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一见了钱代豪,自动矮了半截身子,恭恭敬敬地解释:“看账面上这老头有不少钱,可嘴巴硬得很。还有啊,老家伙别看瘦,一身的腱子肉,我怕来硬的出事儿,没敢特别大的动静,反正人被抓在了这里,先饿上他几顿,等他老实了再慢慢收拾。”
钱代豪听了,不屑地哼了一声:“实在不行就多上几个人,直接打到服,他一个老头,还能和你们五六个小伙子对打不成?还有,你们上个月的业绩可是不高,这个月再这么拖拖拉拉,回头我可不好和干爹交代。”
大王连忙点头哈腰,低声下气地说:“好好,我们抓紧,驯野马总是需要时间,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搞定。”
钱代豪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停在了李裳和王珏身上:“我提醒你们这些新人,千万别对这些老人抱有同情,知道为什么三号仓一下子需要补充两个人吗?”
他说到这里,眼神阴冷地坐直了身体:“因为之前有个白衬衣,对老人下不去手,还偷偷地想要帮老人逃出去,让我给发现了。”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弄瞎了他一只眼,才放他走的,如果他敢出去乱说,我就再弄瞎另一只。”
钱代豪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李裳默不作声,那个王珏似乎被吓住了,打了个寒战。
钱代豪又道:“李裳,你要不上去试试?干爹说你有些手段,我也想见识见识。”
李裳神色平静,这回似乎是听话了:“行,那我去看一看。”
说罢,他转身,拿了一瓶矿泉水上去。
这边看李裳一走,钱代豪就冲其他人扯着嗓子叫了一声:“还没歇够啊?都别愣着了,忙你们的去!”
随后,他站起身来,双手插兜,朝着楼上总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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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尚手持矿泉水瓶,打开门,进入了关隐川所在的房间。
屋内的灯光黯淡,狭小无窗的房间十分压抑。
关隐川已经换好了衣服,静静地坐在床边。他虽然年事已高,满头白发,但却一身精瘦,浑身都是肌肉,眼神也十分锐利。
黎尚的目光扫过关隐川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红痕,应该是刚才关隐川与大王几人动手时留下的。
他心里明了,之前他们动手的过程绝对不像大王说得那么轻飘飘的,他们三个在关隐川这里没有讨到便宜,大概率是被揍了。
而关隐川这么做,目的也很明确,他摆出了强势的态度和姿态,就是为了要把他这份功劳留给警方的卧底。
这样,卧底才能够达成功绩,进一步取得那些人的信任,也才能够更好地配合完成后续的转款任务。
原本黎尚计划着两三天之后再出手,但是现在钱代豪逼着他给出态度,黎尚就顺势就把时间提前了。
但这未必是坏事。
他们也能加快一些速度,毕竟拖得越久,就越容易节外生枝。
两个人目光一触,关隐川就微微颔首。他的意思明确,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黎尚的目光不动,手指背过摄像头,指向角落,示意他监控的位置。
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此刻,钱代豪、小王,甚至大王,都可能正紧紧盯着监控画面,听着屋子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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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黎尚预料的一样,此时钱代豪正坐在电脑前,小王和大王站在他的身后,三个人都盯着屏幕,甚至为了听清里面发生的一切,他们故意开了公放。
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兴奋,甚至是目光期待地看着这场好戏。
钱代豪转头问身边的小王:“这两个新人来的这段时间,没有什么问题吧?”
小王思考片刻后,连忙回答道:“没什么啊?挺好的,那个王珏,每天都活力充足的,一早起来就做那个什么赞赞操,干活也很勤快,这里的老人们都挺喜欢他。还有那个李裳,安安静静的,从他来了以后,晚上打牌的时候,那几个小子就没怎么赢过他。我听说孙董挺喜欢他啊?”
钱代豪轻轻“哦”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妒意,随后说道:“好,你以后多盯着点。”
小王一脸疑惑,他不解其意:“咋了啊?”
在他的记忆中,以前也有新人加入,但从来没有哪一个能让钱代豪如此上心,这种反常的态度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没什么……都是没经验的新人,你留神着点,别有什么错处,万一出了问题,干爹不还是要找你们嘛?”钱代豪敷衍地回答道,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监视器上。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也许是他对李裳的拉拢不成,让他窝火。也许是孙福奎对李裳的欣赏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总之他不太喜欢这个人。
如果能够早点找个错处拿捏住李裳,或者是想办法把他踢出局那是最好。
干爹最近又在和苏郁商量建下一个仓的事,真要让这个李裳站稳了脚,说不定那个仓就是他的。
画面里,李裳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先将手中的矿泉水瓶递向老头。
那老头却毫不领情,他的头一偏,狠狠地瞪着李裳:“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你们这群骗子,打着免费康养的幌子把我骗过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不骂不足以平息心中的怒火,随后他“砰”的一声敲了一下面前的桌面。
“你们把我关在这里,这是非法囚禁!我告诉你,只要我出去了,一定干死你们……我豁出去这条老命不要,和你们拼了!”
隔着屏幕几人都能够感觉到老人的怒意。
有个摄像头的位置正好能够让他们看到李裳的正面,小王还故意按了个放大,让他们可以看清李裳的表情。
李裳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像是觉得这种歇斯底里的反应非常有趣,他欣赏般地歪头看了半天,听着老人骂着,似是十分享受现在的状态。
随后,他再次将矿泉水瓶递过去,声音温和而又诚恳:“先消消气喝点水,你也骂累了。”
“骗子,我艹你大爷的……”老人猛地夺过水瓶,用尽全身力气,又是“砰”的一声,将水瓶朝着李裳的方向砸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监控前的大王都不禁往后一躲。
画面中的李裳却一动不动,任由水瓶擦着他的脸颊,撞向了身后的墙。
水瓶与墙壁碰撞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李裳转身缓缓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水瓶。
他回转头,腮部紧绷了一下,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很快他的脸上又扬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语气散漫地说:“我还是想和你聊聊,你既然现在已经在这里了,我们就不会轻易放你出去,与其让我们上什么手段,不如你配合……”
老人毫不畏惧地望向李裳,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几点唾沫粘在了李裳的眼镜上。
李裳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峻,他低下头,把眼镜摘了下来,用纸巾轻轻擦了下。
下一秒,他伸出手,拉起了老人的后脖领,手臂上的肌肉紧绷,发力将老人的头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这一击带着十足的气势,老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击之下,老人的鼻血流了出来,鲜红的血液滑落,滴在地上。
李裳又拿起矿泉水瓶,将里面的水朝着老人的头上浇了下去,冰冷的水瞬间浸湿了老人的头发。
随后,李裳的脸上挂上了冷冰冰的笑容,拉过老人的脖领,开始了毒打。
尽管之前孙福奎的面试会以暴力考核为主,但那毕竟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钟,仅仅是为了初步判断这些人是否有对老人下手的“胆量”。
而在实际操作中,情况却截然不同。
很多人过不了心理关,还是下不了死手。让老人差点跑出去的事也曾经发生过。
虽然白衬衣和黑西装都相对年轻,但是面对一些身体强健的老人时,他们未必占得到便宜。大部分时候是先要饿上老人几顿,再带上一些鞭子,棍子,或者是把老人们的手铐起来,才能让他们更好地屈服,只是这样会花费很久的时间。
之前大王那几个人已经试过这老头是个硬茬儿。
钱代豪原本想要看李裳吃瘪,搞不定老头,颜面扫地,可现在从监控之中可以看出,李裳的身手很好。
小王也被监控中的画面所吸引,不禁惊叹道:“看不出来嘛,那小子平时瘦瘦弱弱不声不响的,真打起来,简直是个疯子。”
随后,整场打斗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
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暴力永远是使其他人臣服最为有效的方式之一。
那老头明显不是李裳的对手,他从一开始的奋力反抗,到后来逐渐体力不支,只能挣扎着试图摆脱李裳的控制。
最后,他终于精疲力竭,躺倒在地。
而此时,画面中的李裳还在不停地踢踹着老人的身体。
公放出的声音也从最初老人的嘴硬谩骂,逐渐变成了痛苦的惨叫,最后变成了凄惨的哀嚎。
就连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小王,此刻也不禁有些心惊胆战。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这么打……不会出问题吧?”
钱代豪看着视频里的这一幕,冷冷地呵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冷漠:“以前又不是没出过人命。”
小王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可是之前的那些人,手上的钱不多,这个人挺肥,万一孙董问起来……”
他的担心并非出于对关隐川安危的关心,而是完全从自身利益出发,害怕因为老人的意外导致那些钱财无法落入他们的手中。
就在这时,老人终于发出了一声充满绝望的哀求:“别打了,我求你……”
画面之中的李裳,在听到这声哀求后,终于停下了殴打的动作,可他的脚依旧踩在老人的胸口上,鞋尖对准了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脚下人的绝望神情。
老人又求饶了几句。
李裳这才拉着老人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
他的动作粗暴,仿佛拖拽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毫无生气的死狗。
李裳蹲下身,用手背拍了拍老人的脸,冷冷地问道:“那你现在,愿意听我说话了吗?”
这点屈辱已经无法在老人心里激起任何波澜了,只是疲惫不堪地点了点头。
李裳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继续和和气气地说道:“你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必须听我们的话。我们只是为了求财,不想伤你,如果你配合的话,从今天开始不会有人打你,但是如果你不配合,我不介意每天来问候你一下。”
老人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地说道:“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别再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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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尚打了这么长时间,也有些气喘。
对于他来说,收着力气去“表演”这场殴打,远比真正用力去伤人还要更加耗费体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精心控制,既要表现出凶狠的样子,又不能真的伤害到关隐川。
关隐川的鼻血流了一地,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他的身上有很多地方出现了青紫的瘀伤,看上去十分凄惨。但实际上,他的伤并不严重,黎尚巧妙地避开了所有要害部位。
他选择的都是一些动作幅度较大、看起来十分凶狠的招式。
黎尚所注重的,是从摄像头的角度看过去,这场“表演”能否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能否成功骗过那些躲在暗处看监控的人。
在打斗的过程中,关隐川甚至自己咬破了一点舌尖,然后吐出鲜血,以此来配合黎尚的表演。
不够惨烈,这场戏就不够精彩。
若是万一被发现了,那才更是卧底人员的灭顶之灾。
两人的心中也都非常清楚,他们此刻所做的一切,虽然看似“残忍”,但却都是为了遏制之后更多的罪恶。
不能再有新的受害人出现了。
终于临近结束,黎尚递给关隐川一些纸巾,示意他擦去身上的血迹,堵住流血的鼻子。
关隐川颤抖着接过,看起来动作缓慢而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