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的目光从不解逐渐变为警惕:“以后少搭理他们,老外都很乱。”
林潮内心:老外gay很多。
穿着粉红色卫衣的老外听不懂林潮的意思,见林潮盯着他看,反而抛了个媚眼。
林潮:……
田全宝酒量一般,一大杯啤酒下肚倒是没醉,但是小脸通红,人反应也迟钝不少。
林潮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今晚还回去吗?”
田全宝:“?”
林潮攥紧拳头在嘴边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今天那个烦人精在寝室,回去肯定不好玩,咱俩不如在外面住,再庆祝一轮。”
田全宝转了转不灵光的脑袋瓜:“住哪啊?”
大冬天的也不能睡大街。
林潮用擦过嘴的纸巾擦了擦滴在桌子上的油:“住的地方我来找,咱俩再去买点吃的喝的,今天晚上通宵。”
田全宝也不想回寝室看那个人的臭脸,晕乎乎的答应了林潮。
两个人在对面商场楼下的超市买了酒和饮料,准备学网上白酒兑饮料的喝法,买了薯片,鱿鱼丝,鸡爪子,鸭货,还在一旁的甜品店买了肉松小贝。
田全宝心疼钱,林潮这边往购物车里放,他在另一边偷偷往出拿。
林潮掐着腰:“我都说我付钱了,你能不能别往出拿了。”
田全宝把一盒几十块的无骨鸡爪放在货架上:“你付钱也不行,太贵了。”
林潮指着购物车:“你给我放回来。”
田全宝沉默,静止,装作听不见。
林潮:“放回来。”
田全宝:“听不见。”
林潮,晃头,跺脚:“放回来吧,我想吃。”
田全宝忍着心痛将无骨鸡爪放进购物车:“你怎么这么馋。”
林潮:“那一会你别吃。”
田全宝:“不行。”
林潮:“你怎么这么馋。”
田全宝:“……”
还是上次的酒店,林潮在网上订的,不知道是现在生意不好做还是上次下雨老板坐地起价。
今天的房间不要488,也不要388,只要328,328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样的楼层,一样的房间,田全宝进门后把包往地上一扔:“他上次不会是故意坑我们吧?”
林潮捡起来放在桌子上:“酒店价格变动很正常,人多的时候就会涨价,旺季一二百的酒店涨到七八百的都有。”
田全宝撇了撇嘴:“奸商。”
林潮:“先洗澡。”
田全宝一愣:“为什么?”
林潮:“洗完澡该吃吃该喝喝,喝醉了直接睡觉,难不成今天不洗澡了?”
田全宝想了想也对,就对林潮说道:“那你先洗,你洗完浴室暖和了我再洗。”
林潮:“心眼还挺多。”
田全宝嘻嘻一笑,过去摆弄起买来的吃食。
田全宝洗完澡出来,发现林潮把灯关了,只留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关灯干嘛?现在就睡觉啊?”田全宝不解,刚才不好说要再来一轮吗,怎么现在就关灯了,他还想吃好吃的呢。
林潮没说话,只是从身后拿出一个水晶球,打开开关,暖白色的光球内,是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小房子,随着音乐响起,水晶球内的雪花纷纷落下,小房子门前两个小男孩手拉手望着飘落的雪花,仿佛隔着玻璃与他们对视。
林潮将水晶球捧到田全宝面前:“生日快乐,你不是说你想看雪吗。”
田全宝站在那里,默默无言,但微微颤抖的嘴唇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感动与共鸣。
听着水晶球旋转出的生日快乐的旋律,田全宝鼻子一酸,笑中带泪看着林潮:“你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第20章
林潮拉起田全宝的手,手指划过手心,留下一道温暖的痒意:“我不是老天爷,没有办法为你下一场雪,但是在这个水晶球里,你就上帝,所有一切都属于你。”
也包括我。
田全宝捧着水晶球,上下摇晃,雪花飞扬,落在各处,白了两个少年的头。
田全宝张了张嘴唇,感动与感谢同时萦绕在心头,不知该先表达哪一个。
林潮伸长胳膊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一个水晶球就把你唬住了,将来不得被人一点好处就给骗走了。”
田全宝揉了揉酸胀的眼角,笑道:“才没有。”
两个人将沙发旁的小桌搬到床边,并排坐在床尾,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电影做背景音。
林潮把水容C和江大白混合在一起,倒满一次性纸杯递给田全宝:“尝尝怎么样。”
田全宝抿了一小口,皱着眉:“有点苦。”
林潮:“那再加点饮料。”
林潮:“现在呢?”
田全宝:“好喝。”
田全宝带着一次性手套,啃着鸭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潮聊着。
“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小时候会不会孤独?”
“为什么孤独?”
“没人和你玩啊,连同龄人都没有。”
林潮笑了笑:“我小时候我姥和我姥爷带我,天天领我去公园找别的小朋友,一点都不孤独。”
林潮换了个坐姿,翘起一条腿,田全宝无意撇了一眼,随即立刻移开目光,他怀疑林潮没穿内裤。
至于为什么怀疑呢,因为他自己没穿。
林潮反问道:“你家仨孩子从小会不会打架,我有一个同学,她有一个弟弟,小时候她天天打她弟弟。”
田全宝摇摇头:“我和我弟妹关系可好了。”
从小田母就向着他,什么东西都是他优先,他自然就不会和弟弟有冲突,相反,因为觉得弟弟被亏待,他反而更心疼弟弟,好东西都留给弟弟,俩人关系自然好。
至于田小宝,和他们年龄差的多,又是女孩,他俩肯定更疼些。
“真难得。”林潮说道。
田全宝想了一下,又问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每次问你你都说夏天,具体哪天又不告诉我。”
林潮打开无骨鸡爪,夹了一块塞到田全宝嘴里:“以后会告诉你的。”
田全宝愤愤的把鸡爪咬的嘎嘣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
林潮:“这都哪跟哪啊。”
田全宝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把杯子拍在桌子上,一次性纸杯瞬间被拍扁:“生日有什么可隐瞒的,我也想好好帮你过个生日,我也很有义气好吗!”
田全宝这杯酒喝的有点急,甜丝丝的果味容易让人迷惑,不知不觉中就上了头。
林潮看着田全宝迷茫又认真的脸一愣,随即笑着给他换了个杯子:“好好好,你有义气。”
田全宝拿起酒瓶要给自己满上,林潮拦着他让他少喝点,田全宝拍开他的手,心里委屈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可是你什么都瞒着我,为什么?你也看不起我吗?”
眼角一热,滚烫的液体沿着脸颊滑下,田全宝愣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木讷自语道:“我脸怎么湿了?”
林潮叹了口气:“你喝醉了。”
“我没有。”田全宝嘴硬否认。
林潮手指抚上田全宝滚烫的脸蛋:“还说自己没醉。”
田全宝回蹭了两下,贪婪的享受着林潮手指上的温凉:“我这是被你气的。”
林潮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收回手,目光挣扎的望向前方:“你真的喝醉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不久后传来田全宝略带醉意的叹气声:“还说要好好给我过生日,连这个都不告诉我。”
林潮转过头,看着身边委屈的人,他为什么不告诉他?那是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太沉重,他想让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乐天派的林潮,不是有着悲伤故事的林潮。
他就像一个寄居蟹,看似有两重坚硬的外壳,实则胆小懦弱,牢不可破的防御之后,全部都是软肋。
他不需要别人同情他,他自己可以伪装得足够坚强。
可那天在酒店为什么要和田全宝说那只他抱着睡觉的小狗?他是需要田全宝的同情吗?还是想用这件事换取更多田全宝的目光?
如果是田全宝的话,那就把坚硬的外壳剥给他看,林潮相信田全宝不会伤害他,这个小傻子只会糊自己一脸眼泪。
沉默片刻后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好,我说给你听。”
田全宝不解的抬起双眼,不明白他为何变了决定。
林潮拿起纸杯,慢慢啜饮着,声音如窗外萧瑟的寒冬,娓娓道来。
“我出生在一个意外的日子,本来预产期在更晚一些,但是那天我妈在我奶奶病房里撞见了我爸的初恋女友,她在陪护……和我爸一起。”
林潮顿了顿,继续道:“我妈每天都挺着肚子去看望我奶奶,好笑的是,那个女人也每天都去,特意由我爸通风报信,避开我妈。”
“他为了掩护那个女人,推了我妈一把,我妈早产了。”
林潮露出嘲讽的冷笑:“那天是七月十五,传说中的鬼节,我奶奶说我不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我爸原本板上钉钉的升职泡了汤,我奶奶也没活过那年秋天。”
林潮语气更加生硬,一板一眼,听不出情绪:“我爸是公务员,但是他对此深信不疑,认为是我的到来克死了我奶奶,也阻断了他升职的路。”
田全宝有些不敢听下去,他颤抖着手,抓住林潮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着,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