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冻感冒了也跟自己没关系,谁让贺崤莫名其妙回来。
在沙发前顿了半晌,正准备起来,沙发上的人却突然动了一下。
怀栖吓了一大跳,后背差点磕在茶几上。
但很快冷静下来。
贺崤并没有醒,他只是翻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了侧躺,脸也对准了他这边。
呼吸依然平稳。
只是两人突然面对着面,那张在视频里看过很多次的脸骤然在怀栖面前放大。
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鼻梁挺立面容成熟五官深邃。
这人要是不睁开眼不说瞎话,还是能看得下去的。
蹲太久蹲得腿都麻了,起身的时候没有站稳,怀栖的腿摆了他一道,让他脚下打滑,一点容错的机会都没留给他,就让他整个人往前摔过去。
前面是贺崤。
□□碰撞的声音并没有很过分,怀栖上半身撞在贺崤身上,疼痛却是从脚腕处传来。
他的脚扭到了。
连拍戏都没受过伤,却在自家大厅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怀栖瞬间疼得眼睛都红了,也顾不上从贺崤身上爬起来,顾不上水杯跟他一起摔进贺崤身上,扭着脑袋就要去看自己的脚。
“怀小少爷这是大半夜投怀送抱?”耳边传来一如既往欠揍的声音,还带着一些不知名的沙哑。
怀栖脑袋没动,压根没搭理他。
贺崤挑了挑眉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怀栖人轻,没什么重量,不过摔下来的时候份量可不轻。
虽然贺崤觉浅,早在怀栖下楼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但他也没料到怀栖会蹲在沙发前看自己睡觉。
怀栖没有出声,他干脆也就没睁眼。
只是没想到怀栖会摔在自己身上。
还把水洒在了自己身上。
但怀小少爷似乎没有一点自觉,依然死死压在他身上。
丝毫没意识到现在这样的姿势有多危险,就跟之前咬自己的手一样危险。
怀栖明明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也不允许自己随便找他,也不允许自己进他的房间,虽然这个房间是他俩的婚房。
却丝毫不把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当一回事,连看见他半裸的时候都坦坦荡荡。
似乎忘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很正常的成年男性。
总不能是真的把他当成叔叔。
那也太糟糕了。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怀栖有什么动静,贺崤闭了闭眼调整自己的呼吸,不得不再度提醒怀栖,“准备今晚在我身上睡了吗?”
回答他的不是怀小少爷的怒目而视,而是微弱的哭腔。
怀栖一张脸惨白,眼睛却红得极度反差,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他咬着上唇眼泪要掉不掉地看着贺崤,可怜巴巴吸了吸鼻子,向贺崤求助:“贺崤,我脚扭了。”
第14章
怀栖没有穿鞋,下半身也只是穿了条不过膝的短裤,露出来的小腿又白又细,皮肤白的人毛发天生稀疏,连腿上筋脉都清晰可见,更别提脚腕突兀地肿起来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没有伤到骨头。”赶来的家庭医生替怀栖简单做了个检查,确认了骨头没有受到伤害,但明天还是得去医院拍个片子。
怀栖能适应拍戏的强度和困难,却受不了一点疼。
小时候不小心撞伤了都能疼哭很久,更别提脚腕扭伤这种钻心的痛,尤其是家庭医生在伤处捏来捏去检查的时候,简直痛上加痛,怀栖痛得大脑都没办法思考,只会下意识地靠在身边人的身上,死死抓着身边人的手臂。
被抓了全程手臂的贺崤也没反抗,等家庭医生离开后才嘶了声,故意笑了声,“你这是准备把我胳膊卸了?”
怀栖还在盯着自己的已经上过药酒的脚腕,空气里全都是药酒的味道,比那天贺崤留下的药酒味都重,闻着令人头晕目眩。
听见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他终于抽回点自我意识,脑袋动了动分神看向贺崤,原本有些泛红的但一直忍着就算疼得快失去意识都没哭出来的眼睛,在看见贺崤的那一瞬间立马耸搭下去。
绷直的唇角也一并松懈,完全没有了那副在家庭医生面前强装出来的镇定。
贺崤被他看得微微一怔。
还是头一回见怀栖这副模样,包括刚刚怀栖要哭不哭向他求助的时候。
在等家庭医生来的过程中,怀栖一直靠在他身上,似乎完全没管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塑料婚姻关系,也没管这段时间对他刻意冷淡的态度。
看得出来是完全疼懵了,头一回表现出对他的依赖,安安静静靠在他身上等医生等了小半个小时。
依赖他的怀栖此刻目光停在自己死死抓着贺崤的手上,似乎才回过神来,片刻后眼皮动了动,“你的胳膊比我的脚还脆弱吗?”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把贺崤胳膊卸了?
再说这本来就是贺崤该受的!
要不是贺崤睡在沙发上,他也不至于过来看他,更不至于摔在贺崤身上还把自己脚扭了。
明明都是贺崤的问题。
这本来就是贺崤该受的。
想到这里,怀栖更加理直气壮,脚腕处传来的疼痛一点都没减轻,他必须得找点什么事情转移注意力,牙齿有点发痒,他下意识磨了磨牙,抱着贺崤的胳膊往上抬。
只不过还没咬到,就听见贺崤轻笑了声,“还想咬我?”
怀栖动作一顿,只是迟疑了几秒,贺崤就把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回去。
摆明了不乐意。
蓦地想起几小时前贺崤被咬之后那副表情,怀栖也顿时兴致缺缺,同时心底冒上来说不明道不清的失落。
对于他们没有一点感情的婚姻状况来说,这种举动确实超出了两人原本的关系。
贺崤之前那些行为,果然只是为了讨好他而已,至于其他更多的,贺崤只会感到厌烦。
怀栖还没被身边的人这么讨厌过。
板着一张脸屁股往后挪了挪,怀栖费劲地挪到了沙发角落,和贺崤中间的距离都能再塞下三个成年男性。
他靠在沙发上把受伤的脚用手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后又试着使了下劲。
立马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只脚走路肯定不方便,早知道当初装修的时候应该再加装一台电梯,现在爬楼梯肯定不行。
但是又不想在楼下待着。
不想和贺崤待着。
贺崤都那么凶了。
贺崤还讨厌他。
都怪贺崤突然回来。
一股脑把所有问题都推到贺崤身上,怀栖心底也没有轻松很多,反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就算是拍戏的时候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上次受伤应该还是在小学时候不小心被班里一个非常调皮的男生用铅笔盒砸到了腿。
不行就叫辆车把自己送回宿舍,宿舍没有上下楼不需要爬上爬下。
但他的手机还在大门旁边的柜子上。
早知道应该直接拿了手机就走,为什么要管贺崤会不会冻死,他居然还想着要不要给贺崤拿一床被子或者干脆让贺崤上楼睡!
怀栖越想脸板得越厉害,好久之后又尝试着把受伤的脚放下去,还没踩到地面就感受到了钻心的痛。
受伤的痛连着喝下去的还没完全挥发的酒精,瞬间让他的鼻子一酸。
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怀栖立马一鼓作气试图一只脚站起来。
只不过屁股刚离开沙发,一只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腰,不需要他用力就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放开我。”怀栖头都没有抬。
低头看着怀栖露出来的白皙的后颈,贺崤慢吞吞啊了声,像是很随意地问:“你确定?”
怀栖两只手都扶着沙发,闻言毫不犹豫回答:“确定。”
贺崤既然讨厌他的话,他也不需要贺崤帮忙。
他们只需要在长辈面前维持表面和平。
两家这几年的合作非常频繁,即使怀栖不参与公司任何事务也知道这段婚姻对两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对怀栖这样从来没想过喜欢谁或者谁喜欢他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的人来说,这样的婚姻无疑是最好的。
确实是最好的。
怀栖一动不动。
落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也一动不动。
不,动了。
不是松动,反而是握紧了许多。
怀栖撑着沙发的双手也跟着一紧,没忍住抬头:“你干什么!”
趁着他是伤残吃他的豆腐吗?
他们结婚两年多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肢体接触!贺崤现在这样搂着他的腰又是在干什么?
他的表情比之前好不到哪里去,甚至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贺崤目光顿了片刻,才拉长着声音“嗯——”了一声,“你说确定我也不能松手,你要是摔了怎么办?”
“那也跟你没有关系。”怀栖声音闷闷的,都不想跟他大声说话了。
反正他怎么样都跟贺崤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