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他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教学楼,忙得就差睡在实验室里。
凌霄也很忙,忙得就连回他信息都很少。
偶尔会给他发信息得,不是凌霄,反而是徐医生。
Lnk:【最近情况怎么样?】
Lnk:【好好吃饭。】
徐医生这么一问,陈空青才想起来,上次进食好像还是早上,现在外头天都快黑了。
他不禁有些汗颜,礼貌性地回复了一点带有加工成分的语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撒谎被上帝听见了,还是真把自己的身子骨累着了,他忽然就病倒了。
病的很突然,大概就是回到公寓准备睡个昏天暗地,结果,迷迷糊糊的就开始发烧。
凌霄这两天还是在训练,几乎不怎么回来。
他费了好大地劲,才从床上起来,靠着墙边摸到客厅吃药。
然后就没力气回卧室了,就这么躺在沙发上又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睡梦中他听见敲门声。
“叩叩”。
“叩叩”。
就这么响了好几声,陈空青睁开那双迷蒙的眼,艰难的从沙发上起来。
他想应该是凌霄回来了,有时候凌霄会忘记带钥匙。
他的手搭上门把,眼里的视线很模糊,双腿发软,感觉下一秒就要站不住。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开个门,他却觉得花了很大很大地力气。
“啪嗒”。
陈空青将门向外推开一半,模糊的视线里映进一道高大的人影,因为发烧,他的嗅觉有点迟钝,但还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伯爵茶香。
这不是凌霄身上的味道。
他下意识的攥紧门把手,将门往回带。
蓦地,门沿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抓住,陈空青怎么也拽不动门了。
“陈空青,是我。”
好像是……徐医生的声音。
陈空青这才卸下防备,松开门把。
厚重的入户门被推开。
陈空青只觉抬眼皮都很难,没有门把作为支撑力,软绵绵的双腿根本就不顶用,他虚弱地开口:“表…表哥。”
话音未落,视线便彻底融进一片黑暗里。
恍惚间,身体似乎终于在冰水里被解救,随之,是被温暖的触感包裹。
第7章
徐京墨接住这具摇摇欲坠地身体,后脚带上门。
“咚”的一声,手里那几盒凌霄父母托他捎来的家乡土特产被丢在角落。
怀里的人很瘦,很轻,握在怀里像是轻飘飘的云。
“陈空青。”徐京墨蹙起眉,轻唤几声怀里人的名字。
他只用手臂锁住青年细瘦的腰肢,手掌半掩在衣料处。
陈空青显然是有点烧糊涂了,不能应声,呼吸有些急促,闷红的脸蛋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脖颈,像是想要降温。
又像是,在渴求些其他。
徐京墨的眸色一暗,揪住了青年腰上单薄的衣料,换了个姿势,架着青年走进那间半开着门的次卧。
陈空青觉得头很沉,眼皮也很沉,脑袋里的齿轮像是罢工了,又像是生锈了,转一下又停一下。
他只能感觉到身边很温暖,很舒服。
像是被裹进了一汪水盈的温泉里。
他不想离开。
早已干枯的细胞,一个又一个,一个胜一个的叫嚣着。
所以,当这股温暖的滋味想要从他身边撤离的时候,他颤着身子,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伸手勾着,拦着。
徐京墨是想安置好他,再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
自己刚刚退开几厘米的距离,脖颈便被一只纤瘦的手臂勾住。
触感很软,温度微凉。
男人的手掌撑在柔软的床垫前,顿了几秒,鼻息间涌进一股泛着一点清苦的草药气味:“陈空青。”
张唇的瞬间,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很是喑哑。
“不要...不要走。”
倒在床上的陈空青像是在梦呓,那对眉轻蹙着,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好像很难受。
又好像真的很害怕他走。
“我不走。”徐京墨轻声回应着,被自己反复武装无数遍的心墙似乎还是一样,一样的不堪一击。
陈空青躺在床上,伸着手勾他的脖子,他只能俯下身。
男人低下眼,一切,近在咫尺。
视线从青年的眉,转向那双闭着的眼,可能因为太难受,那对细长而柔软的乌睫也在细微地打颤。
紧接着是精致的鼻尖,陈空青的鼻梁骨上有一点痣,体积很小,贴近时才能看清。
像昆市秋季里的雨丝。
就只是很轻很浅的一滴。
他记得小时候,陈空青没有这滴痣。
他的视线在这停留许久,并不敢再往下,只是浅尝辄止的,顿在这。
卧室里没有开灯,黑沉沉的。
好像所有都静止,只剩乱缠的呼吸。
可是很快,理智也追上来。
这是在他的表弟家里,这张床是陈空青和凌霄的床。
想到这,男人的迅速地闭了闭眼:“陈空青,你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身下的人没有回话,只把眉心蹙得更紧,随即像只小狗似的,“哼哼”了两声。
“凌霄呢?”徐京墨只觉口腔里有些发涩。
陈空青还是迷迷糊糊的,有点没听清男人在说什么,或者说,是没有听懂,所以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他只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来。
他只想要更多地触碰,想要一个更紧,更充实的拥抱。
于是,青年扑腾了几下,想往男人身上贴。
徐京墨并不能容许自己在此时成为一个趁人之危的家伙,也明白陈空青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发病了。
青年的手臂纤瘦,又在病中,其实软绵绵的,一下就能挣开。
但却像是花了巨大的力气,他才挣开这双手臂。
陈空青被迫松开手后,只觉得很空,也很痛,说不上来是哪里痛,四肢百骸都像是在被灼烧。
他只能急迫地抱住床边的胡萝卜抱枕。
棉花没有人的温度,也没有人身上独特的气味,但至少,有触感。
像是濒死之人抱住了一块浮木,陈空青喘了几口粗气,把脸埋得更深。
徐京墨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去客厅。
药箱还摆在客厅的茶几上,看着没有收拾的残局,能知道陈空青刚刚吃过药。
他拿着温度计和退烧贴重新回到卧室,先给青年用上。
青年也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徐京墨看着眼前瘦弱,枯槁,唇色泛白的青年。
后槽牙不禁绷紧。
他给青年掖好被角,轻声走出卧室,站在客厅里拨通凌霄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被接通:“京墨哥,怎么了?”
男人的语气异常冷静:“你在哪?”
凌霄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两声:“我在训练呢,是给我捎那几包特产的事吗?哥你帮我放家门口就行。”
徐京墨走向阳台边:“陈空青病了,发烧,挺严重的,你回来照顾他吧。”
“开什么玩笑。”凌霄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回来照顾他,我自己都一堆事呢。”
徐京墨严肃道:“你认为我在开玩笑?”
“我...”凌霄一直都有点怵自己这位表哥,也能听出表哥的语气已经变了,态度软和下来:“我真走不开,封闭训练呢,哥,要不你帮我照顾一下吧,你没空就给他放医院去就行,不说了啊,我这有事,麻烦哥......”
随即,耳边便是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