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系统赋予每个人的天赋都有副作用。
从他的枪中射出的子弹，最终击中了他自己的眉心。
他狼狈而毫无尊严的趴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从捕猎者，变成了羔羊。
杜林知道眼前这个黑发青年的代号——
【死生】
新人排行榜第一。
明明自己的名字与他挨着，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可真正见到本人之后，他才知道。
这是他的天敌。
自己这辈子都赢不了他。
这样的地位之差，让他想起了那段狼狈逃窜的日子。
黑发青年走过来蹲下，白裙小女孩站到一边，依旧恶狠狠的盯着杜林。
她说:“哥哥，他想杀你。”
从小女孩的反应来看，如果不是有黑发青年在身边，她现在已经提起电锯动手了。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把杜林的面具摘下来。
“装神弄鬼，一个中式恐怖副本带小丑面具？”
走狗。
杜林想。
他讨厌这个小女孩。
单纯的跟白痴一样。
就像南希一样令人生厌。
然而即便他心中的愤怒再强烈，也只能看着面前这个在杜林看来代表“弱小”的小女孩将手伸向他。
黑发青年忽然伸手制止了小女孩的动作。
他笑着，很温柔的对她说，
“小九，他罪不至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痛，不要用这种方式……去羞辱他。”
杜林觉得脸上有点凉。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的心脏忽然就开始颤抖起来。
搞什么……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服从于你吗？
不可能，他从不会服从任何人。
黑发青年笑着从他的手中拿出那把左轮手枪。
装上子弹，转动轮盘，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的天赋很强，杜林，但可惜靠的是运气。”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被厄运之神眷顾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看来，也未必。”
“你很疯狂，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会没命的游戏里，你看起来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命。”
“你以欺压他人为乐，喜欢看着别人在死亡的恐惧中痛哭流涕，扭曲挣扎……”
青年忽然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杜林的错觉，他竟然从中感受到了一丝……
赞赏？
他不确定的看着青年脸上温柔的笑意。
令人惊叹的面容上，眼角微弯，笑眯眯的看不见眼睛。
是错觉吧……
这人看起来跟个大圣父一样。
黑发青年继续说：“你不是一个好人，但你能成为活得久的人。”
“巧的是，我正在找能活得久的人，要入伙吗？”
杜林没有说话。
这人的意思是要自己服从于他吗？
他当然不愿意。
黑发青年好像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继续开口道，
“和我们一起，炸掉这个该死的游戏，自己做主，怎么样？”
杜林内心微动。
这个理由还不错。
“或者……你想再吃一颗子弹？”
“只是这次，你的脑袋，真的会爆开。”
杜林依旧保持沉默，但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答案。
额头上的枪撤走，之后的副本，青年一直带着他。
当然，这个病秧子时不时咳嗽一声，不可能纡尊降贵的来背他。
他浑身动弹不得，但到底是个成年人，也不可能让那个讨厌的小女孩背着他。
所以一直扯着他的衣领到处跑的……
是那只骷髅手。
那只骷髅手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跟人似的，会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想法。
杜林不懂它的手势，但黑发青年却很清楚。
他能够没有任何障碍的跟那只骷髅手交流。
那是什么？
诡异吗？这么聪明？
不对，最重要的是，【死生】身为人类，却与诡异为伍？
杜林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骷髅手知道杜林重，所以自告奋勇，从青年肩膀上滑下来。
然后毫不客气的抓着杜林的衣领，拖着他跟在青年身后。
杜林心中暴怒，却只能任由自己被当成尸体一样，拖在地上当抹布。
尤其是这该死的骷髅手似乎对他有什么意见，左爬右爬，走“S”形曲线，让杜林蹭了一地的灰。
他的后背也火辣辣的。
杜林觉得自己跟这几人气场不和，回回都觉得憋屈。
每次一起下副本的时候，那个叫“小九”的小女孩总是对他抱有意见。
尤其是她提出的意见又很幼稚，杜林自认为是个聪明的成年人，因此瞧不上她。
直到得知了小九的天赋。
杜林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狗屎运”。
系统的数值是闭着眼填的？
他们相处的不算太愉快，但奇怪的是，战斗起来的时候格外默契。
杜林几乎不用动脑子。
直到黑发青年递给他一份委托。
“去救个人，他的积分全归你，一个F级副本，可能会有新人，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杜林不屑的瞥了一眼，“你竟然接这种活？委托人给了你多少积分？”
黑发青年笑眯眯的说：“五十万。”
杜林：“……”
他伸手“啪”的一声把单子夺了过去。
小九在一边对他无礼的举动龇牙咧嘴，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青年笑笑没说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前说，
“找上你是因为，我刚去找了个预言家帮你看了看命盘，他告诉我你跟这次的副本有缘，祝你好运。”
杜林嗤笑一声。
祝他好运？
这话放在他身上跟诅咒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因为在这个副本中，他遇见了一个他最不想在这里遇见的人。
对方正用木棍指着面前的诡异，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杜林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坐在墙头上笑出声。
“你还是那么白痴，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