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雪青把手臂垫在脸下,继续坚持:“后面来舒服。”
时雪青好难得有这样的需求。邢钧记得时雪青以前不喜欢从后面来,他觉得从后面来不好控制节奏,肚子不舒服。时雪青更喜欢面对面抱着,被弄疼了还能咬邢钧的肩膀。
但天大地大,毕业生最大。邢钧说:“行。就听你的。”
说着,他拍了拍时雪青的脑袋。
好久没弄,时雪青脑袋都陷在与床头之间做缓冲的枕头里了。邢钧能感觉到时雪青今天特别烫,嘴巴里发出的声音却很压抑,活像是不好意思了,又回到了刚开始关系时的状态。
时雪青像是被欺负的小羊,羊毛都被坏人弄得乱七八糟的。邢钧打算抱时雪青去浴缸里洗个澡。
没想到时雪青先捉住他的手臂:“邢哥,继续吧。”
“嗯?”
“我还想要……”
酒店坚固的大床大概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接近寿终正寝的时候。时雪青埋在枕头里,觉得天地变成了风暴,让他分不清自己今天在哪年哪日。直到邢钧把他翻了过来。
“呃!”
邢钧的脸一下子推近到他的面前,时雪青挣扎着要转头,又被他掐住下巴。就在这纠缠之间,他听见邢钧说:“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
“怎么了,弄痛你了?”
一时间好似昨日重现,邢钧的面容在视野里,模糊成过去的模样。
“不痛……不痛的。”时雪青含着眼泪,带着哭腔,“邢哥……你继续……邢哥……”
“对我……再坏一点……”
时雪青主动得有点过头了。邢钧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时雪青下一刻把嘴唇送了上来。他伸出舌头,小猫舔水般,去舔吻邢钧的唇缝。
“呜……呜呜……”
也许是哭声,被按在了唇齿交缠之间。邢钧也不再忍耐了。时雪青绷着身体,好像接受良好。
隔着皮肤,他听见时雪青剧烈的心跳声。片刻后,时雪青如感慨一般地,虚弱地说:“要是明天永远不会来,就好了。”
“你周四周五有事吗?”
时雪青摇摇头。他已经没什么力气,此刻却又伸手,往邢钧身上蹭。
“没有事,可以一直陪你。”时雪青说。
或许,这种行为也可以被称之为毕业炮吧。邢钧本来也不是爱禁欲的性格,之前半年由于关系尴尬,每次也进行得很克制。这次,他也算是全部发泄了出来,彻底玩爽了。
等到星期五下午,邢钧又把时雪青抱去洗澡。他坐在浴缸里,让时雪青窝在自己身上。时雪青有点睁不开眼,他被邢钧搓着头发,有点有气无力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的浴缸里玩么。”
“给你戴脚链那次?”
“不是,是搬了新公寓,我们本来在岛台上做,你非要我来酒店的那次。”时雪青闭着眼,喃喃道,“其实那个时候,我有点恨你。”
“……”邢钧搓他头发的手停了停,他听着时雪青继续说:“可是我又有什么立场这么说呢。做工作嘛,总会有点委屈的。更何况,钱还这么多。你没有爱野战的癖好就很不错了,我肯定受不了在草地上做,草里一定有小虫子。”
“……以后不会了。”邢钧只吐出这句话,“你相信我。”
“如果我给你做秘书,你会让我白天去你的办公室,在你的办公桌上做吗?那里会有监控么?”
“……不会。你已经拿到所有offer了吧,打算去哪里读研?”
时雪青用头蹭了蹭邢钧,过去,他从来没告诉邢钧,自己最终选择了哪所学校。邢钧看着他的侧脸,下定决心道:“时雪青,我要和你认真说清楚。”
“嗯。”
“从今以后,我想和你发展的,不是包养关系,而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你想在哪里做,就在哪里做。你不想和我做,也可以直接说。”邢钧认真地承诺,“不仅是恋爱,还有以后结婚,对我说不,都是你的权力。”
“……”时雪青把头埋在邢钧的手臂里,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多么熟悉,多么紧密,“不说了,明天一早毕业典礼呢。”
“嗯,不说了。明天我送你过去。是不是有同学说你闲话了?到时候,你就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水温降低。他把时雪青从浴缸里抱出来,用毛巾擦干净放回床上。时雪青一个人在床上时,是一种蜷缩的姿态。邢钧看着他,不记得以前时雪青是不是也经常是这种睡觉的姿态。
他只记得在纽约时,时雪青睡觉的姿势四仰八叉的。他总是半夜被时雪青一巴掌打醒,恼火转头,看见时雪青在安全感十足地呼呼大睡。
他打算去自己擦下头发,身后又传来时雪青的声音:“邢钧……我最近老是做梦。”
“什么梦?”
“一个是梦见,我毕业了,去夏威夷玩,在那家酒店的餐厅里遇见了你。你说这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然后,你开始追我,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时雪青说,“还有一个,是梦见我还在公寓的电梯里,去邢薇的端午派对,我对你一见钟情。”
邢钧怔了怔。他听见时雪青说:“都说梦是潜意识的反应,你说,我会不会其实很喜欢你啊?说不定,我还有点爱你。如果能像梦里那样开始的话,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很久。和现在这样,不一样。”
邢钧把毛巾放下了。他坐到床边,握住时雪青的手:“梦都是假的,我们能拥有的,只有现在。”
“……嗯。”
“我们以后,也可以好好生活……你马上就知道了。”邢钧说着说着,又抿住了唇。
他最终说:“时雪青,那你在现实里,有没有一点,爱我?”
明明一切安排,都在明日。可他骤然间打破计划,有点不甘心,还有点急切,
想要今天,就得到一个回答。
“……谁知道呢?”时雪青轻声说,“谁知道呢。”
第二天一早,邢钧看着时雪青把毕业服穿上。黑袍之上,蓝色绶带上“C&J”的字样非常显眼。他给时雪青整理了一下帽子,又用梳子,给时雪青梳头。
时雪青的头发很柔顺。邢钧不知道,那些说是丝质毛的猫是不是也就是这种触感。他摸着时雪青的头发,心想自己总算是把这只流浪的小猫,养到了毕业。
举行毕业典礼的体育馆外很早就封路了。邢钧对时雪青说:“我去停车。你自己去那边集合吧。”
“嗯。外人本来也进不去。”时雪青说,“毕业典礼见。”
“毕业典礼见。”
时雪青好像看见邢钧对自己笑了笑。那笑里隐约间,带了点未曾宣之于口的得意。他脑袋乱糟糟的,只往集合地走,一路上还遇见了几个认识的同学。
他没和那些同学说太多话,脑袋里,全是自己的事。
爱邢钧吗?
有没有一点,爱过邢钧呢?
有专门的摄影师拍摄毕业照。时雪青在毕业的人群里看见了Nello和Willian。两个人欢呼着拉着时雪青一块去拍。时雪青拍完,却看见两个人表情古怪。
Nello说:“你看起来好不开心。”
很不开心是吗。时雪青揉了揉自己的脸。Willian很快安慰:“没事,大不了以后穿着毕业服,再拍一张。”
来时雪青的毕业典礼的,还有很多人。艾弗先生,虞珩,Ava,吕艺萌和邢薇她们,都说了要来。时雪青甚至在场地里还看见了巴黎世家哥。巴黎世家哥依旧是一身巴黎世家,今天还戴了副遮住眼睛的墨镜,天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
时雪青对他们那边挥挥手,他们便对时雪青举起手来欢呼。
邢钧不在这群人之中。
其实也是。他和邢钧还没有公开关系,一个同学的哥哥,跑来他的毕业典礼做什么。
时雪青又想到了那个“爱不爱”的问题。爱不爱呢,到底爱不爱呢。
大概,是不算爱的吧。否则,怎么连毕业典礼,也没有来参加的理由。时雪青正恍恍惚惚地晃着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马上到你了。”
马上,是上台从校长手里领取学位证书的环节。台下有搭设好的摄影机跟拍,每一段视频,都会被标上学生的名字,放在学校的官方网站上。尽管除了学生本人,也没有谁会去看。
四年的学习和几十万的学费,就汇聚成这短短的四十五秒。时雪青看见前一个人上台。女孩跑上去,对着镜头摆了个舞蹈姿势,然后才从校长手中领过学位证书。很多人都会趁这个时间整活,最后纪念一下自己的学生时代,也获得一阵善意的哄笑。
即使,只有四十五秒。
终于要轮到时雪青上台了。他向着等候区走,走得很慢,眼睛看向观众席。观众席上有许多人,白人,拉丁人,黑人,亚裔,他不认识的不熟悉的许多人。每一个人都是他即将前往的花花世界的一部分,每一个人都和他没有关系。
只是目光,在滑过某一寸时,骤然间顿住。
“他怎么停住了?”有人说。
“去催催他。”
在热闹的音乐声中,被冰封的时雪青终于动了。他犹如被解冻一般地,慢慢地上台。
摄像头,欢呼声,鼓点声,鲜花的香气。他如同每一个毕业生一样,走向身着长袍的校长。白头发的老头对他微笑,把厚厚的毕业证书递给了他。
“Congratulations。”校长说。
Congratulations.
时雪青却流下了眼泪。
远远的看台之上,举着雪青和雪蓝色灯牌的,最显眼的位置。他看见时雪蓝在灯牌下,笑里带泪。
在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他没有和时雪青的同学们在一起,也没有和他的妹妹在一起。
是邢钧。
邢钧举着灯牌的另一端,对他微笑。
掌声,彩带,还有口哨。台下永不停止的摄像机,记录下了这忠诚的45秒。他们都在等着时雪青完成他这段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性仪式。他们都在等着时雪青从台上下去。
时雪青就在这一刻,无法自制地大哭起来。五月的太阳明晃晃地,将他眼前的一切都照成一片空白。证书的边缘太尖锐,握在手里,好像下一刻就能划破他的掌心。
于是鲜血会滴出,过去与现在会交融。
于是一个问题有了答案。
没错,或许他真的爱过邢钧,也或许,就在现在,他才第一次地,爱上了这个举着灯牌的男人。
哪怕,只有这45秒。
第122章 绿茶捞子旧金山
“雪蓝好不容易来美国一趟。这周, 你带她到处逛逛。”邢钧说。
体育场上人来人往。时雪青摸了摸时雪蓝柔软的头发:“你怎么过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和邢哥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时雪蓝说, “我在学校请了一周的假。今天刚飞到美国。”
在这对兄妹说话的时候, 邢钧已经自觉地退到了一边。时雪青问时雪蓝:“你想在哪里逛逛?”
“唔,M大, 黄石公园,旧金山……我回国的飞机是从旧金山起飞。纽约会不会太远了?”
“没关系。下次来, 我们一起去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