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伊斯心中陡然升起危机感。
“本将军是想问问可汗当年如何注意到王妃的?做王妃需要什么傲人之处吗?”叶无忧虚心求教,想到已经抵达军营的萧允安,耳根悄然红了。
摩伊斯二度大惊失色,双手抱胸又往后再退六七步。
冲他来的?!眼光很好但没必要!
“……你离这么远干什么?”见摩伊斯莫名其妙往后退了数十步,叶无忧无语叉腰。
他身上既没有甲胄,又没有武器,他叶无忧又不会吃人,最多就是对蛮人脚下的土地图谋不轨,想纳进景朝的版图种菜。
“将军,孤已年迈……实在不是良人,您要是喜欢孤这样的,孤的长子……”摩伊斯左思右想,感觉牺牲长子求几年和平,也很划算!万一叶无忧瞎传的坤者谣言是真——叶无忧的怒斥打断了摩伊斯的思绪。
“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老匹夫?!”
“想得真美!”
叶无忧被隔应得不行,瞎转的心思也没了,他想往屋外去,摩伊斯连忙去拽叶无忧的衣角。
叶无忧又起一身鸡皮疙瘩,猛地甩手差点把摩伊斯掀翻在地。
无论被比自己窄了三分之一的叶无忧甩飞多少次,摩伊斯都还是会震惊不已。
“干嘛!本将军躲够了,要走了,你还敢拦?”这地不能待了,再待下去,他又得被萧允安抓住小辫子唠叨。
叶无忧想着想着夹紧了屁股,感觉自己大腿根阵阵发紧。
他的六十杖责还没还清,可不能再添新罚!
摩伊斯闻言,控制不住笑出声,他笑嘻嘻拎着叶无忧随手丢在椅子上的盔甲和红缨枪走过来,恨不得亲自帮叶无忧束甲。
“不过走之前,本将军还想和你谈谈,毕竟来都来了……”叶无忧学着萧允安露出了狐狸笑。
他在摩伊斯这耽搁两日,不割块肉走,岂不是白来?
谈话途中,景朝大军兵临城下,威逼北蛮可汗摩伊斯交出他们的大将军叶勉。
萧允安坐镇中军,玄金色龙旗飘扬在半空,刚到北疆尚未来得及好好修整的萧允安面色奇差。
萧允安听闻叶无忧孤军深入敌营,差点急得背过气,缓了一宿也没缓过劲,今日一早,便匆匆出兵,不到午时,就已兵临城下和摩伊斯讨要叶无忧。
他的叶勉,可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
“外边跟着我们陛下的,可都是比我叶军还要擅战的精锐,和你明说了吧,本将军的一身本领就是陛下亲自教的,陛下他亲自率军,你们顽固抵抗,惨烈程度只会比本将军带兵更甚。”谈话之前,叶无忧迅速穿好战甲,他一只脚嚣张地跨上桌子,手也不闲着,摆弄着手中的红缨长枪。
“你好好想想,如果各退一步,本将军就算出不去这个屋子,也能先把你带走,到时候见不到本将军,陛下大不了屠城,地还是我们的,人留不留,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都称臣了,更进一步也没什么,承认受我大景统治,变成我大景疆域,我们还能给你庇护,要是再出什么像虏轫这种不安分的,实在打不过,我们也能替你镇压。”
叶无忧威逼利诱下,摩伊斯不得不低头,摩伊斯本就无意再与景朝起冲突,谈和意愿强烈。
叶无忧见此满意地收起红缨枪,从椅子上跳下来。
“好好想想啊,出尔反尔本将军还会再来的。”
叶无忧风风火火跑出门,他因凶名在北蛮一路绿灯,加之进城时受到可汗礼遇,像位尊贵的客人,以至于叶无忧跑上城墙时,竟没有人反应过来去拦。
“陛下!!!”叶无忧站在城墙上高声呼喊。
萧允安闻声一怔,他强打起精神站起身往传来叶无忧声音的方向望。
摩伊斯完全没有和景朝再次开战的意思,在得知叶无忧要走的第一时间,就派遣了使臣到景朝将领面前表明了友好,并表示一定将叶勉叶大将军毫发无损地送出城。
只可惜话毕,使臣就被暂扣在了长枪下做人质。
“是叶将军!陛下,叶将军他站在蛮敌城墙上同您挥手呢!”高肃激动地跳起来,然后被一旁稳重的零一按下去。
“叶勉!站那做甚?给朕下来!”萧允安怒斥。
乌压压的景朝大军中,叶无忧也只一眼便看见了萧允安,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萧允安还是漂亮得分明,叶无忧明显地感受到自己乾君的愠怒,他压下色心,不自在地捂住屁股,还软了下腰。
“陛下你好凶,臣害怕!臣这个匪徒知罪了!能不能不剿……”害怕的声音中气十足,反正在最前领兵的魏老将军魏昭以及杨棯没感觉出叶无忧害怕的意思。
“害怕个鬼害怕!叶勉,给老夫滚下来!丢不丢人?!”又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震回叶无忧耳朵,叶无忧怔在原地。
叶无忧很不舍地将注意力从萧允安身上移开,然后便看见了自己曾经的老师魏昭。
卧槽!
老师怎么还活着!
还活着怎么这么多年不吱声!
魏昭是叶无忧刚进军营时候跟着的老将军,魏老将军慧眼识珠,十六岁的叶无忧便是随魏昭出征后才崭露头角。
后来在叶勉十九岁时,先帝因魏老将军解甲归田,将北疆兵权交由叶无忧,此后魏昭便在叶无忧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
叶无忧看见魏昭更不想下城墙了,但萧允安又出声:“给朕下来,犯什么错都恕你无罪!”
“陛下您可要一言九鼎!要不臣就不下来了!”叶无忧边说边越下城墙,蛮敌城墙上露了半截身子的叶无忧一缩,哒哒哒跑下城楼。
不一会儿,一声清亮的口哨声起,叶无忧骑着汗血马追风,高高竖着的马尾在少年将军的身后张扬。
叶无忧从蛮人城内飞奔向坐镇中军的萧允安。
“叶卿,你可真是让朕好找啊。”萧允安贴在叶无忧耳边咬牙切齿。
叶无忧试图地朝萧允安释放了友好的寒梅信香,僵着身体佯装哆嗦:“陛下,臣知错了,看在臣只是个柔弱可怜无知的坤者份上,求您饶过臣吧……”
“叶卿可真是一个柔弱可怜无知的采花贼啊,回去后,朕再好好同叶卿清算。”萧允安狠狠拍向叶无忧后腰。
“陛下果然还是不会放弃亲自剿匪……臣惶恐。”叶无忧又哆嗦,同时明目张胆地朝着萧允安又挤了挤。
一阵浓郁又强势的青竹香,接住了他的寒梅。
凯旋的马蹄下尘土飞扬,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却没费一兵一卒,就将摩伊斯治下的北蛮和平收入囊中。
少年将军叶无忧的传奇,又开启了新的篇章。
萧允安停笔,冷冷看向跪着跪着就跪到脚边的叶无忧。
第40章 标记
“跪好。”萧允安冷声。
“臣哪里没跪好?态度诚恳, 背也挺得很直。”叶无忧眨眼。
叶无忧不知萧允安对自己干的混账事猜到多少,于是被萧允安拎进帅营时,怀着忐忑的心情给自己跩了个软垫垫在身下。
萧允安不出声制止, 叶无忧便当陛下默许。
在布满自己生活痕迹的帅营内, 蓦地开始飘荡起叶无忧日思夜想的青竹香, 青竹信香的主人萧允安还屈尊降贵地宾临寒舍,叶无忧只是远远跪着就心痒难耐。
叶无忧从第一次见到萧允安的时候就是行动派, 当年的小乞丐为了给萧允安留下足够的印象,毫不犹豫扑上前抱住了白净漂亮的萧允安。
他一身污垢, 蹭了萧允安一外袍的泥点子, 却没有被推开。
那时候,叶无忧就知道, 萧允安是个心软的主子, 可以拿捏……不是,可以追随。
如今叶无忧又在一点点试探陛下的底线, 分明是受罚, 抱着软垫进帐不说, 还一点点挪向桌边的萧允安,甚至把拽来的软垫丢那了。
萧允安被叶无忧无辜的神情晃了下脑子,看清叶无忧面上因为奔波而略显憔悴的神态后, 心也随之狠狠一颤, 但很快, 他重新板起脸,两指并拢,敲中叶无忧眉心。
叶勉,他钦定的三军主帅,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罚跪还不安分, 窸窸窣窣挪得朕心烦。”萧允安看向不远处被叶无忧遗忘的软垫。
叶无忧被萧允安捉回来后,尚未卸下甲胄就入了帅营,都没来得及去军医那转一圈,叶无忧眼巴巴盯着香喷喷的萧允安,感觉自己像个恶鬼,还是吸乾君信香精气的恶鬼。
陛下好香啊,能不能让他咬一口?陛下咬自己一口也行,他在梦里啃过陛下腺体好多回了,问过军医也说没有事,现在是梦外,咬了会不会对小拖油瓶有影响呢?
叶无忧纠结地拧紧眉,搭在腿上的手臂按耐不住地蹭了两下,手臂上的盔甲擦过腰侧,金属摩擦的新声响让萧允安不得不重新把注意力移到叶无忧身上。
萧允安明白了,叶无忧这是在同他暗示,身上未卸的盔甲太重。
嗯,撒娇。
“咳……把甲胄卸了再过来。”萧允安轻咳一声,亲手帮叶无忧摘下了头上的盔甲。
这点要求,情理之中,他可以应允。
叶无忧闻言,不好意思地红了面,跌跌撞撞站起,立刻背过身去。
……大白天的,陛下就要他脱衣服,这不好吧?
想归想,叶无忧的手远比脑子诚实,他麻溜将身上的盔甲卸下,丢在角落,然后盯着软垫和萧允安犹豫不到半秒,果断挨到陛下脚边。
叶无忧额头上还留着被头盔压出的红印,穿在盔甲内的红色布衣也全都皱皱巴巴,没了盔甲遮掩,叶无忧心虚地稍稍屈身,遮掩自己已显怀的肚腹。
“看来朕赐的厨子,确实合叶卿胃口。”萧允安果真在看叶无忧腰腹,叶无忧紧张地目光闪躲,萧允安将手轻轻搭在叶无忧肩上,揶揄道,“叶卿长肉了。”
“不止厨子,陛下赐的补品也功不可没。”那可是让他当夜受了满满一肚子的……咳。
梦里,他体内的部件也一样不少,说不定那些春梦再做下去,他能在梦里也怀个龙嗣也说不定。
叶无忧只是想想,明明坤者的身份已暴露在萧允安面前,但叶无忧还没准备好把怀孕的消息告知萧允安。
叶无忧无权无势又没有高贵血统,他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坤者,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被萧允安喜欢吗?
帝王的后嗣,哪一个不是强强联合?
坤者的身份才落,叶无忧不可避免地变得贪心,他怕萧允安不要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到时候,小家伙就真的成小拖油瓶了。
当然,叶无忧更不敢让萧允安知道,自己揣着龙种还敢扛着红缨枪孤军深入敌营……
那就不是六十杖责的事情了,残害皇嗣,罪名可更重,他肚子里的还是偷来的皇嗣。
嗯哼,罪加一等。
叶无忧小声唤回愣神的萧允安:“陛下。”
脱好衣服了,您看看呢。
被叶无忧一番磨蹭,萧允安气早已消了大半,他大度地给叶无忧释放了安抚作用的乾君信香。叶无忧被温柔淡雅的青竹香笼罩,腰杆很没有骨气地又弯了。
叶无忧猛吸两口,被乾君信香一熏,叶无忧倏然红了眼,他刚要顺势朝萧允安贴过去,帐外突然传来几声中气十足的求情。
“陛下!将军他不是有意隐瞒坤者身份的,请陛下看在将军戍边有功的份上,饶恕将军吧!”
“陛下呐!将军和蛮敌周旋时,遭了算计,雨露期都被引出来了!将军他只是不想因坤者身份扰乱军心,欺君也是情有可原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