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平捂住了王一的耳朵,生怕此事被外人说出去。
幸好,水莲教教众毫无政-治敏感度,只看出来他们二人有旧,除此之外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镇北王弯腰扶起封建业,“不必如此,我已经不是王爷了。”
“您是!”封建业斩钉截铁,“就算您被废为庶人,末将也只认您一个!”
镇北王面皮抽了抽,提醒道:“少说两句。”
封建业练练点头,压低声音问:“王爷,您可是要去凉荆城,末将偷偷带您进去,到时候我们直接架空廉天,以凉荆为根据地,反攻皇城……”
“差不多得了,”李副将捂着他的嘴警告:“我们可是良民,你不要胡来!”
封建业眼泪哗哗流,“可是、”
“没有可是,”李副将横眉冷对,“你想死大可冲进蛮族大军,别牵连王爷。”
“我们现在去凉荆城,只是为了见一个人,之后的事,也都由那人定夺。”
封建业心中骇然,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让镇北王马首是鞍?
这样的能人,居然藏在凉荆城。
封建业半跪在地,“末将明白了,还请王爷上马。”
镇北王没有推辞,一行人浩浩荡荡继续行进,终于快要下山之时,数十发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王爷小心!”封建业大喊。
镇北王面不改色,几刀将箭打了回去,横七竖八插了一地。
“哼,有点本事。”
三王子勒马缓缓走出,在他的身后,一排弓箭手搭弓拉弦,只待三王子一声令下,便要将他们戳成筛子。
“我见过你,封建业是吧?”
胆王子眼神狠辣,“当年你跟着镇北王杀了我蛮族不少勇士,今日本王子便要用你的血祭奠他们。”
“没有镇北王,你们不过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罢了。”
戴着斗笠的镇北王一言不发。
李副将默默低下了头。
他一动,三王子就注意到了,眯起眼回忆了一会儿,忽然变色,“是你?!”
当初阿提怿与三王子俱被镇北王俘虏过,三王子至今忘不掉,被关在地牢中时,有个姓李的拿了一盘窝窝头和咸菜给他。
他可是蛮族三王子,他们怎么能如此对待他?
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副将咳嗽了一声,“三王子,许久不见。”
三王子咬牙切齿,“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看来神明听到了我的怨恨,将你的命留给我来解决。”
李副将无辜地叹了口气,当时殷夏与蛮族在谈判,他好心给人送点吃的,防止还没谈好条件人质就死了,谁知道被三王子以为他蓄意侮辱,从此怀恨在心。
李副将犹记得,三王子被放归的那天,对着蛮族供奉的神灵发誓,一定要杀了他。
李副将冤枉啊!
“三王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副将舔了下嘴唇,驱马向前一步,“其实,那天事出有因…”
“闭嘴!你还敢提?!”
三王子恼羞成怒,冷眼望着他,抬起右手,“全军听令,放——”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前,镇北王忽然摘下了他的斗笠。
三王子目瞪口呆。
镇北王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轮到三王子踌躇不决了,他放下手,如鲠在喉,怎么会这么巧,偏偏让他遇上了镇北王?
不对,三王子脑中忽然闪过阿提怿当时的表情。
一贯最爱抢风头的家伙怎么会好心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他?
阿提怿恐怕早就知道负责押送粮草的人里有镇北王,故意让他过来,就是为了铲除异己。
该死的阿提怿!
识时务者为俊杰,三王子缓缓放下手,冷声道:“你们想过去,可以,把李副将留下,我就放你们过去。”
李副将:“?”
你到底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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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婪比他们慢很多,他顺路去了一趟涿郡,在武林大会报了名。
这次他遮了脸,没人认出魏婪的身份,只有那名负责记录的弟子闻出了熟悉的熏香。
他疑惑地抬眸问道:“敢问这位大侠姓甚名谁?”
魏婪眉眼弯起,“闻人婪。”
弟子手一抖,毛笔直接掉了下来,闻人可是国姓,这位莫非是皇亲国戚?
“怎么了?”魏婪替他捡起笔,笑道:“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弟子小心地接过毛笔,将他的名字写了上去。
魏婪眼尖,发现在自己的名字上方居然写着“乌鲁”二字。
这次武林大会还真是群英荟萃。
待魏婪离开后,又一黑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他的衣服破破烂烂,一头黑卷发随意地披着,随手丢下报名费,抢过问剑山庄弟子的毛笔,大笔一挥。
“哎,你做什么?”
弟子吓了一跳,想要将名册夺回来,却被男人的内力推出五米之外。
黑衣男子不顾弟子阻拦,翻了翻名册,看到了第一页上清清楚楚的“洪窦高”,冷笑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魔教何时易主了。”
又翻了翻,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名字,低声骂道:“这群老不死的,居然都赶在一块儿了。”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问剑山庄的人,一群白衣人提剑冲了出来,大喝道:“何方宵小,敢在问剑山庄放肆?”
男人懒得理他们,将名册丢开,嗤笑道:“一群上比蚂蚁强不了多少的小家伙,真以为拿把剑就能唬人了。”
他随手一挥,袖子一甩前排弟子们齐齐向后倒去。
男人摇摇头,不屑一顾,飞身离去。
负责记名的弟子脸色煞白,直到男人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将名册捡起一看。
最后一页写着两个字——拓坞。
云飞平的师傅,魔教真正的教主。
第64章
前往西北,必然要经过引渠州,而清河郡便在引渠州。
新帝登基不过一年,虽然大刀阔斧换了不少官,但先帝留下的病根太重,引渠州至今仍有许多流民。
一进城,宋时兴就深深地拧起了眉。
一州主城,路边居然还能看到衣不蔽体的乞丐,街上行人行色匆匆,眉眼间既没有嫌恶,也没有同情,似乎早已麻木。
只有看到大批穿着铁衣甲胄的将士时才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当他们发现季时兴等人并未打算抢劫之时,商贩们又收回了视线。
没有叫卖声,街上也看不见孩童,流民与乞丐蹲在墙边等死,和魏婪记忆中几乎没什么不同。
他倚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街上的一幕幕,忽然扯开唇笑了一声。
【魏婪:这也是游戏设定吗?】
游戏要他们死,所以他们必须一辈子爬不起来。
【系统:检索中,游戏设定引渠州发展值54,安定值39。】
这么低的安定值?
魏婪放下帘子,点开系统界面翻了一伙儿,忽然注意到了一直亮着红点的小道消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点开过了,那里永远亮着,亮久了,就被魏婪忘了。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看看。
【小道消息:听说不久前,引渠州的小酒馆里请来了一位词人,每次作词后,店家便要请伶人乐姬弹唱。】
【小道消息: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吸引了过去,他们往往会在酒馆里坐上一下午,离开时依依不舍。】
【小道消息:词人在两日前失足落水,虽然被救了上来,但至今不曾下床。】
连续三条小道消息,都是关于引渠州的,这三条消息看起来并不是大事,但魏婪熟知游戏的尿性,这其中恐怕有问题。
马车进城后,在一处客栈前停下。
魏婪刚下车,一身着锦衣的男人便带着家丁跑了过来,“见过监军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勿怪。”
魏婪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客栈,季时兴跟在他的身后,宋轻侯倒是停住了,伸手塞给了男人什么东西,二人对视一眼,男人双唇上扬,笑得见牙不见眼。
此人乃是引渠州知州的下属,好巧不巧,知州是宋丞相的门生,早在宋轻侯刚离开皇城,宋党官员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安静些,监军大人不喜吵闹。”
“是,谢大公子提点。”
男人跟在宋轻侯身后,一起进了客栈,偷偷抬起头观察三人,季时兴年轻气盛,第一次被委以重任,整个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右手始终搭在腰间的剑柄上,眼睛咕噜噜的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