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然洗过澡,和之前一样在床上搂着猫翻开一本书,忽然用胳膊挤了她两下:“如果我和顾凛川最后没有复合——”
然然抬头严肃地看着他。
沈璧然问:“我能朝他把你要来吗?”
“咪。”
“虽然我穷了点,但一定会尽可能让你过得好的。”沈璧然咬咬牙,“我也可以付钱给你雇一个管家。”
话音刚落,顾凛川忽然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我想看看然然。】
沈璧然犹豫了一下,回复:【怎么看?】
视频邀请随即弹了出来。
沈璧然想只拍猫,把猫从怀里抱到床脚,结果刚坐回来举起手机,然然就又灵巧地跳了回来,屁股一沉,坐回他怀里。
“……”
无计可施,他只好就这么接起视频。
顾凛川似乎没料到会看到他穿着睡衣搂着猫就这么直接出现,错愕了一秒,黑眸中蓄起一层柔和的光,他按下按钮把自己房间窗帘关闭,阻隔掉日光,旋开一盏落地灯,语声温柔地道:“晚上好,然然。”
沈璧然装作听不懂这个称呼的歧义,又用胳膊挤了挤小猫,“看到了,还有事吗?”
“昨天落地德国有一些紧急事情处理,我没顾上给我的小猫哄睡。”顾凛川语气非常自然,“也忘记提前和你沟通了,然然有听我读书入睡的习惯,如果方便的话,以后每晚睡前可以打半小时电话吗?开免提就好。”
“?”
沈璧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顾凛川,你故意的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凛川语气放得更低,非常无辜、耐心地解释道:“她从接回来就是这样每天被我哄睡的,只有这样才能睡得沉。她平时都习惯找一个硬的平面自己睡觉,如果半夜醒了,才会黏到人边上挨着睡。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那是她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
“久而久之,就会神经衰弱。”
“……”
“沈璧然,我记得你小时候因为睡不好怀疑过自己有神经衰弱,那个滋味不好受,是吧?”
“……”
几分钟后,沈璧然关了卧室的灯,遵循顾凛川的指示,把手机立在枕头旁边。
“然然,准备睡觉了。”顾凛川说。
沈璧然听到这句话后,头皮一麻,沉睡在身体里的某种DNA仿佛觉醒了,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掀开被子,慢吞吞地躺了进去。
难以置信,小猫也几乎在同时从他怀里挣了出来,跳到床头柜上,舒舒坦坦地卧下了。
沈璧然心情好复杂,又听顾凛川继续道:“然然,今天有人和你一起听睡前故事,所以我们今天读毛姆。”
“……我该说谢谢吗?”沈璧然冷漠地问。
顾凛川笑笑,“不用客气。”
“好好睡吧,等你们睡着我自己挂断电话。”他说着,翻开了一页。
沈璧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看过毛姆了,甚至,在知道顾凛川还活着之前,他以为自己今生都不会再重温毛姆的任何作品。
直到此刻,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在枕边响起,和少年时一样温柔低沉,但比少年时多了几丝磁性——
“毋庸讳言,当我初次结识查尔斯·斯特里克兰时,并未看出他有何过人之处……*”
“……这位画家的声名鹊起可以说是艺术史上最具浪漫色彩的事件之一……*”
几分钟后,沈璧然枕着那个难以分辨是现实还是梦境的声音沉沉睡去。
第45章
柏林比北京慢六小时, 顾凛川会在傍晚打来电话。
但柏林的日照时间很长,傍晚依旧日光浓烈。顾凛川会关闭窗帘,开一盏夜灯, 呼吸声深长,纸页翻动轻缓,仿佛和北京共沐一片夜色。
即使只是语音通话,他也会这样做。
连续听着他读《月亮与六便士》入睡四晚后, 沈璧然在白天吃午饭时没来由地想起了那本书。
年少时喜欢的书和喜欢的人一样,是终生戒不掉的瘾。他太多年没有重新看那本书了, 被顾凛川勾着开了个头, 迫不及待想要重温。
沈璧然瞥一眼时间, 距离今晚的电话还有十个小时。
他垂眸吃了一口虾肉, “你老板哪天回来?”
Jacqueline被顾凛川闲置在了北京, 最近每天都带着自己做的午饭和各种八卦来找他一起吃,沈璧然对八卦不感兴趣, 觉得她更应该和宋听檀成为朋友, 但他喜欢她带来的午饭——每一天都是不同的搭配, 但每一种都符合他的口味,今天是黄油烤龙虾无花果沙拉和牛肉奶酪卷饼, 昨天的炒芥蓝肉燥饭也很美味。
“他的schedule上还没创建回国行程。”Jacqueline直接调出顾凛川的日程表给他看, “不过我在服务群里看到Jeff让老板的飞机申请下周日的航线,那就是还有十二天咯。”
十二天……
沈璧然无聊地问:“服务群是什么群?”
“就是我们这些小奴才的内部通讯群。”Jacqueline语不惊人死不休,“有我和Jeff, 八个保镖,六个司机,两个机长,统筹北京这边家里事项的两个管家, 德国那边还有十二个类似的人。”
一块虾肉从沈璧然叉子上掉落,“三十二个人?”
Jacqueline误会了他震惊的方向,解释道:“因为这个群会涉及他的日程信息,算high level,所以成员比较精简。具体执行打杂的人在大群里,一百多个。”
沈璧然举着光秃秃的叉子,“围着他一个人转?”
“也不完全是。”Jacqueline抿了下唇,似有犹豫,“根据Jeff对我的忠告,和……某人相关的事情不可以漏勺给某人。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三十二个high level中的九个是和某人相关。”
沈璧然:“……?”
Jacqueline压低声音:“包括四个在某人楼下的司机……”
“……”
“四个只负责保护、但不向老板汇报某人行踪的保镖——”
沈璧然后背发冷,下意识回头,目光扫过咖啡厅里里外外的人群。
“还有Jeff。”
“?”
Jacqueline小声说:“老板回德国的前一天,签文件时很随口地说——”她清清嗓子,随手抓过菜单放在面前,模仿顾凛川那张扑克脸,垂眼道:“沈璧然好像很喜欢你。”
她缓缓抬眸,审视地看着沈璧然,片刻后道:“等这趟从德国回来,你以后优先处理他的需求,我这边的事往后排。”
她又收回视线,随意翻了下菜单,“给你涨薪。”
演完了。Jacqueline啧啧地摇着头鼓掌,“我在旁边,完整地旁观了Jeff从面如死灰到绝处逢生再到欣喜若狂的全过程,他命真好啊,人生总是落起起起起。”
“啊!”她忽然又捂嘴,“我是不是暴露了某人的名字?!”
“……”沈璧然拿起没吃完的半个卷饼,“我吃饱了。”
*
晚上顾凛川打来语音,如常询问了小猫的饮食起居,翻开书,语气却忽然低沉下去。
“四天没见面了。想然然了。”
沈璧然心跳微顿,睁开眼看着立在枕畔的手机。
语音界面在安静地数着秒,几秒过后,顾凛川又开口:“然然有想我吗?”
安静。
“一点点也算。”
“偶然想起也算。”
电话两边沉默的空气仿佛正在透过听筒缓慢地交融,变得粘稠,许久,沈璧然伸出手,轻轻点了下开启摄像头,“那给你看看他。”
开启摄像头的一瞬,系统默认是前置,他的面庞在镜头里晃过,而后他切换后置,让小猫入了镜。
顾凛川笑了起来,低低的、愉悦的气音如同落在枕畔,“收到了。”
“顾凛川。”沈璧然确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你也开摄像头让她看看你吧。”
顾凛川低沉地“嗯?”了一声,“这样么?”
屏幕变化。顾凛川坐在单人沙发里,背后是厚实的窗帘,灯光幽暗,一身黑西装将衬衫压得一丝不苟,深蓝领带打得很完美,隆重而精致,如同奢侈品橱窗后的展示模特。
他喉结滑动,在端庄的气质中平白添了一丝欲。
“然然看见我了吗?”他垂眸,目光落在镜头上,如同与沈璧然对视。
“看见了。”沈璧然嗓子哑了一下,顿了顿才又道:“我已经切回前置,把手机转过去朝着她了。”
顾凛川“嗯”了声,似是随意地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起身解领带,“我刚和柏林政府的人见面,所以打了领带。”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松开领结一扯,布料摩擦声平滑又锐利,划破安静的空气,他摘下领带扔在桌上,侧过身去解扣子。
沈璧然的视线向下,顺到西裤,纯黑的布料包裹着臀部,裤管笔直。
很禁欲,所以格外色.情。
顾凛川脱了西装搭在沙发靠背上,又脱了衬衫,露出侧腰上条索分明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他侧身的角度又大了一些,因此沈璧然没能再看一眼心口的疤痕,反而看到了那晚他没能看到的背阔——背阔和后腰竟然也有一些疤痕,但很浅,烙印在麦色的肌肤上,随着主人的呼吸伏动。
金属扣清脆地碰撞,顾凛川抽了皮带,手指搭在裤腰上,忽而问:“然然还在看吗?我要换家居服了,让小猫看我换衣服是不是不大好?”
沈璧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无所谓吧,她能看懂什么。”
“你嗓子好像有点哑。”顾凛川语气平静,“着凉了么?”
“有点吧。”沈璧然注视着屏幕,面无表情,但黑眸逐渐变得很深,“昏沉沉的,已经快睡着了。”
顾凛川静止不动,数秒后,低低地哼笑一声,拉开了拉链。
裤腰从微微紧绷的臀上拉下,而后西裤直接坠落。
年少的顾凛川也喜欢穿黑色内裤,但年少的顾凛川没有这么丰满结实的臀部。
他的腿也比十几岁时更修长有力了,腿侧的肌□□壑轻轻动一下就很明显,让人不难想象绞在身上会爆发出多么强势凶狠的力量。
顾凛川这时又侧回一点身子,沈璧然立即挪开了视线,但只片刻后,又不动声色地看回屏幕。
镜头里,有东西正在极速膨胀,像要撑满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