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教练也没追究他们私自去赛馆试水的事情，带着助教一起离开。
想比之下，左屹显得没那么轻松，难得睡着的时间里，下午的场景在梦里反复上演，窒息感的真实令他醒来后在黑夜中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后来，几乎整夜无眠。
第59章 流言四起
男子100米自由泳预赛于上午十点开始。
陈渔七点醒来的时候, 左屹已经洗漱完准备出门早练。
“你今天没比赛，不多睡会？”陈渔打了个呵欠，慵懒地问道。
左屹走到房间门口, 摇头道：“睡不着，想去运动一下。”
昨天溺水的事大家心照不宣地选择闭口不提。
陈渔顺了顺头发道：“一会一起吃早餐？”
左屹侧头看了眼, 犹豫后回答道：“可以，你需要多久？”
“十分钟。”
“好，我去餐厅等你。”
说完, 左屹开门离开房间。
他们入住的这家酒店是赛事主办方合作单位，餐厅的早餐都是根据运动员赛前规格来准备的，左屹看了一圈, 拿了点面包和鸡胸肉, 坐在餐厅的角落等陈渔过来。
左屹无聊地刷着视频，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或许真的需要尝试一下助教的心理辅导, 他想。
这次的赛前焦虑已经超过了往常的任何一场比赛。
朋友和家人们鼓励打气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弹来, 左屹只觉得压力太大全都不敢回复。
在他们眼里, 左屹是骄傲，是游泳天才。
实际上，他现在只是一名无法自洽的受困者。
“左屹，”陈渔往餐厅走时看见角落发呆的左屹，他叫了好几声，左屹都没回应。
他走近后拍了拍左屹的肩膀，问道：“你还ok吗？”
左屹回过神和陈渔对视, 勉强扯出一抹笑：“很ok啊。”
陈渔坐下，关切地问：“昨天被我吓到了？”
左屹愣住，他以为陈渔不愿意谈论这件事，没想到竟主动提起。
他撕了一块面包丢进嘴里咀嚼, 眼神盯着餐盘里剩下的面包回答：“没有，你没事就好。”
陈渔叹了口气，“昨天我的腿抽筋了，所以才……”
左屹不愿揭人伤疤，连忙打断：“不用解释的，我知道是意外。”
陈渔“嗯”了一声，拾起勺子捣起碗里的粥，迎面走来其他大学的几名参赛选手，康辰一行人恰好也在那群人身后。
左屹背对着他们，却听到他们似乎在讨论自己便回头看了一眼。
“哟，真是和梁一上热搜那人啊，叫什么，左屹是吧？”其中一名头发偏长的男生小声地问身边矮个子男生。
矮个子男生笑了一声，鄙夷道：“能和奥运冠军搞基，我看这小子有两下子。”
康辰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故意朝左屹的后背大声说道：“可不是嘛，别小看男狐媚子勾搭人的本领，人家前脚能上奥运冠军的床，后脚就能爬落水鸡的床，只要是个男人，来者不拒。瞧瞧人家俩早餐吃得多欢，不知道昨晚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欢。”
他这一句话逗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
左屹忍无可忍，猛地起身转过身走向康辰，他眼神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割在康辰的脸上。
他冲到康辰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怒道：“康辰，看来是我上次打你打得太轻了，又不长记性。”
“左屹，冷静点。”陈渔见情况不妙，赶紧将左屹拉开。
康辰“呸”的一声，“敢做怕人说？谁他妈不知道昨天是你陪着陈渔去试水，陈渔溺水你他妈急得像只被火烧到屁股的鸡。为别的男人急成这样，你家冠军师兄知道吗？”
一句话又是惹得那些参赛选手哄然大笑，窃窃私语。
“笑你妈！”左屹握紧拳头，强忍着自己不一拳挥到康辰脸上。
“康辰，我们都是一个队的，赛前你真的要如此诋毁队友吗？”陈渔问道。
康辰根本懒得搭理这只落水鸡，他就是要恶心左屹，最好恶心到他破防，放弃比赛哭着回江城找妈妈。
“哪里来的落水鸡在这个咯咯咯叫，妈的试水都能溺水的人，在这出什么风头？”
康辰的一番话狠狠刺痛了陈渔的内心。
左屹抄起桌上的冰柠檬水往康辰头上淋下，“你的嘴巴太臭，老子亲自帮你漱漱口，臭傻逼。”
“我操你妈的左屹，你他妈就是个不忌口的烂鸭子，装什么清高。”康辰骂人的声音在酒店餐厅回想。
看戏吃瓜的运动员越来越多，陈渔气得浑身发抖，左屹发现后无暇顾及对骂，连忙将陈渔拉走。
双拳难敌四手，陈渔马上要进赛馆检录，这个时候和队友起冲突只会更加影响他的心态和成绩。
即使左屹性子再冲动，在比赛面前也拎得清孰轻孰重。
餐厅刚刚聚集了各个大学的优秀参赛生，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下他左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队友诋毁，怕是又要出名了。
和陈渔回到房间，他开始收拾比赛所需要的证件及游泳用具，左屹则躺回床上生闷气。
三番五次被康辰当众羞辱，他何时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
正处于烦躁中的左屹，没听见陈渔叫了他半天。
等听到时陈渔已经准备好比赛用的运动包，“你一会要和黄教练他们去赛场观赛吗？”
左屹认真想了想，今天才被人造谣说他们有一腿，他去观赛不是给机会别人制造话题吗？
更何况，他暂时闻不了泳池消毒片的味道。
于是左屹摇了摇头道：“我会在这里为你加油的，等你的好消息。”
这个结果和陈渔心里猜到的一致，正好他也不想左屹去观赛的。
“我会的，左屹！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陈渔说道。
左屹点头应道：“问。”
陈渔不管其他，直接问道：“你真的和梁一在一起？”
左屹听完问题一整个大无语，他反问道：“大哥，那傻逼还说我俩有一腿，你说我俩真的有吗？”
“没有。”陈渔摇头回答。
左屹面色好看了些，“这不就结了，康辰那傻逼的话一句都不要信，他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脑残。”
他猛的一顿输出后，郁结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陈渔看似还有问题需要解答，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左屹，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什么。
左屹深吐一口气，主动说道：“还有问题就赶紧问吧，到你检录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不是喜欢男的？”陈渔突然问道。
左屹很不喜欢这类问题，他语气凝重道：“喜欢男的或是喜欢女的，有什么区别？”
陈渔被问愣了，“什么？”
左屹起身站到陈渔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喜欢男的或是喜欢女，这件事有什么区别？”
陈渔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正常男人都应该是喜欢女的，不正常的才会喜欢男人啊……
他不敢将心里想的说出来，但脸上表情暴露了一切。
左屹知道陈渔是保守派，他心里堵了口气，所以打算同他好好说道说道。
“男的跟女的可以做.爱，男的跟男的照样可以做.爱，跟男的做甚至更爽。”左屹盯着陈渔的眼睛，观察他的表情，“爱情是自由的，本就不应该被国籍、年龄 、生育或是性别定义。”
陈渔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微微皱着眉，却不说话。
“为什么人类要将爱情这么美好的一件事划分三六九等？”
“男人喜欢男人，难道就该死吗？”
左屹的咄咄逼人令陈渔惊讶，他不过是出于好奇问了这么一嘴，没曾想左屹对这个问题会如此敏感，如此强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虽然不理解同性之间的爱情，但身边一旦有这样的朋友告诉我说他的对象是和他同性，我一定会选择祝福和尊重的。”陈渔解释道：“左屹，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别误会。”
左屹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我情绪不好，希望不会影响到你，快去检录吧。”
陈渔提起床上的运动包，又看了眼手机，黄教练他们已经在楼下候着了。
“那我先走了。”陈渔道别。
左屹安抚道：“放平心态，你实力很强了，尽力而为就好。”
陈渔离开后，左屹像是脱了水的鱼，浑身干瘪缺氧。
他疲惫地瘫倒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明明比赛是一件对成绩有加成的事，可到现在为止遇到的全是糟心事。
他开始怀念江城比赛的日子，当年一起训练的那些小伙伴虽说是来来往往的走动变化，但已经分散全国各地的大学了。
可他们对未来都是很有想法很有憧憬的人，大家训练完聚在一起聊天，聊的也是与体育相关的。
不像这里，全他妈是些爱勾心斗角的杂碎。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傻逼康辰。
越想越气，左屹在心里暗暗发誓，往后只要他在校队一天，康辰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左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祁言应该起床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手机心有灵犀地响了。
陌生城市里，恶劣的氛围下，左屹更加无法控制自己对祁言汹涌的爱意。
接起电话，左屹脆生生地喊道：“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