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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_分节阅读_第47节
小说作者:一只小蜗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32 MB   上传时间:2025-08-01 12:10:20

  刘崇自然不愿细究,最后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对刘钦而言,已经足够了。他从没想着毕其功于一役,能把自己吃的亏找回来,让刘缵也湿一湿鞋,便是他这做弟弟的给他备下的见面礼。

  况且这一趟他还做成了三件事。第一个是让徐熙被下旨外放出京,不得拖延,不日就要启程,就此断了刘缵一臂;第二个是堵住了马上便要来告状的岑士瑜之口。

  刘崇要是先从岑士瑜口中得知,自己刚刚回京就闹出乱子,因为“一点口角”就砍断了宰相之子的两根手指,必定以为自己跋扈,这父子重逢之喜,怕就要大打折扣,哪怕事后听见自己解释,也不会有现在这般效果。

  而自己赶在前面,先说岑鸾无状,把他那句“诛九族”的话一摆,刘崇岂有不雷霆震怒之理?再从岑士瑜口中得知自己砍断了岑鸾两根手指,果然一点不觉着自己有错,反而骂了老岑一通,说他教子无方,唬得老岑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有不停点头而已,当场便说要带不肖子登门向自己道歉。

  刘钦知道,看在他的面子上,刘崇绝不会对岑鸾动真格的,最多只是小惩大诫而已,便借坡下驴,没有咄咄逼人,紧咬着不放,反而说自己也有冲动之处,替岑鸾在御前求了求情。这样一来,非但岑士瑜感激他,刘崇也有个台阶下来,一时皆大欢喜,这本账只在刘钦心里记好,除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只不过当着刘崇时,他那通哭还算有真有假,等过后去后宫见到母亲,那时下泪,才是当真出自一片真情,毫无半点矫饰。

  上一世时,他失陷夏营当中太久,母亲只有他一个独子,伤心过剧,身体便垮了,后来因刘缵翻出旧事大做文章,她便愈发失去圣心,后位险些被废。

  她性情刚强,绝难咽下这口气,借刘钦的外祖父生前的门生故吏之力四处活动,起效甚微,反而自己病得愈发厉害,还未等到刘钦终于被放归那日,便病死了,母子两个再也不曾见过。

  那时刘钦回到建康,幽居之日,身上最疼的时候,除去咀嚼着对周章的恨意之外,剩下的便是想她。

  有一次他发了高热,昏沉中只觉让一只手轻轻抚过,朦朦胧胧地睁眼,看见母亲拨开纱帘坐在床边,那样温柔、那样怜惜地看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一翻身,没有扑到她的膝头,半边身子垂挂在了床边。

  他惊醒过来,没有纱帘,没有母亲,浑身骨头疼得像有刀子在磨,新入府的小厮跪地请罪,那个从小看顾他长大、被他从宫里带出来的老仆扶着他头放在自己腿上,不说话,半张着嘴,拿袖子一下下擦着眼睛。

  刘钦一把推开他,翻身背对着床外,脸贴在被子上面,不让他们看自己,自己也不理会他们。那是他回到建康以来,一直到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流泪。

  今天这一次相见,于他母亲而言,是终于见到了两年多不见的儿子。而对刘钦来说,他们两个的分别,却已有足足十年了,因此他一开始尚能自持,只是哽咽,后来忍不住出声啜泣,到得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

  那几千个难熬的日日夜夜,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就一力承受下来、全不放在心上的孤独、怨恨、委屈,在看到从母亲的眼眶中为自己流下的第一滴眼泪时,忽然从各个看不见的地方涌出,掀起万丈大浪,拍在他的身上。他如何还能忍耐得住?

  他哭过之后,不觉伤心,只感庆幸,亲手调过汤药,服侍母亲喝下,没把自己几次遇险的事情同她说,只让人拿来弓箭和靶子,就在坤宁宫中挽弓射箭,更又舞刀舞枪舞剑,让她瞧自己在军中历练一番,非但没吃苦头,反而打熬得筋骨愈发强健。

  等用过饭出宫,回到周章府上,瞧见正在等他的陆宁远,刘钦蓦地想起翟广、想起薛容与,隐隐感觉虽然他们性格各异,其实却是一路人。

  想到他们,再想自己今日面见刘崇,说了那么多话,可从始至终都没有敢拿征集巨木、强抢民女之事质问于他,唯恐好容易借着这父子重逢之情争取来的东西又从手指缝里脱出,不由有些自嘲地笑笑,转开眼去发了阵呆,忽然道:“对了靖方,过两日我要重新进一次城。”

  陆宁远问:“重新回京?殿下有事要暂时离开么?”

  “不是。”刘钦转回眼看向他。这是他向刘崇争取来的第三件事,“就是重新进城,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第71章

  通往建康南门的街道上,从十里开外,便以细细的黄沙铺平道路,沿途连夜建起数面牌楼,进城之后的主道上,卫士一早便净过街,匝路的树木都已彩绸缠系了枝桠,让风一吹,红绸翠幄便即轻轻飘动。

  “来了,来了。”张大龙推推李椹,小声道。

  他与李椹原本各自受了任命,刘钦回来之后,便又被解职,之后要做什么差使,听说要到今日朝会给陆宁远定下官职之后才能确定,于是现在他们这些人便成了无事可做的闲人,听闻今天刘钦要大张旗鼓重新进城,便与城里百姓一道,找了个地方沿街观看。

  李椹听见张大龙提醒,忙往南看去。

  张大龙刚才和他说话时,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嗓门仍是不小,附近百姓也都听见,纷纷抻长了脖子。

  李椹被他们挡住,只得踮了踮脚,也把脖子抻长,大老远看见两骑并驾而行,骑在马上的两人高矮胖瘦几乎一模一样,一人手执了一面红旗,朝着他们缓辔而来,既是开道,也是为着提醒沿途百姓,太子仪仗就在后面。

  见到这两面旗子,刚刚还翘首观望的百姓像是忽然看到什么信号,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将李椹和张大龙他们几个显了出来。按规定,仪仗经过,百姓是不可抬头直视的,李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低头。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但他随刘钦出生入死过几回了,没道理连看都不能看上一眼。这么一想,当即理直气壮起来。一旁,张大龙没有他提醒,自然也想不到该低头,仍是乐呵呵地看着。

  转眼间,又是四马联翩而来,马上骑士各执清道旗一面,神情威严,莫可仰视。在他们后面,紧跟着是六面龙旗,旗上绣龙并非金色,而是通体翠绿,虬身拳曲,四爪张开,双眼圆瞪,四面绘五彩祥云,环绕周身,看着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好不威风。

  这时仪仗已近,道路两旁鸦雀无声,李椹不好在这时开口,只得自己在心里道:清道四骑、龙旗六面,乃是只有太子才可使用的仪制,要再往上,那就只有皇帝了……想到此处,把嘴抿得更紧,担忧一会儿不小心祸从口出。

  在龙旗后面,便见一群擐甲持戈的卫士,以五行方阵列队而来,按服色上举黄、青、黑、赤、白五方旗各一面,每面旗下各有卫士六个,或是手执盾牌,或是手持弓弩,或是跨刀仗剑,或是举戟横戈,身上甲胄明亮,却花纹繁复,不是作战时用,仍是为着彰显威风。

  等这些卫兵过去,后面忽然金光大灿,一队校尉持皇太子礼器慢慢走过。

  李椹屏气凝神,这般排场之下,难免生出几分庄严肃穆之感,竟不自觉地稍稍低头,抬眼上看。

  但见绎引幡一对,戟氅、戈氅、仪锽氅、羽葆幢各三对,吾杖、仪刀、班剑、立瓜、卧瓜、镫杖、骨朵、金钺接踵而来,长长一串仪仗卫士手持各色礼器缓缓在他面前走过,却不闻半点人声,只听得脚步踏在地砖上面,发出“沓、沓”的声响。

  在这些人后面,远远现出一乘步辇,在人群尽头露出最上面的抹金辇顶。李椹心里微微一颤,暗道:来了!

  最后几个金甲校尉持着四面青绣圆扇走过去后,那乘步辇离李椹便只剩下两丈远。李椹还是头一次瞧见如此大的步辇,前后左右横纵轿辕皆由四人抬着,即使是这些个抬辇的仆役也是大内之中挑选出来的,无不是猿臂蜂腰,相貌堂堂,昂然矫视,步子放得极慢,在一片静肃无声中缓步而行,一步步迫来,当真有几分威严难犯。

  步辇正中,窗格却未如李椹想象中合上,为今日的气象森严再添一笔神秘难测。黄缎围帘向两边挂起,露出辇中之人。

  刘钦端坐其中,翼善冠、衮龙袍,神情庄严,目不斜视。不知是被在他面前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的繁复仪仗带来的威严所感染,还是他从未见过刘钦这般盛装华服的缘故,李椹虽然与这太子相处多日,自觉已经与他熟识,今日见来,仍觉着陌生不已。

  他怔怔地看着,刘钦的步辇经过时也忘了低头,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为什么刘钦明明已经回到建康,却还要这么大费周章,以太子仪仗重新进一次城——他是要炫耀威严!给百姓看,给朝臣看,昭示雍国还有他这个太子,就在此时此刻,回京正位了。

  李椹心里原本有几分隐忧,担忧刘钦甫一回京,就在金粉珠屑、烟柳繁华、宫阙万重间变一个人,变得和那些王公贵戚、和他知道的所有人一样。但现在,他看着刘钦在自己面前只有一丈远外经过,忽地恍然,下意识喉头一滚,吞咽两下。建康城中风雨暗结,他似是已听见云层间的第一道滚滚雷声。

  在围观的人群当中,在李椹的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架。车里,徐熙手托着车帘,同样远远瞧着。

  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于他而言,是他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太子就是那天在倚翠楼中惊鸿一见之人,还是那天为他饮酒抚琴舞剑之人就是当朝太子,哪个更该让他惊讶。

  太子的步辇在他面前缓缓而过,经过他时,刘钦没有转头看他一眼,宛如一尊雕像,他却从那张一丝表情也没有的面孔上,看见了那天那张薄施粉黛的脸,看见那双含威流转的清泠泠的眸子。那段难以忘却的记忆,在某一刻,像箭一样射向他。

  他叹一口气,看着刘钦的步辇经过,跟在后面的一长串甲士也渐渐去得远了,才放下车帘,让人传信给刘缵,言太子挟雷霆之威而来,决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按两人昨日商定好的行事。随后让人催动车马,启行往城外去,踏上了自己的外放之路。

  因刘钦今日仪仗入城,百官按制需得夹道迎候,今日早朝便推迟了。等刘钦车架经过后,文武百官走东西掖门进入宫城,又等了片刻,皇极门外鸣鞭三响,百官按文武品级列队,依次在丹墀上站定。

  在皇帝升御座之前,刘钦从琉璃影壁后转出。这时他早下了步辇,步行拾阶而上,从文武百官之间经过,走到丹墀最前面停下脚步。

  百官垂首肃立,因已进宫门,谁也不敢交头接耳,只低着眼睛,看刘钦迈着两腿从眼前经过,脚下蹬着方崭新的云头靴,腰间革带下面垂着条鎏金玉带,随着步子前后摆动。

  刘钦从一个个人身前走过,在这一刻,好像忽然想起了上一世时他作为废太子,不尴不尬地列于朝班时的景象。

  两侧许多人的面孔他都再熟悉不过,但这会儿他们全都低着脑袋,眼睛只看着他的鞋尖。他目视着前面,只拿余光看着他们,昂首从他们面前经过,然后停下来,站在他大哥刘缵身前,同样也没有看他。

  又是静鞭响过,刘崇下辇升入御座,鸿胪官高声一唱,百官行过三拜一叩首的常朝礼,这才终于开始奏事。按制总是末次官员先奏,刘钦已事先打好腹稿,只静静等着。

  一开始都是琐事,他只留一只耳朵听着,许久没有上朝,倒有些不大习惯。过得一阵,忽然听人说起平叛之事,忙收摄了心神仔细听过去,得知邹元瀚这些天出了真力,摸清楚翟广老巢,不惜进到山里,想要把他一举歼灭,可惜被打了伏击,非但没有成功,还倒贴了许多兵甲刀枪给他们,在满庭唏嘘、责备声中,在心里暗暗笑了一笑。

  若是从前他还可能不知,现在却是一清二楚,邹元瀚绝不可能是翟广的对手。不知道上一世时翟广是否败亡,如果败了,又是怎么败的,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败在他邹元瀚手上的。

  他耐心听了一阵,自己没有出声,也没授意别人发难。流放徐熙已经是对刘缵的最大敲打了,他毕竟刚刚回京,进两步就需得退上一步,保邹元瀚,在他与刘缵,甚至包括他父皇之间,都是心照不宣之事。

  果然,对邹元瀚只是象征性地惩戒一番,刘钦也没介意,出班道:“禀陛下,臣在江北,数与夏人为战。仰赖天威,与众勇士效力疆场,终于稍退猾虏,俾使国威不堕。臣以年幼,岂敢贪功,翼辅诸人所建功劳,不能不进呈于御前,用备皇明披览。”

  刘崇见他将话说得妥帖规整,抬手扶了扶胡须,不由莞尔。

  这会儿刘钦一身华服,又裁剪合体,言语之间光彩照人,和前几日时所见可是大不相同。瞧见他这幅模样,刘崇哪里还不明白,他那次进宫面见自己,再是仓促,也不至于找不到件像样的衣服,穿那么一身,多半是故意为之。

  他也不介意,何况听刘钦说及江北之事,想起那次难得的大捷,颇给自己脸上添彩,当下便和颜道:“太子要给谁表功?”

  “圣明无过陛下。”刘钦也投桃报李,一句马屁拍出,“之前表功的奏章陛下已经批过,以烛照之明,凡有功于国者,虽一毫之善,亦无有不赏,岂需臣再表功绩?只有一人,本来因公得授副守备一职,却因护送臣南下路上,因臣遇袭,以护送不力之罪被褫夺军职,废为庶人,良为可悯。”

  “此人名为陆宁远。陆某得副守备官职,是因有功于国家,乃是公事,此番坐事遭贬,却是因臣一人之故。臣得知以来,切切不安,颇有以私误公之惧。察陆某才具,实堪报效,若便尔埋没草棘,实臣之过。今臣既已脱险,伏请陛下念陆某往日之功,稍原前愆,量才授官,录德定位,使待罪效命,得竭犬马之力,再为陛下建功。”

  “陆宁远?陆宁远……”刘崇将这名字念了两遍。

  陆宁远官位低微,无论是当日升官受赏还是被革职为民,其实刘崇都未关注过,虽然两份奏章都有朱批,但里面繁文甚多,每到写到他的那里,多半已是七八百字过去,刘崇也就草草扫过,不曾细看。

  这会儿再听见他的名字,忽然觉着熟悉,向台阶下面一瞧,看见满廷朝臣面孔,忽地回忆起来,这竟是昔日大将陆元谅之子。他顿一顿问:“此人何在?”

  刘钦道:“正在殿外等候。”

  “传他进来。”

  陆宁远被传上殿。刘钦担心他太过年轻,没见过这般阵仗,那腿在这时瘸了,官位还没恢复,再落一个御前失仪的罪过,心稍稍提起,待他进来,步子迈得却远比他想象中稳,一举一动,颇合常度,不免暗暗松一口气。

  陆宁远小时候在刘崇眼皮底下长大,那时还没长开,故而显不出来,现在再看,那张脸与他父亲倒有两三分的相似,刘崇瞧见他,倒有些想起故人。

  陆元谅是因谗自尽,他活着时刘崇看他,有时只当他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等他死后,夏人猖獗,破关南下,才念起他的好。

  一晃几年过去,朝廷只余半壁,在新都重见陆元谅的幼子,刘崇不免有几分唏嘘,问了陆宁远几句,陆宁远一一作答,不卑不亢,不像是个二十五六、第一次面圣的年轻人,反而颇有乃父之风。

  刘崇心中稍慰,起了爱才之心,当即金口一开,非但恢复了他的旧衔,还让他自己决定是留在建康,进入御营,还是再回江北,抗击夏人。

  刘钦听闻,登时一惊,万没想到刘崇高兴之下,居然抛出这么一句。

  前一晚他嘱咐陆宁远时,除去宽慰他让他别紧张外,就是教了他几句御前对答的话,可没事先商定这个。刘崇给出的这两个选项,无论是留在京营,还是回到江北,都非他心中所愿,留在京营,便轻易出不去了,跑到江北又回不来,哪个都不能选。

  可现在再想与陆宁远通气,却也来不及了。

  刘崇是问陆宁远的打算,他这时插话进去,殊为无礼,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若是对陆宁远使眼色,他眼里又没有字,别人如何能看懂?一时束手无策,屏息凝神,站在那里等着陆宁远开口。

  陆宁远没有看他,伏地道:“听闻近日流寇猖獗,朝廷几经征剿,不能尽除。夫攘外者,必先安内,臣虽不才,愿统领一军,试为朝廷除此心腹之患!”

  他话音落下,刘钦但觉背上溢出薄汗,松一口气间,脸上却几乎控制不住地露出几分愕然。随后便见斜后面人影一晃,刘缵上前两步,似乎是正要说些什么,可御座上,刘崇已经先道:“好!难为你有如此志气。只是毕竟年轻……”

  “朕看邹子午近来是有些发昏,朕给他派去这一员小将,再加三千兵马,给他做副手。到时候是帮他还是羞他……”刘崇呵呵一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谢陛下!”陆宁远叩首。

  刘崇看向已经出班的刘缵,“衡阳王有什么话要说?”

  刘缵只得道:“陛下圣明!臣也以为应当先全力剿灭流贼,然后才能专心应对夏人。陆小将军忠心可嘉,定能旗开得胜。”

  陆宁远原本正要起身,听见刘缵的声音,却忽地脊背一绷,在原地僵了一瞬,没有起来。

  刘钦因为正瞧着出班奏事的刘缵,刚好瞧见这幕。随后就见陆宁远从地上爬起,站直后脚底踉跄了下,再扬起脸时,那张一向没有什么表情,就是泰山崩于前恐怕也未必改色的面孔变得煞白,露出竭力忍耐着什么的神色。

  但见他定定向刘缵面上一望,然后低下了头,看着脚下地砖,一步一退,不多时就出了殿门。等他的身影在殿门外消失之后,刘钦才转回身来,收拾好神情,也向刘缵面上看去一眼。

  刘缵神态如常,倒看不出来注没注意到刚才的那一小段插曲。

第72章

  当日退朝之后,刘钦又单独求见刘崇。父子两个久别重逢,说了阵话,便去坤宁宫用饭。

  刘钦的母后李氏,多年来一直见宠于刘崇,这一阵子为担心刘钦而生病,姿容稍稍减损,刘崇便不常来了。这天因为刘钦的缘故,三口人才坐下来吃了顿饭。

  席间李氏殷勤侍奉,言语间丝毫不出怨声,只说自己病容憔悴,形貌毁坏,唯恐有污于至尊耳目,一席话只说得刘崇心有戚戚,生出几分愧疚,见她病后腮边瘦削,又兼苍白如雪,更又大起怜惜之意,当下好生抚慰一番。

  刘钦被晾在一边,只当自己是座土偶,不好独自动筷,只得耐着性子在旁边听着,并不插话。过一阵子,就听刘崇为着安慰,把话转到了他的身上,“幸好现在雀儿奴平安回来,咱们做父母的也不用再时时耽着心了。”

  刘钦见提到自己,忙低了低头,做出一副乖巧恭顺之态,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旁母亲拭了拭泪,已经先开口道:“这孩子命苦,这两年来没少遭难,我这做娘道心里拧着劲疼,就怕他以后还要有什么坎坷,一次两次躲过去了,往后的事!哎……”

  刘崇安慰,“京里不比外面,雀儿奴既然回来了,做太子的,等闲不会再出京,京里不比外面,还能有什么危险?你把心放宽了就是。”

  “只怕有心人算计。”

  “又多想,谁敢算计到他的头上?”

  李氏低了头,眼泪挂在颊上,“要是旁人真把他放在眼里,早两个月,我们母子就能团聚了。”

  刘崇一愣,明白了皇后是在说刘钦回京路上遭劫的事。

  那天他传刘缵进见,对他严词责问一番,刘缵吓得不轻,当即跪倒地上,痛哭着发誓自己绝不可能如此。见长子那副模样,他这做父亲的,如何能不动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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