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课…今天第一门是贝慈导师的课,不去的话,他会活刮了我的。”他没什么力气地推着邢森的手,“我要下床了…”
兰登和洛泽纷纷朝这边靠近,一个接一个在谢枳的脸上摸了下,确认发烧后去拿了温度计。
38.8°。
人都马上要烧坏了。
“请假吧。”兰登拿出手机,“我给贝慈导师发讯息。”
谢枳一听到“贝慈”两个字立马回光返照,“不,不行!他会到寝室来把我抓去教室的,放开,我要去上课。”
邢森磨牙忍耐把他摁回床上,“一天不上课死不了你。贝慈导师那边我们几个去说,他还没残暴到那种地步。”
“真的吗……”谢枳躺在被子里,眼睛湿漉漉的。
邢森倒吸一口气。
妈的,发烧了还勾他。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又不闲。”
谢枳满意了。
但没安分几秒钟又眨眨眼:“我中午还要去兼职,一天有好多钱呢……”
“我补给你。”
“我晚上还要去竞技场代练……”
“补给你,十倍补给你行了吧!”
妈的,他是不是上辈子欠这死小子的啊?他生病发烧,为什么出钱都是自己?
虽然他也不缺钱是了。
寝室里有备用的医药箱,兰登找出退烧药递给谢枳。
他冷脸挤开邢森,坐在床边,“把药喝了。”
谢枳看到药就皱巴起一张脸。
人发烧了,脑子也不清醒,说话黏黏糊糊的很爱撒娇:“苦,我不要喝。”
兰登:“给你钱。”
“……我喝。”
谢枳爬起来把药忍着苦咽进肚子里,躺回床上。
“留个人照顾他吧。”洛泽靠在床边,手戳着谢枳软乎乎的脸颊,“哎呦我们的小谢枳,看起来发烧得很难受呢,自己一个人在寝室里不行吧?”
谢枳小声:“我可以。”
“什么?听不清楚,是在说不可以吗?”洛泽大力一拍邢森的后背,“那就你留下来吧。”
兰登:“……”
邢森:“我?我又不是保姆。”
洛泽压低声:“不想换成新室友就今天好好照顾他道个歉,你应该没蠢到听不懂我话的地步吧?”
邢森:“……”
“行了就这样吧。”他拎起包,“我会替你请假的,先走了。”
洛泽离开寝室后没多久兰登也走了,走前嘱咐邢森怎么喂药怎么照顾,说得邢森暴跳如雷,用力一关上门把人赶出去。
墙面都被巨大的关门力道震了三震。
邢森走回来,正对上被窝里的谢枳,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
谢枳/邢森:“我……”
同时张嘴又同时停住。
邢森拧眉:“要说什么,快说。”
谢枳可怜兮兮地:“我嘴巴好苦,想吃水果了,你看…你能替我去买点吗?”
第22章
邢森心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谢枳的。
他冷脸打开手机,顺着一列几乎将所有能点的水果全部点上。不到半小时后,接过外卖,大步走到床边,把包装袋朝谢枳脸上一晃:“吃!”
谢枳迷瞪瞪的:“还没洗过……”
邢森怒火值飙升,看他还是病人忍着被使唤的不悦,抄出苹果清洗干净。
烦死了,他该直接点果切。
“这下行了吧。”
谢枳:“……”
“说话。”
“太大块了,能帮我切成小块吗?”谢枳小心翼翼地出声。
怒火值再度飙升至999,邢森差点把牙齿咬碎。但一对上少年病弱绯红的脸,怒火就像被刺破的气球,999怒火值瞬间化为乌有,浓缩成一团叫苦说不出的憋屈。
整整21年,他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
但他能怎么办?难道把这个病得迷迷糊糊的未成年抓起来打屁股?
邢森重重闭眼,勾过椅子,拿着水果刀带着气势汹汹的戾气削苹果皮,一边削皮一边振振有词,“就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家伙,发个烧能把你烧死吗。”
谢枳脑子糊里糊涂的,别人的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只有叮铃桄榔的水。
他就看到邢森在给自己削皮,尾音似有若无的带着钩子:“谢谢你啊邢森少爷。”
水果刀差点削掉半个手指。
邢森喉咙发痒,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气焰完全熄灭沉下去:“谁要你谢,多嘴。”
“削完了,起来吃。”
邢森给他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谢枳慢吞吞地爬起来,靠着枕头,看到盘子里切得宛如凶案分尸现场的苹果块,“…我妈都会把苹果切成兔子状给我吃的……”
“我是你妈?”
谢枳不吭声了,抱过盘子默默吃起来。
吃到第二块,还是忍不住开口:“我生病的时候我妈不会凶我。”
搁这阴阳谁呢?
脑子烧糊涂了,嘴巴还能说话,还懂得阴阳怪气,有他的。
“吃完了就吭声,”兜里手机震动,邢森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他走到阳台上去,谢枳鼓动腮帮子嚼着甜脆的苹果。平时不爱吃,但发烧后喉咙发苦吃不进其他东西,居然开始觉得苹果美味至极。
邢森不知道在跟谁通话,谢枳脑子转不过来了也想不清楚,乖乖地把苹果吃完,清空的盘子放到床头,摸索着重新躺回去。
被子掉下去了,他把被子一点点拽回来,整整齐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没多久,枕头底下传来嗡嗡震动。
谢枳难受的小声哼哼,找出手机,勉强地睁开眼。
是辛西娅女士打来的视频电话。
咳嗽两声,手揉着自己的喉结,尝试各种声调的嗓音,但他的嗓音太哑,明耳一听就知道在生病。
“我说过多少遍了,将军继承人的位置随便他给谁,我无所谓。”邢森拽着兰登养在阳台上的柠檬草叶子,一片一片不耐烦扯下来,“假期回去?回哪,那种地方你跟我用‘回’这个字?有意思啊,我去看他跟他的新老婆你侬我侬,然后再被他扇两个耳光赶出来吗?不回,这学期假期我就在宿舍里。”
手抓着一堆柠檬草碎叶转身,某只兔子正朝自己虚弱挥手。
“……有事,挂了。没事别打扰我。”
邢森走过去,揣着兜:“又有什么事儿?”
谢枳把手机屏幕对准他:“可以帮我接个视频电话吗?”
邢森瞥一眼上面的辛西娅女士,“这谁?”
“我妈妈。”
邢森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你让我和你妈打视频通话?”
“不想让她知道我生病,她会担心的。”谢枳难得这么真心实意地恳求他,“邢森少爷,你就说我在洗澡或者上课,很快就好了。”
邢森心冷如铁试图拒绝,但再三恳求之下抵抗无果。他绷着唇角,一脸“行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帮你”的表情接过手机,走到桌边坐下。
清了下嗓子整齐衣领,摁下接通键。
“您好——”
那边突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充斥着乡土气息的摇滚音乐,同时冲击着邢森的皮面和耳朵,问好的话瞬间堵在喉咙里。
辛西娅正在和好友跳广场舞,想到好久没给自家酸橘子聊天了,顺手打过去视频电话。结果一接通,发现屏幕里是张和自家酸橘子完全不一样的脸,一头非主流的丑陋银发,辛西娅瞬间嫌弃拿开手机恨不得三米远。
邢森还没从乡土摇滚乐里把自己救赎出来,看到视频里那个老阿姨的表情,心口立马当胸又是一箭。
操,他就不应该答应这个事!
“酸橘子你什么时候去整容了!头发还染的这么丑,不给你留狼尾头就整老头白报复你妈我是吗?”
邢森:“……”
手背几乎爆裂鼓起的青筋,邢森强压怒火:“阿姨,我不是你儿子。”
“……”辛西娅女士拿着眼镜凑近看,“确实,我儿子比你好看。”
手机快被邢森捏碎了。
谢枳不敢直面地缩进被子里。
他的手机啊……还能安然无恙地度过今夜吗。
“不过你是?”辛西娅知道谢枳那小子在军校交了朋友,据说是个肥头肥脑的小胖子,肯定不是屏幕里这个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