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被“食用”的那段经历,让他重生后的体质不太一样,也可能是因为所谓的辐射危险,其实只是能量逸散的一种表现形式。
人类无法消化的能量会导致自身异变,但虞望宵是一个……头顶上可以飘着粉色光屏和丝柏枝条的奇怪人类。
为满足好奇心,趁着四下无人,林将夜决定观察一下虞望宵在吃鱼的时候,体内能量活动究竟有什么变化。
他特意扯开人家的外套和领子,亲自贴上去仔细看了许久,没想到还真的能看出些许端倪。
“……虞望宵,重大发现。你头上这朵花可以吸走我的尸体辐射!”
可惜辐射的能量本来就不多,相比起虞望宵心情波动时的效果,这似乎只能算个添头。但林将夜依然惊讶极了:“所以除了让你更喜欢我之外,居然还有别的开花方法耶。这两天咱们多吃几次水库鱼,正好别浪费了。”
“好。可以让我穿好衣服了吗?”虞望宵坐在折叠躺椅上,有些不自在。他无奈地轻轻抬手,推了推趴在他身上的林将夜,简直是纹丝不动。
“……团团,还没看够?”
光天化日的,在户外脱掉上衣,对他这种人而言……说实话,和没有穿衣服毫无区别。
“没看够。我又饿了,想亲你。”林将夜小声回答,下巴贴在虞望宵颈窝里蹭蹭。
他略微濡湿的发尾没有彻底擦干,带了湖水特有的寒意,在肌肤相贴处挤压出冰冰凉凉的小水珠,顺着侧颈与锁骨悄然流淌,缓慢向下滑落,让虞望宵逐渐浑身紧绷。
“怎么还没到我的生日……烦。”
放弃抵抗了半晌之后,虞望宵冷不丁哑声开口,难得透出几分情绪化的味道。他偏过头,轻吻林将夜湿润的鬓角、眼尾与耳垂,最后还报复性地咬了一口,根本没有收着力气。
“……嘶,不是!我只是想亲你,没有,没有想这个那个!”
紧绷的人瞬间变成了林将夜。
因为在很多时候,微不足道的刺痛,等同于别样激烈的亲吻。
林将夜以前都是不理解的,直到此时此刻,虞望宵亲自这样对他做了……他便忽然间醍醐灌顶。
“那你现在想了吗?”虞望宵似笑非笑。
“……特想。”
“嗯,忍着。”
第56章 你像一只小猫
欺负人类的后果是被人类欺负, 林将夜今日深有感触。
虽然把自己折腾得浑身发热,还无法彻底消解,但林将夜并不后悔。因为虞望宵凶凶的样子, 其实也很好欺负……有种不足为外人道的独特魅力, 真是把他香得晕头转向。
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雪林里休息半天,亲亲贴贴再舒服地睡个午觉,最后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差不多也该收拾东西走人了。
陈铭依然是他们的司机,深山里飞机进不来, 他开着提前租好的车, 准时抵达开阔湖岸边。
见这两口子还在磨蹭,他悠哉游哉给自己装了一碗干净的雪,准备待会儿做个甜品冰淇淋尝尝。
十分钟后, 林将夜一手拎着一个沉重的大包, 掂了掂确定不会散架,把终于收拾好的野营装备全都塞进了后备箱里。
“陈叔,有人尾随你吗?发动机声音听起来没问题吧?刹车片有没有阻滞感?”忙活半天, 林将夜仍然过于精力充沛,刚上车就关心起了安全问题。
“放心,林少爷,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都没问题。东市窝点被清理得很快,抓了不少人。我今天去找警方报备, 他们说现在主力要跨省去追剩下的逃犯, 东市反而落得个清静。”
刚吃完雪的陈铭心情也很好,驾车出山的一路上说了许多见闻,甚至还充当半个导游, 给毫无见识的林将夜讲解了东市地貌和饮食文化。
林将夜津津有味听着,很享受这种新鲜感。这是原书剧情从未描写过的世界,几乎连半分笔墨都不曾涉及,却自行衍生出了如此鲜活的生机。
或许,所有不受剧本所控制的人类,其实全都能做到这一点?在有限的生命和有限的世界里,一个自由的群落本就富有创造之能,可以生机勃勃地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至少东市本地的特色美食,让他吃得非常幸福,连接下来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也不再显得枯燥乏味。因为他一直在吃东西。
虞望宵选择放任,还把他夸过的食物都多买了几份,对他越来越恐怖的胃口,早已经逐渐适应了。
毕竟林将夜的消化功能很简单,可以如同榨甘蔗那样高效快速地吸收能量,而人类食物能为他提供的能量……事到如今,就像吃了几粒白糖。
吃饱喝足,浓稠夜幕笼罩天际,飞机引擎的响声有些催眠。
机舱内的光线缓缓调低,变成柔和的暖黄色调。林将夜换了睡衣,躺在虞望宵腿上玩手机,本来还挺开心的,结果越玩越心烦。
事情才过去几天,林家人又在闹矛盾,林煜还非要发消息直播告诉他。
据说林景曜最近不太敢回家住了,因为邱珍在清理卧室,把兄弟几个的房间全部腾空,重新装修。她甚至没提前说一声,总之态度很是微妙。
林煜的房间也没了,他在亲妈面前暂时夹起尾巴做人,干脆带着林景曜整天住公司里。本来也没想吵架,结果今天早上他回家里拿点衣服,意外发现,邱珍在找律师咨询收养流程……
没错,邱珍决定再领养几个孩子,尤其是福利院里年纪比较大的,患有慢性病需要花大钱治疗的,那些已经很难再被普通家庭领养带走的孩子。
按邱珍的说法,她现在很想要重新当一次“正常”的母亲,重新专心致志地养一次“正常”的孩子,还要为了林炳胜搞出的破坏赎罪。毕竟她家里的孩子都不正常,这是夫妻双方共同失职的后果。
林煜被她坚定的态度气了个倒仰,或许也有一丝……不再被母亲放在眼里、不再被母亲所承认的恐慌。
他终于忍不住发了一通脾气,和邱珍大吵,却被邱珍淡淡的两句话堵了回来。
“你爸的遗产不会少了你那份,你想拿来养林景曜,也不关我的事。但我的股份要如何处理,我的资产要怎么分配……林煜,你不该上心的,就算我想留给收养的孩子,也轮不到你和他着急。”
林煜真的破防了,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为此还专门给林将夜打了个语音电话,疯狂宣泄:“谁会缺那点破钱啊!她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有手有脚的什么时候啃过老,什么时候贪过钱,公司里不一直都是我在干活吗!”
林将夜皱眉听完,幽幽回复:“其实她在阴阳你的小曜,不是在说你啃老。”
“啊?为啥?”
“林煜啊,我情商都不怎么样了,为什么你平常总显得比我还笨呢?”
林将夜忍不住坐起来吐槽他,在虞望宵毫不遮掩的轻笑中,默默扶额:“你有一个毛病,喜欢下意识把前因后果都抛在脑后,本能忽略自己不愿接受的,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固执得要命……你是人类还是我是人类?”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林煜的声音从高空缓缓落在地上。
“……我是人类,你不是,我知道。我一直在努力地接受这件事。别生气啊,咱家都成这样了,少了谁都不行的,妈对你有感情,对小曜也会有。就算只是养一盆花,养个二十年也会有感情,人类就是这样,她一时间完全接受不了,不代表这种感情不存在。总之……哎,我再好好想想。”
林将夜叹了口气:“这话听着正常多了,但你最好再想清楚点,因为我根本不是你亲弟,真不是。就这样吧,我在飞机上呢。”
挂了电话,勉强解决一件家庭问题,林将夜手机里的消息还是没看完。
有些是顾九安发来的,几句关心,几句措辞谨慎的道歉,让他在外面旅游时注意保暖,还提到了期末小组作业,让林将夜记得提前准备。
在虞望宵身边点开这个聊天框,其实挺让人汗流浃背……不过自从知道林将夜把人家揍了一顿,虞望宵的态度已经温柔许多,完全没再把顾九安放在心上。
按虞望宵的话来说——穿上西装,像在局促地假扮大人过家家,谈起感情,像在扮演校园恋爱小说。氛围看似伤春悲秋,其实从来没有做出过实质性的有效追求,也不知道在难过什么。只是个小孩,算了,下次就别打人了。
林将夜听完之后大受震撼,同时还悚然发现,如果虞望宵想用言语攻击别人,攻击性将会强得可怕,简直等同于精神魔法。
至少自那以后,只要林将夜一想起顾九安这个人,脑子里就莫名其妙回荡起一首悲伤的狗血短剧配乐,无法直视。
太坏了虞望宵。
林将夜不愿再想,硬着头皮回了他几句话,正准备赶紧让自己昏睡过去,屏幕上弹出来的推送消息,却忽然让他精神一振。
“哎?虞望宵你看,南城明天要举办大胃王热狗比赛,排场还挺大的。冠军奖金居然有两万耶,这要让我去吃,那绝对赢定了。”
虞望宵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拿起手机。
【支付宝到账,二十万元。】
林将夜:“……”
“我们不吃那些垃圾食品。”虞望宵摸摸他的脑袋,正色道。
“今天吃了好多石头,明天还要吃两个城市的石头,那才算是垃圾食品吧?”
林将夜拉着他一起躺倒在床上,一边抱怨,一边不着痕迹收起他的手机,以防虞望宵还想给自己转钱:“我都不明白我以前是怎么炸成这么多片的,比热狗难吃多了。”
虞望宵确实躺下了,但愈发正经,温温柔柔的语气似乎像在哄人,偏又透着林将夜完全能听懂的不满:“我们也不能把自己称作垃圾食品。”
“……好的,”林将夜轻咳一声,“每次你格外在意这种细节的时候,都显得很可爱,但是也有点吓人。”
“对我来说,吓人也是夸奖。肚子还难受吗?”
虞望宵轻轻搂着他,毫不在意林将夜话中微弱的抗议。温热指尖掀起衣摆,顺着腰侧滑了进去,掌心缓慢贴上他的肚子,揉揉贴贴。
这下林将夜一点也不想抗议了,舒服地眯起眼睛,放松地把自己摊成一张饼:“不难受,你好会啊……完蛋了,只要被你摸一摸就会开心。”
“我也很开心。团团,你像一只小猫。”话说出口,虞望宵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动作悄然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摸摸。
林将夜轻笑:“唔,那下次我戴猫耳朵给你玩玩?想不想看?”
“……嗯。”
“虞望宵,不要含糊了事,到底想不想看嘛?”
“……想看。”
*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很满,毕竟这是一场横跨全国的直线旅途。
从南飞到北,林炳胜选择的每个藏匿地点都有说法。虽然风景的确优美宜人,但也算是山沟沟和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区,路上还要提防在逃的流窜嫌犯进行恶意报复,没那么轻松。
没办法,自从游轮上被直播镜头扫过,虞望宵这张脸便开始有点名气了,只要被路人看见一眼就会相当容易定位,尤其受到走投无路的嫌犯们关注。
林将夜比较在意这件事,专门留心记了一下尾随者、试图破坏车辆者,以及偷偷摸摸潜入机场的临时停机位,想往他们飞机顶上泼冷水的人员数量。
冬天给飞机泼水,是一招极为阴毒的杀人方式。只要驾驶员和地勤在起飞前稍有疏忽,就可能忽略机顶那层完全透明的薄薄冰霜,导致在飞行过程中冰碴碎裂、掉入引擎,严重些甚至会有发动机在高空爆炸的致命风险。
林将夜不记不知道,一记吓一跳。随着他们走过几个城市,被他吃掉的陨石碎片增加,类似潜入机场这样不择手段的、想要弄死虞望宵的人……居然越来越多了。
林炳胜或许给了他们薪酬,也安排过后手,顾家那边或许还有不死心的人蠢蠢欲动,但现在可是监控时代,走进机场的每个嫌犯都不可能成功离开。
特别是亲自参与过拐卖伤害儿童的几个人,被抓住之后就别想再离开监狱了。他们罪名本身就会被判得足够重,也不会律师敢冒着得罪虞望宵的风险,出庭替他们辩护。
所以,为什么呢?在林炳胜和顾源全都死相凄惨的前提下,为什么还有越来越多的暗处虫豸冒出头来,非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问的就是你,为什么?”
北城郊区,一片雪林深处。
林将夜亲手抓住了一个偷偷来划他们车胎,却被当场逮到现行的年轻男人。
他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染着黄毛,脸上纹了不知谁家小姑娘的名字,几个大爱心和蓝色眼泪……单看面相,其实显得还挺老实,就是有点蠢,非要把自己折腾成“很酷”的样子。
年轻人被林将夜捏着衣领拎了起来,双脚离地。衣领卡脖子带来的强烈窒息感,让他吓得魂不守舍,差点直接嚎啕大哭。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哥我错了咳咳……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所以为什么你要来划车胎呢?”林将夜皱眉追问,拎着他晃了晃,“现在你们老板都被抓了,又没人给你钱,你一个只负责切菜的临时工,难道还要为伟大的农家乐事业抛头颅洒热血吗?”
看在这小孩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对农家乐真相也一无所知的前提下,林将夜已经留了手。对话前只是揍了他一顿,还勉强有点与他交流的耐心。
但连一个普通切菜工都要来划他们车胎,这事儿反而显得更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