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
“……”
“不愿意?”柳应悬挑了下眉,“那我和你交换。”
“愿意。”杨意迟笑了笑,他蹲在柳应悬的面前,像是乖顺的大型犬,“就是,还有别的毯子之类的吗?我垫一……”
杨意迟抬起头,嘴上猝不及防地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贴上来。随后,蜂蜜的甜味在他的味蕾上炸开,他晃神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柳应悬。
柳应悬的眼睫轻颤,像是蝴蝶的黑色羽翼。
他吻了杨意迟。
第38章 山中
柳应悬的吻比杨意迟的要轻柔很多,虽然他也会把舌头伸进来,但许多动作都是温柔的。
他无师自通地探寻杨意迟的口腔,找到另一个蠢蠢欲动的同类,试探地和它交缠在一起。几乎是它们碰上的同一时刻,杨意迟就有了感觉,但他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柳应悬心无旁骛地亲了他一会儿,杨意迟原先蹲在他的面前,后来身体使不上力气,只好跪坐在他的面前。他直起腰背,方便柳应悬把他吻得更深。未熄灭的篝火在外面跳动,木屋里的两人在接吻。
良久,柳应悬放开杨意迟,看见他长时间地献出自己,嘴角被吻得湿漉漉的一片。想起始作俑者是谁,柳应悬喉结动了动,用手给杨意迟擦了擦。
“你……”杨意迟傻傻地看着柳应悬,浓眉蹙起,仿佛在用理智克制一种巨大的痛苦,“哥你……”
柳应悬这时候用食指按住他的唇,小声说:“我再想一下。你也再想一下。”
杨意迟:“……”
他内心狂吼:这想什么?随便亲亲就起来了,还要怎么想。
柳应悬为难地补充道:“谈恋爱不是开玩笑的。”
杨意迟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就把脸埋在柳应悬的膝盖上,他沉闷又不解地说:“不是开玩笑……你明明也喜欢我。”
“起来吧,睡觉。”柳应悬没有推开他,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和脸颊。
“嗯。”杨意迟直接往地上一躺。
“喂!”柳应悬哭笑不得地道,“怎么可能真的让你睡地板,你当然是跟我一起睡。”
这对杨意迟既是恩赐又是酷刑,这张床睡两个人只能说恰恰好,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隙。柳应悬睡在里侧,背对着杨意迟。
火光渐渐地熄灭,在彻底熄灭之前,杨意迟还能看见两人的影子混沌地交叠。他没法掩藏自己的生理反应,又无处可躲,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就这么抵在那儿。
血气方刚不受控制,杨意迟发誓自己什么也没想,就只是闻到柳应悬的味道。他躺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这样真是流氓,还是决定起来去冲凉水。
……哪来的凉水。杨意迟行动到一半,记起他们根本不在家,这里是金松村附近的山上,一间无人可知的小木屋。
“你别胡思乱想,一会儿就能下去。”柳应悬在黑暗里说。
杨意迟十分僵硬地道:“……嗯。”
又过一会儿,一点要下去的迹象都没有。柳应悬的呼吸变得平缓和悠长,杨意迟知道他大概是睡着了。
杨意迟叹了口气,内心天人交战,几乎来到道德的悬崖边界。他稍微躺平了一点,手压在裤子上,熟睡的柳应悬这时候稍稍变换动作,脑袋靠在杨意迟的肩窝里。
杨意迟屏住呼吸,从《离骚》开始背,背到《滕王阁序》,再背到苏轼……终于把自己背到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醒来,不出意外又是胀得难受。
柳应悬醒得比杨意迟早,山里的太阳升起来,无需闹钟叫醒,柳应悬就被暖洋洋的日光照醒了。
他无意中低头一看,杨意迟的某个部位依然精神抖擞。
柳应悬:“……”
应该不可能一晚上都这样。有违人体极限。
柳应悬悄悄地跨过他,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穿好鞋,自己拎铁桶去溪边洗漱,顺便打水回来。
杨意迟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发呆,他睡醒之后有点懵,看见柳应悬过来才清醒一点,打着哈欠道:“哥,早上好。”
“嗯。”柳应悬给他拿牙刷,“用吧。”
两人拆开一盒饼干当做早饭,柳应悬拿上渔具,和杨意迟沿着另一条路线向下走。另一边的山下有片湖,杨意迟走到一半,透过森林间隙隐约能看到蓝色的湖水。
抵达山下,柳应悬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教杨意迟怎么绑饵和甩竿。杨意迟学得很专心,问:“哥,新手是不是运气比较好?”
“也许吧。”柳应悬笑了笑。
钓鱼的很长时间都在等待,杨意迟的兴奋劲最多维持一会儿。很快,他注意力又落在不远处的柳应悬身上。金色的阳光洒下,湖面波光粼粼泛着光,临近夏末,又因为山里的气温比外面低一点,感觉特别舒服。
柳应悬戴着鸭舌帽,侧脸的线条像是一幅温润的山水画,下颌线清晰又性感,杨意迟看他看得出神,连鱼竿有动静也没发觉,只记得柳应悬忽然转过脸,对他笑起来。
“收杆!”
杨意迟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钓到了。
不过……鱼太小,柳应悬说吃不了,又让杨意迟放了回去。
杨意迟问:“哥,你怎么会钓鱼的?自学的吗?”
柳应悬说:“以前我爸教我的。”
杨意迟安静一会儿,像是有点莫名的羞赧,他收起鱼竿,走到柳应悬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头没脑地说:“我想好了,一直都想好了。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在担心什么。”
柳应悬没有回答杨意迟这个问题。
他们钓了鱼,柳应悬利索地拿刀处理好,和杨意迟一起捡柴,回去之后烤鱼吃。
山中的时光被无知无觉地拉长,每个角落都充满一种绵密的白噪音。柳应悬虽然未曾回答杨意迟的问题,但两人间的感觉却越来越亲密。
柳应悬烧开一点水,用喝完的矿泉水瓶装好,接着又和杨意迟去散步。
他们依然沿着溪水走,有一段溪流陡然变宽,像是一条蜿蜒的、浅浅的河。
柳应悬在前面走,思忖片刻,对杨意迟说:“小迟,你去上大学,一定会遇到很多人,首都不像是西陵,这里太小了,只有一些单调乏味的东西……要是你喜欢上别人,别有负担。”
他怎么会喜欢上别人?杨意迟不解地望着柳应悬。
柳应悬却在这时候把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都脱下来,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即将消散的风里。他光脚踩进溪水——这水太浅,柳应悬可以平躺在水底的石头上,粗粝、细碎的石头摩挲着柳应悬的背。
他等待了一会儿,杨意迟也脱掉衣服,在他的身边,和他并排躺下。
“柳应悬。”杨意迟在水中抓住他的手,侧过头看他,郑重其事地喊他的全名。
“嗯。”柳应悬知道每回他这样,都代表他要说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我只是假设。”
“假设也不可能。”
柳应悬没说话。
杨意迟翻过身,手臂撑在柳应悬的身侧,他的头发和肩膀都已经湿了。他垂下眼睛,眼珠的茶色在光线下泛着一点淡淡的红棕。
“哥,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杨意迟自以为找到答案,在心中合理化了柳应悬对他流露出的纠结与反常,“……你不要担心。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将来我赚很多钱,都可以给你。”
“我知道我要走了,也知道你现在不能跟我一起走,但我一定不会喜欢别人的,再好也不会。”杨意迟滚烫的嘴唇压在柳应悬的眼睛上,感受到他轻颤的睫毛,“你相信我吧,我来想办法,到时候来接你。你说西陵单调乏味,那我们以后就在首都定居,哥你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待在我的身边就好了……我带你走。”
我带你走。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彻底击碎了柳应悬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在水中抬起手,紧紧地环住杨意迟的肩膀,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都在无声地颤抖。他们的天地跟着旋转起来,杨意迟动情地吻住他。这一次,柳应悬也放肆地回吻他。
杨意迟的手臂收紧,他像是获得了一种奇异的视野,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跳动的心脏。他和柳应悬接吻的时候,不再只有纯粹的欲望作祟,还有更深、更重的东西在悄然发生。
他的血液沸腾起来,浑身都发烫得厉害,像是高烧,又比高烧多了一份清醒。
“我们在一起了……对不对?”杨意迟的吻转移了阵地,他吻到柳应悬的脖子,又用嘴唇摩挲他的耳廓。
“嗯……”柳应悬失神地道。
“你和我。”杨意迟的手抚上柳应悬的胸口,迫不及待地追问,“我们谈恋爱了,是不是?”
“是。”柳应悬笑了笑,声音虽然小却坚定。
“我们以后……”杨意迟深深喟叹,眼眶随之红起来,让柳应悬的手捧住自己的脸,“哥,我们这一辈子都在一起。”
“好。”柳应悬喃喃地说。
杨意迟再也按捺不住,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那致命的狂喜拥抱住他,让他不假思索地行动起来。两人在水中打滚翻腾,背上和肩上都被磨出一片细微的红色。
那连伤口都谈不上,只能是一片红印子。杨意迟和柳应悬不知道吻了多久,时间对他们来说仿佛失去了意义。杨意迟停下来,他的手指过于用力,在柳应悬洁白光滑的背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转过去,我看一下。”杨意迟低头说。
柳应悬照做,杨意迟却立刻从背后搂住了他,双手绕到前面来,准确无误地握住他。柳应悬仰起头,杨意迟的手贴着已经湿透的薄薄布料,慢慢收紧与摩挲。
“别、别在这里……”柳应悬陡然闷哼,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令他浑身过电,只能不断央求他。
杨意迟没有停下,呼吸沉重地张开嘴,忍不住对着柳应悬的肩头咬了上去。
第39章 比翼鸟
柳应悬的肩头没有过分瘦削,是带着一种力量感的健康线条。
越过他,杨意迟看见木屋靠窗的玻璃——那并不是非常干净的玻璃,上面布满各种痕迹,角落处也灰蒙蒙的。
两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杨意迟双手握住柳应悬的腰,从头到尾的动作都十分缓慢。他像是一个专注的猎人,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面前等待享用的猎物上。这时候,杨意迟感到庆幸,幸好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等等,不行的吧……”柳应悬垂下眼睛,忽然有点后悔。
“可以。”杨意迟坚定地说。
“我觉得……”柳应悬两只腿在颤抖,说不清是痛苦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 “要不换一天……”
“可以的。”杨意迟仰起头,舔了舔嘴唇,“我会慢一点。”
月亮就是在这一刻升起来的。
透过床边的那扇玻璃,如此美丽,如此不讲道理。
那是一轮满月,在苍穹的幕布之上缓缓升起,向遥远的他们投射银色的光。月亮的位置恰好在柳应悬的肩头之上,柳应悬的灵魂仿佛也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