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笔,把理好的信息放到一边,重新拿了一张纸后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平峥一听他的语气,立即道:“太过分了,这帮人怎么能把齐兄软禁起来,他那身才华,用得着花一千两银子去买题吗?他家里连几百两都不一定有。”
卫长昀低咳一声,“平峥兄。”
“我不是说他家境不好,是他就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李平峥气道:“把人关着就算了,还不让我去看,我能通风报信吗?”
卫长昀保持沉默,不对这句话做出评价。
李平峥反应过来后,也沉默了会儿。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还能沉得下心弄这些东西,要不我们一起去看齐兄吧?”
他是侍郎之子,实在不行就卖个他爹的面子,给齐时信送点东西也好。
卫长昀皱了皱眉,看他一眼,继续写自己的东西。
“去看了,然后呢?”
李平峥愣住,“然后安慰他,表示我们相信他,听他——”
卫长昀打断他的话,“我是问你,看完之后呢。”
李平峥一愣,“什么意思?”
倒不是李平峥笨,是关心则乱。
他和齐时信关系原本就更好,这会儿担心是正常。
卫长昀淡声道:“与其去看他,不如早点把此案了解,还他一个公道,便不会受此事纠缠。”
那个时候,齐时信就能回到馆阁,还跟之前一样。
李平峥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对!还是你脑子清醒,我来看看,下一份是谁的……”
卫长昀摇摇头,却加快了看卷的速度。
此事,拖不得的。
第209章
关于舞弊案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然而民间说得再多,案子查起来依旧不是三五日的事。
外界的压力越大,他们就要把核查工作做得越细。
只有不出错,才能在回应的时候,给考生和百姓一个交代,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卫长昀忙得早晚不见人,眼看着酒楼要开业,姜宁反而被勒令在家里休息,其他人去盯着就好了。
大的东西都已经定好,从装修到翻新,全都装完了,正晾着散味。
其他细节的布置,他们早早就在选,弄到现在也基本敲定,照着之前规划的填空就行。
姜宁难得清闲,跟小小、小宝在家待着,修剪下花草,或者做点吃的解馋。
午后,太阳藏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兄妹俩在房间睡午觉,姜宁拿着剪刀,站在屋檐下剪那盆石榴。
石榴的树形本来也挺好看,不过赶上夏天,长得快,所以得定时修剪,不然容易枝叶杂乱。
姜宁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欣赏自己的大作。
别说,石榴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石榴花开的时候,橙红色的花,放在哪儿都特别打眼。
姜宁左看右看,满意地点点头,低头摸了摸肚子。
“希望你能遗传到我和长昀的优点,缺点的话随意有一两个就行,然后……”
“有我俩给你撑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为人父母,原来是这种感觉。
哪怕已经六个月了,姜宁还是会觉得很神奇。
“违法乱纪的事,就算了。”
一道声音插进来,姜宁诧异回过头,发现卫长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身上官服和石榴花一样惹眼,哪怕三天不着家,那点颓然反而让他多了几分成熟气质。
姜宁眉眼弯弯,忍不住笑起来。
“卫大人忙完了?”
卫长昀走到他面前,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便把姜宁抱住,“可以休息半天。”
听着,案子应该有些进展了。
是好事,不然那么多考生成日去衙门外等着,不说其他,大热天的,身体都得出毛病。
姜宁被他蹭得往后躲了下,笑出声来,“别蹭了,痒。”
卫长昀难得露出些不满,皱起眉,“为什么?”
在馆阁里昏天黑地待了三天,他现在脑子都是木的,完全想不起事,更不想用脑。
姜宁抬手,抵在他下巴,“胡子。”
表面嫌弃地瞥他,“自己摸着不觉得扎啊。”
卫长昀怔住,下意识地伸手也摸了摸,一手刚冒出来不久的胡茬,像是村里那片地边,每到夏天,草长得太茂盛,便会被割掉留下的那一截短茬。
“会扎吗?”卫长昀挑眉,故意凑过去,蹭了蹭他脖子。
姜宁被他挠得痒,伸手拦了两下,完全拦不住,只好随他去了,笑得完全控制不住。
卫长昀被他笑声感染,心里的烦心事一扫而空,舒服了不少。
“别闹了,怎么跟毛栗一个样。”姜宁拍拍他肩膀,“熬了那么多天,今晚可以在家里吃饭了吧。”
卫长昀嗯了声,起开身,发现姜宁脖子都被自己给蹭红了一片。
指腹在上面按了下,“还好,只是蹭红了点。”
“那我要说疼,你就道歉了?”姜宁斜睨着他,“你这胡茬倒是够硬的。”
卫长昀低笑一声,“给你吹吹?”
姜宁脸发热,推了他一下。
“你——”
“宁哥哥,是二哥——”
卫小小从房间里跑出来,还揉着眼睛,话说一半,看到卫长昀抱着姜宁,立即捂住眼睛。
“哎呀,我什么都没看到。”
姜宁扭头看去,“我们都还没害羞,你看看就害羞了?”
卫小小嘿嘿笑起来,歪了歪头。
姜宁推开卫长昀胳膊,“那你们小时候,我们还抱你们、给你们换衣服,现在知道,害羞吗?”
“嗳,差点忘了,不能揭小孩的短,”
卫小小努嘴,“宁哥哥,你都说完了才想起来啊。”
姜宁走过去,“那我跟你道歉,保证下不为例,你能原谅我吗?”
卫小小笑着走过去,歪着头,轻轻摸了下姜宁的肚子,“当然可以了,抱我们、换衣服又不是说哥哥尿裤子的事。”
“宁哥哥,你和小宝宝都一定会平安的。”
“当然了,再等几个月,等他出生,就给你们俩玩。”姜宁揉了一把她脑袋,“现在去玩你的。”
瞥向身边的卫长昀,“你二哥胡茬都冒出来,得先补觉。”
卫小小一听,好奇地瞪大眼,往卫长昀下巴看去。
卫长昀对上他们一大一小的揶揄目光,无奈叹了声。
“我去洗把脸,顺道把胡子刮了。”
姜宁没忍住笑了,等他去打水洗脸时,往天边看了看。
瞧着是个大晴天,可怎么觉得闷热、潮湿,怕是要下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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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雨季,连着好几天都在下雨,秦淮河的水都涨了不少。
酒楼那边弄得差不多,就等着六月十二开业。
大家没什么事,除了平时去盯一趟外,别的时候要么自己在家里,要么就是互相串门。
姜宁坐在客堂,剥了一把瓜子在手里,往外面瞟了一眼。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下四天了。”
“不知道,再下下去,河水都要没过平时那片玩水、放灯的河坝了。”赵秋看他面前瓜子皮一堆,立即把盘子挪开,把水果挪到他面前。
“别嗑瓜子了,再嗑就上火。”
姜宁笑呵呵点头,半点不介意被管着,又剥了一个橘子,“随他下吧,多下几天,等酒楼开业那天,就没雨下了。”
顾苗喝完茶,又往杯子里添了点。
“下雨也没事,有一句古话叫遇水则发。”
“那就大发特发!”
姜宁赞同地点头,看向进来的王子书,手里还拿了一本书,“嗳,秋哥儿,你不管管吗?子书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闻言赵秋看眼王子书,悄声道:“别管他了,他现在一心都是进国子监、州府官学的事。”
“不是还有半年吗?”
姜宁好奇问:“虽说提前了一个月,也不至于这样,压力太大反而会影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