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喝酒到半夜回来,我都不与你说什么,我才睡到——”姜宁顿了一下,“现在还不到午时,晚一点起,一起吃早午饭不行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撇撇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吃东西,就饿着肚子里这个了?以前你也不叫我。”
卫长昀看他眼前都红了,“不是。”
姜宁:“那你说是什么啊!”
卫长昀看他气得脸颊都鼓起来,凶巴巴的样子,忍住笑意,“我只是担心对你身体不好,原本这些时日你就瘦了些,昨日又吐了一回,晚饭都没什么胃口。”
软了语气,弯腰拿额头贴着他,“早上再不吃怎么行。”
字字句句都是关心,眼睛里还都是温柔。
姜宁向来招架不住,又觉得自己刚才挺无理取闹,便闭紧嘴不说话,不想这么快翻脸认错。
他是有错,那卫长昀没有吗?喝酒喝那么晚,不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要生气,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不是。”卫长昀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主动递出台阶。
姜宁剜他一眼,“烦你,每次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那也是你愿意让我知道。”卫长昀哄他,“要是你不愿意,我还是得像从前那样猜,心绪不宁的。”
初明心意那一阵,卫长昀一头牵着道德规矩,一头早被爱慕占满。
左右牵扯中,还不知道姜宁是什么意思,夜里都辗转难眠。
姜宁低笑出声,“就你会哄人。”
昨夜是卫长昀说,今天又成了他的话。
门口刚好端着粥和泡菜进来的阿阮,瞥见卫长昀坐在床边,弯腰和姜宁不知说什么,姜宁伸手往他肩膀搂去,吓得飞快把菜盘放桌上,低着头退出去。
“两位放心,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
姜宁看着关上的门,挑了下眉,“我们又没做什么,他吓成那样。”
卫长昀握住他手臂,“可以起来吃东西了?手腕握着都瘦了。”
姜宁瞥眼自己胳膊,“我怎么觉得粗了。”
总觉得连鞋的码子都小了点。
卫长昀扶着他起来,留意着他肚子,“吃完你要是想睡就再睡会儿,等晚点再去医馆一样的。”
“起都起了,吃过东西便去,正好能早点把信送出去。”
这么一闹,姜宁早清醒了,“正好,还能去看看宅子,置办东西,收拾打扫,要不少时间。”
况且还不是一次就能看上,直接定下。
想到往后的日子,姜宁不由琢磨起了开酒楼前得盘算的事。
盘算一番,还是钱的问题。
得在那边铺子和宅子卖掉前,再挣一点才行。
第189章
“公子脉象平稳,只是稍显气躁,许是与天气、心情有关,需得保持心情顺畅。”
大夫收回手,看着姜宁,“平日里注意就行,不必服用什么安胎、保胎之物。”
姜宁听完,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卫长昀,眼神意味明显。
卫长昀对上他视线,眼含歉意和讨饶地看他,表示自己知错了。
向大夫道了谢,两人从医馆出来。
到了中午,街上有些热。
姜宁拿手挡了一下太阳,“我们先去找人,人家明日就回去,错过了又得另外寻人捎信。”
“听你的。”卫长昀牵着他,“信寄到家中,正好月底,待他们收拾行李,再交代完家里的事过来,也要下月下旬左右。”
黔州距此两千余里地,哪怕是一路坐马车过来,也要二十天左右。
更别说有老有小,一行人赶路,总是要更慢一些。
“差不多。”姜宁点头,“不过我们这儿也没安顿好,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用那么急。”
他们要忙的事情也不少,等忙完,也要小一个月了。
卫长昀嗯了声,“等会信送出去,便去牙行看宅子。”
“要是赶上午饭的时辰,先去吃饭?”
姜宁笑了笑,“我又不会让自己饿着。”
卫长昀看见旁边整好有一间铺子,小摊上摆了几把伞,便示意姜宁站在原地,几步上前,问老板买了一把伞。
再回来时,撑开伞举在姜宁头顶。
姜宁怔了怔,而后垂眼一笑,安心躲在伞下。
半个月前还有些阴冷、潮湿的天,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由微凉的春日,变成了盛夏。
从医馆到牙行不算远,半炷香就到了。
进了牙行,卫长昀收起伞,见姜宁已经和吴掌柜打了招呼,便向他点头示意,跟着在屏风后坐下。
吴掌柜让伙计给他俩倒茶,又亲自去取了册子。
“正巧今日在店里,要换作明天或者昨天,我都不在店里。”
姜宁端起茶喝了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巧比较好。”
“前一阵拜托您帮忙看的宅子,可有什么进展?”
吴掌柜在他们对面坐下,把册子拿出来,“我帮你们看了四五处地方,月租都在你们能接受的范围。”
“说起这事,还得多亏了你想的主意,虽是麻烦了一点,可是在册子里加了一页宅子的画,生意又比从前好了不少。”
闻言卫长昀诧异地看了一眼姜宁,接过递来的册子,一下心里便了然。
这事儿,的确也只有姜宁会做。
旁人不是想不到,只是画出来的宅子未必有这么清晰,标注了尺寸和各样物件。
像是册子上这样的图,多半只有大户人家或者是朝中大臣,再往上就只有衙门和工部会这么做了。
寻常百姓,哪里舍得费这个心思。
“我也只是想起盖房子、修阁楼,不都需要类似的图,所以想着牙行那么多宅子,金陵又大,一间间地带人去看,那要花费多少时间,不如先看看图,觉得满意,那再去。”
姜宁上回来的时候,跟吴掌柜聊起,便提了一句,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落地了。
好主意从来不少,缺的是执行力。
吴掌柜笑道:“这事我不敢邀功,东家问起来时,我提了是你的主意,所以东家想感谢你。”
他拿出一个盒子,“知道卫公子高中,不便收受东西,所以略备薄礼。”
姜宁愣住,和卫长昀对视一眼。
按理说,薄礼也是不能收的。
要是被人举报,那卫长昀这官还没当几天,就得被罢免了。
“两位不用顾虑,这东西对于不识货的人来说,并不值钱,但若是——”吴掌柜点到即止,“对有眼力的人,千金难换。”
“再者,姜公子帮了牙行一个忙,这一个月来多了不少利,真要说起来,都该给你一些报酬才是。”
姜宁思索片刻,接了过来。
他打开锦盒一看,竟是一方砚台,难怪说得识货。
他和卫长昀也算是在金陵各家书铺、笔墨行当看了一圈,买贺礼时他自己又去转了一圈,却还是看不出这砚台有什么来头。
看向卫长昀,见他亦是微微摇头,便合上盖子。
“您二位先看房,这几家是我选出来的。”吴掌柜道:“每逢科举揭榜,各家都会把宅子放出来,想租给这些进士,一是沾沾喜气,二是人多好租。”
言下之意,便是就冲他们这些外地考生来的。
姜宁把锦盒放到一边,和卫长昀一块看起了册子。
月租三两的宅子,在金陵城里能选的也不多,想都能想的到在哪几条街。
无非是看看有哪些东西,布局如何。
看了一会儿,又对比了一番,姜宁和卫长昀选了两处。
“这两处吧。”
姜宁问道:“不知何时能去看?”
吴掌柜看了看册子,道:“这两处宅子,要是你们着急,最快后天能看,我今天家中有事,得出城一趟,明天城门关之前才回来。”
“或者,我让个伙计带你们去。”
“不急这一两天。”姜宁摇头,“那就定后天巳时,我们在牙行见。”
“多谢二位体谅。”吴掌柜在自己的册子上记下看房的时间,看他们起身,便跟着起来送他们。
瞥见锦盒还在桌上,提醒道:“这盒子忘了拿。”
姜宁笑了笑,望着吴掌柜,“心意我们领了,东西就不要了。”
闻言吴掌柜立即看向卫长昀,卫长昀点头。
“吴掌柜,不论长昀是学生还是官身,都不会收这个礼。”
卫长昀顿了顿,“姜宁跟你提这事只是为了方便,并非有所图。我们明白东家的好意,也知道你们并非是那等占便宜的人,这便足够了。”
吴掌柜愣住,而后一笑,“这倒是我浅薄了,那就送二位到这,两位慢走。”
走出牙行,姜宁低声道:“又想到一处去了。”
“自是不该拿的,又不是做生意,钱货两讫。”卫长昀撑开伞,给姜宁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