白,“你们聊的事,是不是和我有关?”
“她也和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叶渡瞥他一眼,“我还想问你,都跟她说过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啊。”越朝歌十分坦然,同时心中更为疑惑。
“哦,”叶渡应了一声,“我也没有。”
“真的?”越朝歌不依不饶,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她说你很在意我。”
叶渡终于有了些反应,瞥了他一眼的同时嘴唇动了动,可之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车厢里光线昏暗,越朝歌隐约察觉他的面颊似乎微微泛红,但又无法确认。
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开车一眨眼就到了。
把车停进了车位,叶渡利落地解开了安全带。
见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越朝歌再次追问:“你不否认吗?”
叶渡打开车门,轻声丢下了一句:“真是一点逼数都没有。”
越朝歌暗自挑眉,心想着,他居然也会使用那么粗俗的词汇。
这不就是“急了”的证明吗?
下了车,察觉到叶渡正观察自己,越朝歌步伐稳健。
保持不适的走路姿势需要高度的集中。走到楼道外,草丛里伴随着窸窣声响忽然窜出一道灰影,毫无防备的越朝歌被吓了一跳,发出了不太体面的惊呼声。
“一惊一乍的。”叶渡嘟囔。
越朝歌有点儿羞耻,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小区生态环境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他留心观察叶渡的表情,惊讶地发现叶渡脸上居然含着明显的笑意。
四目相对,叶渡主动说道:“想起了一件在这个地方发生的旧事。”
“……”
“那天草丛里也有一只小动物,”叶渡走向电梯,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同的是,你又坏了一条腿。”
“……叶总,”越朝歌跟在他后头,“我认为这也是一种性骚扰。”
“哦,那又如何,”叶渡在电梯前停下,侧过脸看他,语带轻佻,“你要去告我吗?”
越朝歌磨牙。
叶渡的脸沉下了几分:“你到处散播谣言,我还没告你呢。”
“什么谣言?”越朝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渡手指在下行键上快速连按:“还装傻。”
越朝歌琢磨了会儿,想起来了。他在谢宇深面前“承认”了自己和叶渡之间的关系。
“也算不上到处吧……”他心虚地嘀咕。
这个当初被躲过去了的话题,终究还是要有面对的一刻。
越朝歌现在有了点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只要他脸皮足够厚,叶渡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你要是不满意,就自己去澄清呗。”他说。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叶渡进入的同时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越朝歌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心想着,有什么主不主意的,自己当时不过是走投无路,说是被屈打成招也不为过。
电梯门缓缓合拢,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叶渡却并未转身,半低着头,面朝着墙。
“我要是真的性骚扰,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语调极为平静,仿佛只是在问“晚饭吃过了吗”。
越朝歌怀着疑惑分别按下了16和17楼的楼层按键,努力揣度叶渡的言下之意,却得不出结论。
上次把他比喻成狗屎,说完全看不上,今天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越朝歌的脾气也没有好到能反复忍受这样的人身攻击。
叶渡的脑子好像坏掉了,他想。
在沉默中,电梯停在了16楼,大门缓缓打开。
叶渡终于转过身来。
他们短暂地对视了半秒,越朝歌轻笑了一声:“同一个玩笑开多了,就没意思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收回视线,快步逃离了现场。
第21章 小心我对你来硬的
越朝歌觉得自己很冷静。
叶渡的话语间透出几分邀约的意味,若是正面回应,或许他们之间会有不同的发展。
但越朝歌不敢。
这或许只是叶渡精心设计的又一场羞辱,一款精神捕兽夹。
故意挑逗他,等他上钩,再狠狠地讥讽,就像上次在车里那样。
吃一堑长一智,越朝歌不想再自取其辱。
但就算叶渡是认真的,他也不敢轻易接招。
上一次脱口而出“不信试试”,不过是情绪上头、被逼到墙角的冲动反击。
这段时间以来,叶渡的身影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那些带着水汽、体温和模糊口申口今的片段,在清醒后依旧留有余韵,让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过去罕见的反应。
这着实是一项令人欣喜的改变,越朝歌对此产生了一些盲目的自信。
可他依旧不敢轻易去赌。
情况改善,不代能表现出色。
若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当面嘲讽,光只是想象叶渡不屑的眼神,越朝歌都觉得尊严扫地。
叶渡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越朝歌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又打算要做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越朝歌在出门前特地用手机叫了一辆专车。
算好时间下楼,刚走到小区主干道,身后忽然传来发动机隐约声响。
越朝歌向一旁避让的同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见到了一辆十分熟悉的车。隔着挡风玻璃,是叶渡一如惯常面无表情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在早上与叶渡偶遇。
他记得叶渡说过,觉得地铁更方便,不爱开车上下班。
越朝歌主动对他笑了笑,站在了道路的最边缘,为他让行。
却不料叶渡把车开到了他的身侧后便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坐上的叶渡左手依旧搭在方向盘上,半侧着身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越朝歌不明所以,思索半秒,主动说道:“早上好?”
叶渡动了动嘴,声音太小,越朝歌没听清。
见他依旧把车停着不动,越朝歌试探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叶渡的眉头蹙了起来,轻点方向盘的手指泄露出些许焦躁的情绪。
自己没干什么值得他大清早的就来兴师问罪的事吧?
越朝歌有点儿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