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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_分节阅读_第184节
小说作者:一只小蜗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32 MB   上传时间:2025-08-01 12:10:20

  “也……也没有。”

  殿中又安静下来。

  陆宁远趴在地上,听着血在身体中流。

  说不清楚了。

  “是什么人劫的车架,多少人?有活口么?”刘钦又问。

  施邵康已经说不出话,崔允信声音发颤地代他道:“启禀陛下……看装束,似乎……似乎是山匪,但也可能是乔装的,这些人身手、身手很利索,或许……或许不是普通匪类。总计不到百人,具体多少,因当时是深夜,臣等、臣等未曾看清。战后留下尸体总计一十三具,其中本来有一人是抓的活的,但马上就伏刃而死,所以、所以没有留下活口。”

  他毕竟是老刑名了,迎着刘钦的涛涛怒火,仍是勉力道:“贼人显然早有准备,与施邵康有所串通,来去极快。其中一人说话间……臣听似乎有些北方口音,不大像本地山匪。请……请陛下明察。请陛下将此案交予罪臣,容臣将功赎罪,旬日之间,定有眉目。”

  刘钦端坐高台,只不置可否。

  朱孝半跪在地,膝盖抵住陆宁远后心,狠狠按着他头,忽然高声道:“陛下!”声音发抖。

  刘钦向他看去,却见他眼睛红得比刚才的陆宁远还更厉害,满面上神情,几可说是咬牙切齿。

  “陆宁远刚才谋泄之后,意欲犯上,伏请陛下从重处置!”

  从重处置。陆宁远猛地向地上一按,双臂脱臼之下,两手竟然轻轻动了一动。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不是刘钦身边,不是他看过来的眼睛和伸过来的手掌里面。他是从刘钦衣角上掉下来的尘土,攀到九天之上,终于又落下来,他要落回曾给予过他终结,也给予过他一次新生的那个地方。

  诏狱,他又要再去到这里,第一次是刘缵,第二次是刘崇,现在是第三次。之前梦寐般的时光好像一条岔路,兜兜转转,他又回到这里来了。一切又和从前一样。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都退下。”刘钦忽然道。

  “陆宁远,你跪在这里,不许移动。松开他,都退出去,全都出去。我有话要问,把守在外,不许放人进来。”

第298章

  刘钦赶走了所有人,连朱孝、搀扶着他的赵不语也赶走了,只留下陆宁远一个。

  陆宁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在身侧无力地垂着。没人为他接上胳膊,他两臂脱臼,两手全动不了,起来时是用下巴点着地,又用肩膀,最后用腰一点点折起来的,最后他没有站起来,而是仍跪在地上。

  “对不起。”殿中静了许久,这是他对刘钦说的第一句话,“你好些了吗?用不用……先叫太医来?”

  刘钦忽地嗤了一声。

  他是冷厉的人,只是这冷厉平常总克制着,并不常在人前显露。这一声嗤笑像是只小锤,在陆宁远背上某根线上敲了一敲,他觉着身上哪里在抖,可分辨不出,只是艰难地把话挤出身体,“不是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是又如何?”刘钦马上道:“华容道捉放曹,义薄云天!你自有恩情在,我如何会怪你?”

  “不,不是……”

  “不是么?就是把人放了,我又能奈你何?”刘钦口气温和了,脸上带了点笑,可绝不是陆宁远平日见到的那种,咄咄逼人,好像是在发泄着什么,“现在举国都正仰仗着你带兵平叛,你不在这时候王翦要田,还等什么时候?”

  “不——”

  “只不过你要保人,何必用这种手段,六军不发,君王无奈,大将军什么做不得!小偷小摸,又有什么意思?”

  “不……”

  “况且这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刘缵能许你,我就不能么?你想要谁,大大方方上表,莫说是一个两个,天底下的女人——”

  “刘钦!”陆宁远忽地高声,平生第一次,竟将刘钦的话从中截断。下一刻他声音又低下去,“陛、陛下……不是这样的。人不是我放的,我没有放走他们,我也不会……不会做你不愿的事,不会逼迫你。”

  他看着刘钦,不知道如何让他相信,只有尽力拿言语袒露着。“逼迫”两字就是从他口中说出,都已十分勉强,两世之中,他从没有一刻这样想过,更何况还是对刘钦。

  他只想保护他,亲近他,爱他,从没想过伤害他,可是刘钦如何才能知道,如何才能相信?

  “我和曾小云,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想要替她求情,是因为从前她对我有恩。”

  “看来她上一世投奔你时,就对你有恩了。”

  陆宁远愣了一小会儿,才明白刘钦说的什么。“不,不是,上一世是……”陆宁远意识到一时难以说清,心中焦急,不知道刘钦还愿意再听多久,“我离近一点说,好吗?”

  刘钦打量着他。

  陆宁远两臂垂在身侧,动弹不得,身上受了许多暗伤,鼻子里也流了血,可他的两条腿仍然有力,垂首跪在这里,好像无害,可一旦站起,那便是昂藏七尺的堂堂男儿,单那两条腿剪起来,足可以勒死任何一人。

  现在陆宁远说,要上他身前来。

  刘钦低头看着他,眉头轻轻拧了一拧。

  “跪着别动。”最后他道。

  他的担忧大概是不必的,当抗拒、甚至是戒备之色从他眼里一闪而过,又落进陆宁远眼睛中时,他的那两条腿就已经没力气了。

  他甚至跪不直了,半跌下去,垂在旁边的两手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接上,一阵一阵地发起抖来。

  像有什么从他心里挖着,他胸口发紧,又好像很空,说不清那是什么,他忽视着它,不去想,低声道:“好,我在这里说。”

  他的声音虚弱了。刚才同数十个御林军缠斗,被十几只手按在身上,被人将数十斤的铜炉掷在后背,被人压跪在地,都没有让他变得虚弱。

  “是小时候。小时候我被人欺负,有次别人拿火烧我,曾小云看不过眼,想要替我赶走他们。她那时个子比大家都高,去抢人手里的火,抢过来了,可是刘骥让她把火给他,她只能给了。刘骥在她手背上烫出个洞,才放她走。”

  “那时候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她……曾经帮过我一次。我很感激她。她的手让刘骥烫伤,后来就起了水泡,再后面就留疤了,那时大家都笑她以后没法嫁人,她还哭过,我感觉很……很对不起她,又感谢她。”

  “所以你就娶了她?”

  陆宁远没有否认,也没应下,他声音很低,却渐渐带上了一种认真温和。刘钦脸色仍然冷着,说出的话也同样逼人,可声音和刚刚似乎不大一样了。

  “后来我们几乎没再见过,她去了北边,我留在长安。后来我去北面时,她已经……随曾图投夏了。再见到她,就是她和曾永寿来营中投奔我,请我收留。”

  “那时候我想,曾图虽然可恶,可是已经被我杀了,士卒也死伤殆尽。曾图一心投敌,曾小云只能跟从,那时她也没什么别的路走,现在也是。我想起小时候的事,一时心软,就想要救她性命。”

  “后来你就上书刘缵,为他们兄妹求情,我都知道,不必说了。”

  陆宁远却摇了摇头,认真看他,“我娶曾小云为妻,是因为那时朝中对她仍然喊杀,而且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毕竟无辜,且是同夏人所出,一旦揭露出来,定无生理。”

  “我既然救她,就要救到底,所以向朝廷请旨,娶她为妻,替她遮掩。后来她诞下婴孩,我就与她一同抚养……可是我们两个始终不是夫妻。”

  刘钦一直知道陆宁远上一世有个儿子,却是今日才知是给别人养的。陆宁远行事低调,孩子无论是满月还是周岁,都不曾办过宴席,就是真办了,刘钦也不会参加。

  他今日病得有些昏沉,毕竟不如平时敏锐,一时判断不出真假。

  “我没有拉过她的手。”陆宁远忽然道,“我也不喜欢她。”

  刘钦抬起只手,片刻后放在右边扶手上面。

  “后来我入狱,那个时候……旁人都不能看我,或者是不肯来,只有曾小云,因为是我的家人,所以偶尔会被放入。那时我身上都是血……”他顿了一下,似乎是犹豫该不该说,终于还是把一切如实道:“她为我一点点擦去了,还给我喂了水和饭,和我道歉,说她哥哥是猪狗不如的人物,说她本来没脸见我,可是不能看我孤零零走。说我一旦死了,她也必不独活,把孩子托付给别人,就下地给我陪葬。”

  刘钦眼皮抖了一下,下面有什么闪过,很细微,可陆宁远像是又多了几分勇气,继续道:“她那样说,是因为一开始为我罗织罪名的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们就让曾永寿告发我。曾永寿一直在我军中,忽然告我谋反,朝廷这才有罪名将我下狱。因为这个,她大概是很愧疚吧……我让她不必如此,后来不知道她有没有听。”

  “最后那段时间,我什么人都见不到,只有她会来。我……我当真没有喜欢她,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宁远抬眼看向刘钦,刘钦不语,没有讥嘲,也没有别的表示,于是他喉咙滚滚,又道:“可是那时我觉着温暖,很感激她。所以这次再见到她,我还是想要救她,就没有惊动别人,把他们秘密押起来,给你写信,想给他们求情。”

  “对曾永寿,你也求情?”刘钦忽然问。

  陆宁远一怔。这是今天刘钦对他说的所有话里,唯一语气平和、没有扎人锋棱的一句。只是这一句话,他忽然好像就忘了别的。胸口中一阵一阵不知名的绞意,还有一阵一阵说不出的涩然,在这句话后,忽然一下都消失不见。

  “我下狱后,曾永寿升了官,还来见过我,非但没有悔意,反而向我炫耀,还感谢我。我很厌恶他,心里不想救他,可是……”

  他看着刘钦,“我怕只给曾小云求情,你会误会,所以只有把两个人一齐写下。没想到……”他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下去。

  “你在怪我吗?”刘钦问。

  “不,不是怪你。”刘钦忽然又语带尖锐,陆宁远想也不想就否认了,可因为太过不假思索,反而显得没有真正分量。

  “是我让你误会了,是我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解释。其实有很多机会,可是……可是我和你两个人的时候,我不想提她,就一直没有说。”

  多少次,在拥着刘钦的时候,他在他眼中看到周章。不是周章本人,而是一道影子,是在刘钦以为弄疼他后,忽然出现的小心神色,也是刘钦在第一次被他吻上去时,那一瞬间的惊讶之情。

  他不喜欢,不想看见,很努力终于将他抹去了,他不知道刘钦在他眼中是否也看见了什么,他不敢提起曾小云来。

  “所以你要说,截走曾永寿曾小云这事,也不是你干的了?”

  “我不会干这样的事。”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力气,不知不觉,陆宁远又跪直起来,“我不想让你伤心,让你生气,我不会这样干。我只想当面和你说这些,如果你肯答应放过她,那……那很好,你不肯答应,我也不会再做别的事情。”

  “怎么证明不是你干的?”

  “没有办法证明……我没有办法证明。”陆宁远深深看他,“我只能说,这件事情我完全不知。你肯相信我么?”

  他什么也做不得,只有捧出心来,刘钦觉着那是真的,它便汩汩地跳动,刘钦不肯相信,那它便是地上的石头,是野草和尘埃。

  刘钦同样久久凝视着他,片刻后挪开眼去。

  没有证据,但刘钦已经有答案了。

  此时此刻,陆宁远陈述已毕,刘钦愤然挥出的一剑现在转一个弯,剑尖对准了他自己。他的理智与感情一齐指向同一处,可现在,真是他把一颗跳动的心从陆宁远胸口中挖出来,捧在手上,今日这满地狼藉,一地飞血,该当如何收场?

  陆宁远听他不肯说话,忽然想起什么,“我……我怀里有带来的礼物。是一副吴道子的画,还有徐青阳托我送你的药。还有一份地图,揣不进怀里,被我放在外面了。画……画好像掉在地上,在那,啊……好像,好像撕裂了。”

  刘钦沿着他目光看去。

  在最后一级台阶下面,有一卷撕开的画。

  吴道子的画该是佳作,可现在它已经破破烂烂,不成样子,大约是在打斗时从陆宁远怀中飞出,被无数只脚踢飞、又被无数只脚踩过,画纸攲张,满布脚印,若非中间一点连着,几乎断成两截,好像就和陆宁远、和今夜一样。

  刘钦像是忽然被烫过一下,打个哆嗦,脸色微变,却让人看不清那是什么神情。他随后收敛了神色,紧紧靠在椅背上,淡淡道:“知道了。是我太急了,没查清楚,此事内情如何,之后我再去查,今天就到此为止。”

  他从那幅画上收回视线,看向陆宁远,在他含着爱意、含着期待、含着松一口气、也含着什么隐隐的晦暗不明的目光当中,攥了攥拳头,然后轻声问:“陆宁远,我们要不要分开?”

第299章

  殿内一片死寂,烛火静静地燃着,一动不动,像是一起拓进了画里。好半天,陆宁远轻轻问:“什么?”

  刘钦看着他。

  又过一阵,刘钦的那句话掘开耳朵,一路破开皮肉,挖进陆宁远心里,把他的心剖开钻了进去。

  他没办法当做听不清了,又问:“为……为什么……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他声音陡然间发颤,又压得很低,好像没有力气,就同许多第一次在殿前面圣的年轻士子一样,这样的声音刘钦听过许多遍,可是没有一道同现在他的一样。

  不自觉地,他错了错眼睛,避开陆宁远,看向别处。

  地上是溅出来的血,盔甲的碎片,没来得及捡出去的断刀,还有那副几经蹂躏的画。它们散在这里,就是明天打扫净了,血也流不回身体,已经碎了的东西也拼不完整。

  还能如何收场?

  “不是……”陆宁远慢慢白了脸,“不是我做的。我去带人追查……一定……一定把人追回来……”

  他忽然话不成音,抖成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是的,不要……不是我,你不相信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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