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忌一怔，将被子抱得更紧，低声喃喃：“采补没什么的。我现在……很厉害。我愿意让春愁采补我。”

　　这样，春愁就会对他有几分愧疚之心，离开他的可能性变小。这样更好。

　　春愁：“……”仿佛他是个大渣男。

　　而且以他的资质和气运，其实根本用不着采补来着。不过这些也不着急，反正今晚这事儿估计是成不了了。他转移话题道：“那你什么时候走？能留几天？”

　　凌无忌看了看窗户，隐约间又有朦朦胧胧的歌声传来。

　　他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些，道：“明早。”

　　春愁：“！！！”

　　春愁：“……”他忍了忍，才把那句“就一个晚上，那你回来干什么”这句满满“怨妇口吻”的话给咽了下去，气哼哼开口：

　　“那你还不快放开我，让我看看你先。我之前做梦梦到你，都看不到你成年后，现在长什么样子。一定是我不知道你现在长成什么样子，所以才梦不到。放开放开。”

　　凌无忌却还是抱着包裹着春愁的喜被，声音低低的道：“我练功出了些岔子，脸上……毁容了。春愁，你会介意么？”

　　春愁：“那会对你以后的修炼有影响吗？”

　　凌无忌：“不会。”

　　春愁这才道：“那就好。”然后才小声道，“不会的，爱一个人，就不会介意他的容貌，年龄，而且……这可是修仙界来着，什么丹药都能有。等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有丹药治好。”

　　凌无忌手臂将被子抱得更紧，紧张道：“你介意？”

　　春愁：“……我是觉得你介意，所以才想着治好了，你就安心了。不过，治不好也没什么。”他侧过头，去亲凌无忌，“好啦好啦！丑媳妇总要见夫君，快给夫君瞧瞧，丑媳妇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夫君都和你有白首之约了，喜服都买了，戒指也定制了，不会抛弃你的。”

　　月色下，黑发黑眸蓝尾的鲛人，面容白皙俊逸，唯独月光没有照到的左眼眼角到左耳的位置那里，有着一小片和他鱼尾一样的蓝色的鳞片。

　　仿佛是没有进化成功一般。

　　鲛人面上冷如冰霜，说出的话却是如同从前一般温和：“春愁做夫君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是，记得必须每天唤我‘无忌哥哥’，我才会认下这个媳妇的称呼。否则……娘子，莫要乱了称呼才是。”

　　春愁：“……”还每天，他也就能偶尔叫一次，每天都叫什么无忌哥哥，他自己都要把自己雷死了。

　　春愁：“这个以后再说，你先放开我。”反正又不玩什么play了，那他这样被捂着眼睛，双手被绑着，整个人还被卷在大红的喜被里的造型，一定十分奇怪吧？

　　凌无忌难道不觉得吗？

　　凌无忌当然不觉得，他并不想放开春愁，他因为被强行灌|输了太多的灵力，强行提高修为，还修炼了一本畸形的功法，现在他能变成人形的时间十分短暂。

　　放开春愁，变回人形，就意味着他跟春愁说不了一会话，就要离开了。

　　但是，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鲛人的歌声，凌无忌眸光一暗，终究还是变回了人形，然后直接换上了一身新郎喜服，才将蒙着春愁眼睛的绸带给解开了，包裹着的被子松开，春愁手腕上的绸带也解开了，然后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少年。

　　“春愁，我现在能站起来了，我想，抱抱你。”

　　这是从前，他坐在轮椅上时，最想实现的事情之一。

　　春愁瞧见了凌无忌这身衣服，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眉眼弯弯，“好啊。”

　　凌无忌就一把将春愁抱了起来。

　　和他想象的一样温暖。

　　春愁则是摸了摸凌无忌眼角到耳朵这里的一道疤，然后凑上去亲了一下。

　　凌无忌身子一僵。

　　就听春愁笑道：“很有男人味！我喜欢！”

　　凌无忌勉强笑了一下，才道：“那就好。”然后他坐在了床上，让春愁坐在了他的腿上，不肯将人放开，眸色明明暗暗，终究还是将他原本的想法给压住了，道，“春愁，你听我说，我原本想着，我们相见之后，便让你采补我，然后助你至少修炼到筑基后期大圆满，但现在……这件事情来不及了。

　　我还带了些好东西来，春愁，你就在此地闭关，修炼到筑基后期大圆满，我带来的东西足够你修炼到这个修为，只是中间要花费个两三年时间，不如你采补我来的时间快。谢杳杳和谢浮生那里，你不必担心，我会照顾他们。谢悠悠……也已经有人去无孽城寻她了，若是有可能，等你闭关出来，或许那人就能将谢悠悠给带出无孽城。谢长年，我也会帮你寻找。

　　春愁，现在你自己最重要，留下来，安心修炼，两年后，我来亲自守护你修炼。这两年期间……我会安排我阿姐来守护你。天下万事，都不及你重要，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安排好，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春愁却是很快抓住了重点，懵道：“安排你阿姐？你，回归你的家族了？”而且一看就地位不低的亚子。

　　凌无忌道：“我这次回去，就会继任家主之位。”

　　春愁一怔。

　　凌无忌扣住少年的纤细的腰肢，不容躲避，道：“不过，这不会对你我有任何的妨碍，也不会妨碍我陪着你，继续天南海北的寻人。在我这里，春愁，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他将春愁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处。

　　可是，他却有些不敢问，在春愁的心里，他是否又是第一位的。

　　春愁还有些懵。

　　原本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散修小伙伴，一下子就变成了家族族长了，好像还是一个中等家族的族长。然后这个族长还说，家族不会妨碍他陪着自己继续天涯海角的溜达……

　　春愁：“……”好像哪里有些奇怪。

　　但凌无忌并不觉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他的所谓家族，对他做下的那些事情，他自然会一点点的清算。既然那些人那么想要让他做那劳什子的鲛皇，那么，那些人就不要后悔。

　　他做鲛皇，鲛人一族，将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守护春愁。

　　违者，格杀勿论。

　　逼迫痴情偏执的皇族嫡系的鲛人做鲛皇的时候，那些人，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一日。

　　凌无忌低头看着春愁，眼看他就要走了，这一走，他或许就会彻底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了。再回来时，也不知春愁是否能察觉到他的改变，然后嫌弃他。

　　他又亲了亲春愁，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他憋了很久的问题：“所以，你是怎么学会……那样亲吻的？”

　　他和春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看人看得又紧，春愁是不可能和其他任何的男男女女有过于亲密行为的才是。

　　且，他的春愁，也不是这样的人。

　　春愁张了张嘴，刚想告诉凌无忌，他是穿越前看剧，剧里说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可以锻炼吻技，他闲着无聊才学的。

　　但是，他想了想，凑近凌无忌，又深深的亲吻了一次，将人放开时，才狡猾道：“可是你并没有彻底回来我身边，这个答案，还是等你彻底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无忌哥哥。”

　　一个巴掌配一个甜枣，他的无忌哥哥瞬间没了脾气。

　　凌无忌无奈道：“也罢。”

　　然后就拿出了好几只乾坤戒，跟春愁说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让春愁拿着里面的东西布置聚灵阵，然后在聚灵阵里，专心修炼。里面还有各种丹药，让春愁当糖豆吃就行。

　　还有几样真正的天材地宝，凌无忌让春愁在他离开这个房间后，就吃下去。

　　无论如何，修为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春愁不想采补他，那就把这些好东西都给吃了罢。否则他下次回来时，看到春愁的修为没有达到要求，洞房之日，春愁就必须要采补他。

　　春愁：“…………”

　　哪里来的家族族长，竟然这般的恋爱脑？

　　凌无忌那个家族，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没想过恋爱脑家主会做出什么奇葩的事情吗？

　　鲛人一族：“……”就，习惯了习惯了。

第99章

　　春愁手里拿着这七八枚装了各种好东西的乾坤戒, 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十分怀疑，凌无忌的这个家主位置，很快就要因为过于“贪|污”和“独|裁”而坐不稳了。随后又想, 坐不稳了好像也不错？这样就能以自由身和他浪迹天涯了？

　　他连忙摇了摇头, 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自私了，拉着凌无忌的手道：“你确定, 这些你能都给我？可是你不是要做家主, 家主不都是要以家族为重吗？”他十分迷茫, “就像那些当皇帝的, 国家在先, 然后才是其他的吗？”

　　权力和美人，当然是权力在先。

　　凌无忌微微垂眸：“我与其他的家主自是不同。这个家主, 并非我想要当, 是他们逼着我当的。既然如此, 我坐了这个家主之后, 要做什么，他们也就只能忍着。”

　　他看着春愁的白色的里衣微微不整, 就伸出手, 给春愁将滑落肩膀的衣服又给拉了回去，大手似是不经意的滑过了少年的光滑白皙的肩膀和……修长白净的脖颈。

　　哪怕这里衣其实不是立领的。

　　春愁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总觉得凌无忌是故意的。

　　凌无忌：“……”

　　他其实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没忍住。

　　且今晚他本就是想要来和春愁……行周公之礼，让春愁采补他的。他还做好了完全准备, 《春|宫|图》在路上都看了好几本，东西……也都准备齐全了。

　　但是等到真的来了，凌无忌原本疯狂执拗的想法，在看到春愁后，发现春愁竟还准备了新婚喜服, 一直在等着他后，他才冷静了下来，觉得这样做，他的春愁不会拒绝，但也未必会十分开心。

　　不拒绝是因着春愁早就和他有白首之约；未必开心，则是春愁的本心里，大约是期待着某些事情，该在某些时候，有仪式感的发生。

　　凌无忌这才放弃了原先的想法。但是，他现在看着春愁，就不单单是像从前那样，想要春愁开心他就开心，春愁只要陪伴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他现在，还想要占有春愁。

　　身和心的占有。

　　但是……来不及了。

　　闲月他们已经来了，距离天亮也还只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不太够。

　　可或许还是能做些什么的。

　　凌无忌一直抱着春愁，因此直接凑到了春愁的脖子那里，低声嘱咐了几句，等将该嘱咐的话都说完了，他才声音沙哑道：“娘子，为夫已经换上了喜服，现在也为娘子换上喜服，且看看尺寸合适不合适吧。”

　　全然不顾法衣其实是可以跟随穿衣者的身材，自动变幻大小的。

　　春愁顿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红了，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却还在强撑着争辩：“我、我方才都唤你无忌哥哥了，你现在，要唤我夫君。”

　　凌无忌低笑道：“好，那容我亲自为夫君更衣。”

　　然后，他就将他的心上人放在了床上，退去白色的里衣，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换了一身。

　　春愁微微侧头，觉得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是暧昧且热烈的。

　　仿佛只要一个小小的火花，这种气氛就能“噗”的一下子燃烧起来。

　　干柴烈火……然后这喜服估计就保不住了，成婚时就要换一身新的才行。

　　然而这个小小的火花没有点起来。

　　因为凌无忌说：“还有不到两个时辰，时间……不太够。”

　　春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