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已经完全习惯了左屹的恋爱脑回路，在电话那头温柔回应道：“嗯，老公！”
左屹有一肚子话想跟祁言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爱人。
！
然后和他好好温存一番，再窝进祁言的怀里和他告状，将来青岛后所受的所有委屈通通和他讲述一遍。
“言哥，你能不能明天来？”
第60章 游泳恐惧
祁言在电话那头愣住……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 左屹很少很少会叫他哥。
这声言哥并没有带给祁言喜悦，反而令他不安。
祁言关掉灶台的火，也不在意锅里的面条会在热水里泡得软绵, 回到客厅沙发上温声问道：“小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左屹鼻头发酸, 下意识便否认：“没事，没出什么事。”
祁言明显不相信，左屹这两天的状况很是奇怪, 发消息给他偶尔只回复一两句，人便消失了。
“有事和我说好吗？我很担心。”祁言问。
他的声音太温柔，沁得左屹再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绪, 哑声问道：“你说, 游泳运动员突然有一天怕水了，该怎么办啊？”
祁言听完却说：“你等等。”
“嗯？怎么？”左屹问。
没人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一阵键盘敲击声。
左屹以为祁言有事忙去了, 情绪有些失落, “要不你先忙？”
依旧无人回应，左屹垂下眼帘，准备将电话挂断。
“小屹，我明天上午十点落地青岛。”
左屹心脏猛地抖动，颤抖着问：“你刚刚是去给机票改签了？”
“嗯。有安排吗？”
左屹眼前起雾，他知道祁言最近学业繁忙，不仅要写论文, 还要陪同教授完成组内的收集工作。
在这之余，还忙里抽闲安排好了老宋和老左来看比赛的衣食住行。
为了自己的这场比赛，祁言所做的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没有让他操到一点心。
左屹确实想让他尽早来, 毕竟已经快两周没见面了。
但自己也很心疼祁言的劳累，刚刚电话里问他能不能明天来只是矫情一下，并不是真心想打乱祁言原本的计划。
左屹捧着手机，吸了吸鼻子道：“没安排，提前过来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不会。小屹。”祁言轻唤了声。
“嗯？”
“别怕，等我来。”
左屹点了点头，温声道：“嗯，我等你来。”
一整个上午，左屹怀揣着忐忑和期待的心情，在酒店床上静坐。
他看了眼时间将近十点。
按理说，陈渔的比赛已经在预备阶段或者预赛已经比完结束。
不知道他的成绩怎么样。
左屹忐忑，他希望陈渔不会受到昨天的影响，比赛能够发挥出正常水准。
可自己都出现了畏水后遗症，陈渔又怎么能做到完全心无旁骛呢？
左屹本该在现场亲眼观赛，昨晚趁着黄教练离开前，特意将他拉到一边说自己想独处调整赛前心态。
赛前，教练通常会尽量满足运动员的需求，来保证他们的心态平稳。
黄教练以为这是他的赛前习惯便同意了他留在酒店里不去赛馆。
手机突然一顿狂响，左屹看了眼是微博上大泳会的超话里发了帖子，评论区有人@自己。
带着好奇心，左屹点开帖子，刚看开头，他心里便咯噔一下。
“大泳会预选赛正式开幕，首场男子100米自，京体校队选手陈渔比赛失利，无缘决赛，遗憾退场。”标题生生灼烧了左屹的眼瞳。
他翻开评论区，京体校友纷纷在下面@自己，并扬言左屹是今年黑马，一定能为京体夺回荣誉。
往届大泳会，京体校队选手从未发生过男子100米自的项目止步预选赛的事情。
作为国内排行第一的体育大学，这结果已经成为了同类大学间的笑柄。
左屹退掉微博，回想起昨日陈渔从医院回来以后的状态，明明看上去很好，早上一起吃早餐时，看上去他也仅仅是被康辰小气了一番，这种事不足以影响发挥。
他在房间内左立不安，手机不停地响，吵得他心烦意乱，索性关了机。
踱步间，左屹仿佛又闻到了泳池独有消毒片的味道，太阳穴开始出现刺痛感，眼前的物体本末倒置，天旋地转起来。
他受够了这种折磨，冲到浴室打开浴缸里的水龙头放水，他甚至穿着衣服躺进浴缸里。
左屹从来都不是一个向困难俯首称臣的人。
小时候，往往越是有比他厉害的人，他便越是要去面对他、反抗他、最后制服他，令他们臣服于自己。
与他而言，水也一样 。
浴缸里的水愈集愈满，渐渐没到他的脖子。
青岛二月的天气依旧冷得刺骨，浴缸里的水仿佛一口一口啃噬着左屹的骨头。
他闭上眼睛，再次将脑袋滑进浴缸里，冰凉的水包裹住他疼得不行的脑袋。
和昨天相同，无法克服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左屹本能想要冲出浴缸，可倔强的脾气令他选择了继续抗衡。
疼，哪哪都疼。
骨头如万蚁噬心般疼痛，太阳穴突突突狂跳不止。
左屹强忍着，他告诉自己水是他的伙伴，希望以此重新建立对水的安全感。
不到一分钟，左屹失败了。
他在水下闭气的时间可以持续四分多钟，而今在自己强大的克制力下，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他再也无法保持理智，重新没入水中。
不知在浴室待了多久，直到浴室门被陈渔打开，他惊慌地将左屹从浴缸里捞出来。
左屹才大口大口进食新鲜的氧气。
“你在干什么？”陈渔红着眼朝他大吼。
左屹浑浑噩噩，看着对方的嘴一张一合，却无法理解意思。
“我能克服。”他小声嘟囔着，又要将自己的脑袋没入冷水里。
陈渔看不过去，硬将他从浴缸里拽了出来，“比赛失利的是我，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能克服的……”左屹浑身发抖，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克服什么？大冬天穿着毛衣在浴缸里泡冷水，你他妈是要克服什么？”陈渔帮他脱掉湿漉漉的毛衣和裤子。
又打开热水浇淋在左屹身上，为他取暖。
陈渔试图帮左屹脱掉身上所有冰冷的衣服，他突然惊醒，一把抓住陈渔的手道：“别碰我！”
“你这样会感冒，后天还比不比赛了？”陈渔察觉到左屹的不对劲，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左屹的思绪渐渐恢复，他将陈渔推了出去，“我自己来。”
陈渔在他关门前，抵住门道：“体温恢复就出来，不然我喊黄教练过来。”
左屹面无表情地点了头，然后将门锁上。
他脱掉身上沉重的衣服，站在莲蓬头下面淋浴。
十分钟后，他下半身围着浴巾出去。
陈渔靠在床边看手机，见左屹从浴室出来，神情恢复正常，便开口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左屹不想暴露自己的短板，从行李箱里扯出新的卫衣套上，“泡澡泡迷糊了。”
陈渔抬眼，“穿着衣服泡澡？”
“嗯，泡澡顺便洗衣服。”左屹穿好裤子，准备出门。
陈渔自是不会相信的，但他也懒得继续问下去，于是将话题转到自己，“我没进决赛。”
左屹止步，回头看他说：“为什么？”
陈渔放下手，双手往后脑一枕，靠着床头道：“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跳进水里的那一刻，我浑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嗯，会好的。”左屹握上门把手，准备出门。
陈渔又问：“你呢？刚刚在浴缸里是不是也……”
左屹打断，“你想多了，我出去吃点东西，你好好休息。”说完，拉门离开。
其实他一点也不饿，就是暂时不想和陈渔待在一个房间里。
左屹看见陈渔失落的模样，就仿佛看见两天后失利的自己。
今天比赛的结果也证明了，陈渔只是在强装，他明明对水也失去了安全感。
可笑的是，他们都在大家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青岛冷冽的风里混合着海水的腥味。
左屹生于江城，长于江城，江边长大的孩子会渴望看看海，想尝尝海水到底是不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