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又何偿不知道,可是比起女儿,他更爱儿子,她儿子若是真才实学,倒是不难,可不是啊,上下打点花了全部的钱,要想买个职位,上面查得严,怕出事,更是价高,他们出不起了。
只能排队等着,她儿子当举人,只能吃着佃农那点进项,根本不够,只能与他们住一起,用父母的贴补,媳妇又在抱怨他的一无是处,女儿能助力一把,怎么就不能帮一把兄长?
他们当然知道解元的含金量,可刘永一个穷书生,他今后哪怕一帆风顺,最多只能给自己妻子挣个诰命,让妻儿衣食无忧。对他们有什么用,没有半点好处!
女儿怎么能这般自私,她倒是能去京城,可兄长还衣食无靠,官职无依呢!
“儿啊,你这么聪明,谁又能算计到你,袁三也成了举人,今后前程远大,何愁将来事。父母也是希望你有一个富贵的婆家,今后金玉着身,你不知贫穷的苦难,不知贫贱夫妻百事哀。母亲心都要碎了,儿啊,你又怎么能不管父母,你与那穷书生走了,父母怎么办?这么多年就白养你了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黄溪亭看着自己的母亲颠倒黑白,这么多年表面的疼爱,在利益面前瞬间化为虚无,连装都不想多装。他们对她的日常生活很大方,书籍笔墨,反正哥哥有用剩的,这种东西教谕家不会缺。胭脂水粉从来不短她的,三年前她闹,父母也默认了,她以为父母是疼爱她的,结果只是因为没有其他更好的人,卖不出更好的价码。
吊着刘永也吊着她,如今以前的一切宠爱,化成枷锁,要她用一生来偿还,捆绑着她孝顺,去帮扶那个一无是处的兄长。
“母亲,金榜上头名与尾名能一样吗?袁三公子在江南能考上举人,他在会试上考得上进士吗?进士那么容易考,哥哥不也是举人吗?你们怎么不让他去考一考呢?是怕才疏学浅露馅吗?”
第62章 儿女情(三)
李氏被她顶嘴踩着痛脚炸了毛, “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三从四德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竟敢如此违抗父母,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女儿?苍天啊!你无眼啊,让这么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投生在我的肚子里, 为了一个男人, 连父母也不要了!像你这样不知廉耻, 如果不是父母顶着,你早就被外面的人拉去浸猪笼了。”
黄溪亭听着母亲诅咒的话, 这些日子她死也死过了,一时居然感受不到委屈,还只想笑,笑她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还要强拉着女儿继续为她儿子供血。
袁三公子不过是一个好家世, 这个家世能为她带来什么呢?锦衣玉食的生活真的好吗?为了表面的光鲜忍下里头的污槽, 要她一辈子俯低做小, 无能反抗里头任何一个人物, 那里头的所有人, 哪怕是妯娌, 对她来说都是强权。
刘永如今贫困又如何,他们相识于微末,婚前贱而婚后贵,他有朝一日敢负心薄情, 她就敢站在道德至高点戳他脊梁骨。不想做人大家都别做了, 她又不是个蠢人, 难道不能一起打拼吗?
世人说什么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不过自我安慰骗人的笑话, 读书人有地位,他们是穿着鞋子的人,是无论如何不敢与人撕破脸的人,只要妇人强势立起来,他们还敢污名声不要前程不成?屠狗辈一群光着脚的,他们若打骂妻儿,妻儿怎么反抗?他们那些人要脸面吗?
就如同这袁三,进士无望,污槽名声满天飞,这种人她还嫁,她成什么了?世人会怎么说她,她就算出事了世人也只会说她嫌贫爱富,攀高枝自作自受!
“为了一个男人?母亲,但凡你们真的给我找一个好人家,那个人是个良人,我也只会叹今生无缘。可你们要把我推入火坑呀,那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烂人,他与吴家少爷的事至今还撕扯不清呢,又与戏子好上了,这样的人,他都不干净,谁知道有什么疾病在身,你们让我嫁过去,然后两家人一起逼我生儿育女,在大宅院里无人依靠,女子生育又是鬼门关。我才十九岁,你们就要逼死我吗?哪家疼爱女儿的人家,会诅咒女儿浸猪笼啊?以后我在婆家不帮兄长,你们还得造谣逼死我吗?”
她的一辈子就不是一辈子吗?父亲是教谕,书生她都悄悄见过,她自小为自己打算,她知道这个世道难,她不想成为母亲那样的人。在大明,女子嫁人仿佛再投一次胎,她自然得为自己选个好人家投生。刘永是她为自己选的最优解,她母亲是个厚道人,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姊妹,又是个上进且能耐的。
这样的人,一时贫穷不会一世贫穷,她在一众人里选择了他,与他偶遇,与他互赠信物定下终生,与他书信寄以情丝,春风上绣楼,他们终于要修成正果,她眼见他春风得意中了解元,未来前程无忧。
可他们却要她进一个混乱的地方,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她一个没有背景的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被吞吃了都发不出声音。
凭什么啊!
他们的前程不会自己去挣吗?这世道对男人还不够宽容吗?竞争不过别人,就拿女儿打歪门邪道的主意。
上嫁本就吞针,如果还没有丈夫护着,这针能刺死她,她儿女有好前程对她来说有什么用,她凭什么当别人传宗接代的工具,她要的是她的未来,儿女的未来是顺带的,不是牺牲她换取的。
更何况她又不是去嫁一个贫农,她与刘永有盟誓,有情谊,门当户对,在未发迹的时候在一起,他根本就不能休糟糠之妻,如果有这一天,先不说律法不同意,他也会被人口水淹死,道德不是束缚一个人的。
她有着明确的未来,凭什么去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地方?
李氏坐椅子上站起身,指着她骂,“三天后你不嫁也得嫁,袁家的聘礼已经收了,退不回去了,你爹娘没有本事,也没有胆量对袁侍郎出尔反尔,你要是想把爹娘逼死,你就闹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谁会认你这不孝的理!”
说完狠话与锥心之言她就走了,黄溪亭忍不住再次哭出声,屋里空无一人,狄越在屋顶上看月亮,可算是等她们吵完了,他还以为自己要吹一晚上秋风。
世人可太复杂了,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掺和,奈何他活在人间,温缜还喜欢管人间的闲事。
他突然出现在黄溪亭的房内,正在哭的黄溪亭被他吓得心脏骤停。他也没靠近,“刘永请我来的,你要不要见他?”
这个名字一出,黄溪亭眼睛一亮,“好,你可以带我去吗?可是我怎么相信你?”
狄越递去了她绣给刘永的香囊,黄溪亭接过,看着他,“那我也求你,带我去找他,谢谢。”
狄越抱着她的腰带她上屋顶,用轻功带她跳跃在树与屋顶间,不一会,就到了槐树巷,放她下来,带她进温家。
温家离黄家很近,那个骗他们租下这里的时候,就说隔壁就是县学教谕的宅子,只是他的隔壁,指隔壁街。此时温家没人,只有柳蘅在前铺裁衣绣花,温立带着温家人在乡里热闹着呢。
黄溪亭看着同样憔悴不少的刘永,扑他怀里大哭,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两人很是抱头痛哭。温缜与狄越当着电灯泡很是尴尬,还惊动了外面赶工的柳蘅,人一多抱在一起的两人也不好意思起来,放开彼此,柳蘅拿纸巾给他们。
温缜听完他们诉衷肠,嗯,这两感情是没问题的,那就是袁家与黄家的问题。
温缜看着平复下来的黄姑娘,她模样清秀,但气质很加分,又是个聪明通透的姑娘。“黄姑娘,黄家为什么突然悔婚?袁家纵使有势也是这一时,刘兄少年才俊,焉知以后前程呢?”
袁家此时是个空架子,有才能在朝为官的,都死在土木堡了,不然也不会老爷子重新出山,非要扶袁三这个不着调的。可以说富贵,但真的很一时,老爷子年龄摆这,都五十多了,古代人平均寿命很低的,五十是大寿了。
黄溪亭说到父母一言难尽,“他们就要这一时富贵,袁家树大根深,婚后让袁家提携我兄长,他们为这点好处,就要将我推入深渊,不顾半分父女之情。”
刘永看着黄溪亭,他们差点就这般,被这样可笑的理由误了终身。
温缜看着他们,觉得他俩实在太乖顺了,这般乖顺的人就是会被世道绑架欺负的,他们要学会掀桌。自杀寻死觅活,黑化日后报复有什么用,都太晚了。
“你们互相有情,又是才子佳人,市井最爱的故事,咱们把事情宣传得沸沸扬扬,让说书人说道,让外人议论。你们情比金坚,怕什么流言蜚语呢?大不了成亲嘛,这不就是一段佳话?”
两小情侣都懵了,还能这样?对啊,怎么就不能这样,闹得沸沸扬扬收不了场,他们刚好成亲啊。
温缜看他们回过味来了,叹气,“你们做人不要这么老实,要先发制人,对方可以道德绑架,你们可以先绑架嘛,公理自在人心,只要你们占理,舆论自会为你们开道,有理走天下,怕什么妖魔鬼怪?”
局中人怕这怕那,想不明白,只要一掀桌,天地就宽了,他们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人,人间对真情,都是宽容且祝福的,那么多落魄书生写的恶心话本他们都能磕到,更何况是真人真事。
又是今科浙江解元,多热门多新鲜,他们就是没想到这么玩,流言蜚语可以杀人,这个明显杀的肯定不是他们,袁侍郎为了名声肯定得退婚,黄教谕也得因为流言退让。
刘永眼睛都重新有了神采,整个人都仿佛光亮起来,“谢谢温兄,还是你聪明,还好有你相助,感激不尽。”
温缜懒得看他这前倨后恭令人发笑的模样,傲娇的呵了一声,不要以为现在拍拍马屁,他就忘了这人今天是怎么骂他的了。
刘永也想起来了,嘿嘿一笑想了结过去,“今天不当言词,那不是走入牛角尖了吗?我向温兄道歉,温兄这天下第一能耐大度之人,就原谅我吧。”
“行了,你拍马屁拍得太恶心了。狄越将黄姑娘送回去,不然有理也变无理了,且等消息便是,我们现在就去找城东的说书先生,让他在早上最热闹的时候大声宣传,扶风县这么点大,邻里都认识,破大点事也能人尽皆知,何况你两的事,放心吧,我出门江南的桌子都能掀两回,何况你两这小事。”
温缜作死,从来不死,是有技术含量的,并不只是被狄越护着,最起码没人来暗杀招惹他不是?他们怕找杀手没杀得了人,反而把自己暴露出去,他们觉得温缜这人,不走寻常路,着实有些吓人。
狄越送人回去又回来,温缜也带人去忙活,第二天的时候,黄家小姐与今科解元刘郎的故事一下子引得吃瓜群众无数,才子佳人却被父亲为攀权贵拆散,让人唏嘘不已,普通人非常不解,解元多好的亲事啊,这还不满足,黄教谕也太现实了,两个儿女有情,莫欺少年穷啊!
袁侍郎此次回来是为儿子婚事,结果成这样,黄家怎么敢欺他的?这么大的事也瞒着,居然敢对他说,他女儿没有跟人定亲,清清白白在家待嫁。
结果让袁家成欺人拆散人婚事的恶人,真是岂有此理,袁三听到这事都懵了,没听过还有这故事啊,刘永瞒得也太紧了吧,还是所有人都知道就是瞒着他?这也太孤立了吧,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被他爹娘锁在家里,要逼他成亲,结果他们反被自打脸,他都说了不娶,袁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有一个不出息扶不上墙的怎么了?
当年妹妹也是这样,他爹脸面比天大,为了脸面不准她和离,人逃走了又后悔长吁短叹,一个弱女子在外怎么活?
袁侍郎想了想,就让管家去退了这门亲事,丢人总比成恶霸好,还让人在黄家门口闹,把责任推黄家教谕身上,他家也被欺瞒的惨,总之这锅不背。
袁夫人觉得这请帖都发出去了,怎么能打自己脸?以后袁家在扶风县的威严何在?“老爷,有必要吗?不就是一个解元,袁家还得给他让道不成?”
袁侍郎冷哼一声,“夫人,你儿子要是争气,确实没必要,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以后要是出了人命案子,袁家就得栽这上面,那个时候,堵得住悠悠众口吗?况且我打听了,那温缜也掺和在里头,没必要招惹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这人定是有靠山,不然一个秀才,干出这么大事还活得好好的,这合理吗?”
袁三不乐意了 ,“那也是我兄弟,什么疯子,说话这么难听。”
第63章 儿女情(四)
袁侍郎看他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人家一农家子都能名震天下,堆着资源堆他都扶不上墙!“你但凡有人的一半脑子,也不必什么事都要你爹为你操心,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如果不是你叔叔与大哥都死在战场, 我多看你一眼都嫌!”
袁三每次听他说话都烦, 越骂他越混账,“大哥不是留有几个孩子吗?你重新培养他们, 这么嫌弃我赶我出家门就好了啊,你以为我想当你儿子吗?妹妹想当你女儿吗?笑话!”
“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袁侍郎暴怒,袁夫人一见忙拦着,“老爷,老爷, 莫与他一般见识!”
袁侍郎拂开她手, “慈母多败儿!我倒要看看, 你要偏袒个什么人出来!”
袁夫人让人带袁怀谨走, 见人远去, 才去哄道, “他才弱冠的年岁,不懂事很正常,老爷何苦与他一般见识,那不是有生不完的气?以后娶个媳妇, 有人管束不就好了。”
袁侍郎觉得她不可理喻, 他要上家法都拦着, 做什么梦呢?“你一个当娘的都管不了,其他的女人娶回来就能管了?”
“那就找个能人,黄家女儿我在宴会里相了好久, 眼看就能成好事,怎么这时候出事,现在女子真是不检点!”
袁夫人越说越气,“未定婚就与人私定终身,还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事情呢,别是清白都没了!这事不给黄家一个教训,我咽不下这口气!”
袁侍郎越听越烦,白布刚扯下来想冲冲喜也这么不顺,“行了,别节外生枝了,土木堡一行,我袁家损失惨重,正是找朝庭要补偿的时候,妇人浅见,别给我坏事!”
袁夫人被说了一通,气得走了,但她可不是好惹的,黄家摆她一道,让她丢了脸面,这笔账,她要与黄家好好算算,等风头过了给她等着!
——
另一边的黄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刘永摆了一道,又被袁家退婚当街骂了一通,回去把女儿骂得狗血淋头,还是气得不行,对得罪袁家又惊又怒,放出话来,自己女儿就算嫁乞丐也不嫁给刘永!
县令过来讲和,县里好不容易出个解元,还这么闹,影响多不好,于是来劝黄教谕,“黄教谕,这事啊,就不能这么办。你女儿与刘解元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做甚非要棒打鸳鸯?”
“大人,这是我家私事!”
刘县令可不理,这已经不是你家私事了,传得沸沸扬扬,于他的政绩也有碍。他都不懂这人,找一个这么有前途的女婿,还非要拆散,说什么宁嫁乞丐?他愿意他女儿愿意吗?
“这可不是私事了,黄教谕,如今众人都看着呢,要是人心向背,你这教谕都难稳当。”刘县令说着威胁的话,教谕又不属于官,撸下来都不需要上报,给他找麻烦,那就一起麻烦好了!
黄教谕看向这年轻又马上要升迁的刘县令,心中一惊,忙缓和下来,“大人恕罪,这不是被市井人骂了一通,心中难免有气,有不当之言,大人不记小人过。”
刘县令已经快升迁了,如今朝中空位多,江南的空位更是多,虽然有点地狱笑话,但他真的很感谢温缜。当初他差一点就要县令都当不成了,硬是被温缜把他的仕途救活了,他年少,上面也能想到提拔他。
只等进士下来与他交接了,并不是金榜题名就能做官,这一回文武官员折了很多进去,以前考上没地方放候补的进士有了机会下放,很多官员上调中央朝廷。
依旧是不缺人,大明读书人太多了,官员才多少坑位,这世道,就不缺想做官的。王振一党清洗干净,司礼监也不会缺想上位的太监,锦衣卫更不缺想进步的。
权力两个字轻飘飘的,多的是人为它舍生忘死,这天下太多人穷尽一生,也只在做父母的时候,从孩子身上感受到一点权力,便将掌控欲放大到极致。
刘县令见他识趣,便道,“黄教谕,这是喜事,不要闹得大伙都不开心,袁家也退亲了,你何必得罪完袁家又得罪解元郎?你女儿若是执意要嫁,这也由不得你,你还能越过族里将人除族不成?您愿意,那也得族里人愿意,他们倒是高兴你有刘解元这么个女婿。”
反正不管嫁谁族里也沾不到光,但沾不到归沾不到,得罪人可不行,免得受他家牵连。人家以后当了大官要是怀恨在心,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四处碰壁。
最后在袁家冷着脸,黄家憋屈着气的情况下,刘县令卖好,主持婚礼,让他们火速成婚,还得入京赶考呢。
虞忌与崔元宝本来是收到请帖,来参加袁三的婚礼,结果吃这么大一个瓜,懵逼着被温缜带去参加刘永的婚礼。
袁三这天也出来了,他邀着温缜吐槽这些日子被关在家生不如死的生活,外面的小甜甜还都不理他了。
温缜呵呵懒得理他,这人是活该,“你来这参加婚礼,袁大人不会打断你腿吗?”
“那有什么,他打他的,他哪天不打我皮痒。”逆子本逆如是道。“再说了,刘永与黄家女儿的事也没人跟我说过呀,你们是不是就瞒着我一个人?”
虞忌过来证明没有孤立他,“我们也是前几天回来才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晚,刘永口风是真紧啊。”
温缜也点点头,“我是等他提亲的时候才知道的,结果你家已经提完了。”
袁三心情稍稍平复一些,看着新郎意气风发接亲,“那就好,否则我今天闹洞房非闹死他们不可。”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他们喝完喜酒闹他们这对的洞房,就各回各家了。
狄越看着手上喜字的剪纸,又看了看温缜,他今天觉得,有个婚礼挺好的,可他们注定难有这东西。越是不确定的未来,他越惊慌,有太多金榜题名后,便与某某千金洞房花烛的例子了。
尤其是温缜还不像袁三,他的性取向很模糊,他对女子也有柔情,听见不平事,总会为她们伸张。
要是温缜听见了必然喊冤,他的案子从来对事不对人,情人间都是患得患失的,关系是飘乎不定的,尤其是同性之间,他们甚至还未成契兄弟。
关系没定死,就是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温缜没有概念,他的思想还处在现代同性情人,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同居多正常,换成古代,妥妥不负责任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