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这个不行。”
天泠山主拎着罗罗的腿举起来,无奈道:“不能吃,你会肚子痛的。”
“痛痛就揉揉,不能让爹爹痛!”
罗罗舔不到伤口,就撅着嘴,呸呸呸地朝那吐口水。
本以为是发小脾气,但谁知,被它吐到的地方,那可怕的黑紫色竟然消退些许。
它的唾液竟能解毒?
徐赐安眉头一挑。
而宫忱亦盯着罗罗,神情怔忡,手指微微攥紧。
难道……
那传说中的灵药,就是……
还没等那个答案在两人的脑海中成形,就听一道突兀的笑声从头顶的夜色中传来。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没想到,天泠山主藏了这么多年的药,竟然是一个活物。”
此话一出,三人都瞬间将目光投向夜空。
只见一名男子立在树顶,白色面具映着清冷月光,面具下的声音似笑非笑:“难怪要精心打造这样一个幻境出来,原来不是藏药——”
“而是养药。”
天泠山主脸色瞬变,把罗罗从身上扒下来:“麻烦你们两位带着罗罗走,这里我来……”
“今晚谁都可以走。”
男子打断他,指尖一递,一道细如发丝的寒光飞出,随声令下,“除了那个小家伙。”
刹那间,十几道无声蛰伏在隐蔽处的黑影纷纷闪出。
宫忱刚接过罗罗,瞳孔捕捉到一道寒光,侧身堪堪躲过,却因重心不稳往后跌坐在地。
嗡——
银白利器刺入面前的土地,只是发出微不足道的闷响。
宫忱的小腿却不自觉打起了颤。
是针。
他怀里的罗罗则嘴唇黑紫,捂着肚子痛得嗷嗷打滚——
它在被天泠山主扔给宫忱之前,偷偷把天泠山主伤口的毒全吸走了。
“疼啊,好疼啊,呜呜呜呜!”
“罗罗!都让你不要乱吃了!”天泠山主既生气又心疼,把怒火都发泄给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
整片紫藤花林追随山主意志,陷入狂暴,漫天乱舞的树藤毫不客气地攻击着每一个黑衣人。
“宫忱,不要慌。”
徐赐安一把将宫忱和罗罗从地上拽起来,声音冷静低沉,蕴含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要么走,要么打,你选。”
宫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那枚银针,咬紧牙关:“打。”
“好,”徐赐安干脆利落道,“我来打,你躲我后面。”
宫忱:“啊?”
话落,头顶刹那间亮如白昼。
这竟然是一柄巨大的幻剑浮现在空中!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凝实,剑刃雪亮锋利,只听徐赐安一个“斩”字铿然落地——
此时,在花林狂舞时一跃而下的白面男子偏头看去,长剑迎面砍来!
宫忱怎么也没想到,徐赐安说打就算了,打的第一个就是对面头目!
“不愧是师兄。”
宫忱喉结一滚:“好霸气。”
白面男子的身体在坠落中避无可避,暗骂一声“神经”,急急分出一道分身,方得以逃脱,在地上滚了一滚,捂着面具闷咳起来。
“大人——!”
“我没事,咳咳,他那一剑,基本耗空了灵力,而天泠山主虽然已经解了毒,但现在的状态也只有之前的一半,剩下的那个人……”
白面男子捂着胸口,抬头望去,和不远处的宫忱对视一眼,冷笑一声:“是个废物,不必执着杀他,把药抢过来即可。”
“是!”
徐赐安也没想过能一击即杀,扭头冲宫忱道:“你现在可以走……”
宫忱扶住他,二话没说俯下身,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由于位置被人霸占了,罗罗只好往上爬到宫忱的肩膀坐好。
徐赐安神情愕然,因失重而抓住宫忱的手臂:“你,这是干什么?”
“不是师兄说走吗?”
宫忱加快了脚步。
耳边风声呼啸,徐赐安脑袋猝不及防撞进他的胸膛。
咚,咚,咚。
他不知被撞了多少下才回过神,羞耻感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宫惊雨,你耳朵有问题?”
徐赐安揪住宫忱的衣领,很少如此失态,怒斥道:“我是让你自己走,放我下来!”
“那师兄怎么办?你灵力都耗尽了,我怎么可能把你丢在那!”
“灵力耗尽我不能补的吗?”
“你怎么补?”
徐赐安额头青筋微突,一张借灵符啪地贴在罗罗身上。
“这家伙一身的灵力,我就算只借一半,都能再砍那鬼东西十次,明白了吗?”
罗罗刚消化完肚子里的毒药,湿润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打了个黑色的嗝:“吱?”
宫忱:“………”
他唰地刹住脚步,立正站好,把徐赐安原地放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那我们再回去?”
徐赐安拧了拧眉,没时间和他多说,为了压制这心里该死的异动,不自觉寒了声音,用命令的语气道:
“不是我们,是我,你回去反而会让我碍手碍脚。”
“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带着罗罗找个地方藏起来,明白了吗?”
宫忱怔了下,然后抿着唇,很低地“嗯”了声:“我知道了。”
徐赐安本来都转身了,听到这一声,心脏蓦然像被人拧了一下。
脚步猛地僵在原地。
不该那样说话的。
就算再怎么急,他也不该对宫忱那样说话的。
他要说的,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宫………”
徐赐安深吸了口气,扭头回去,打算解释一句,宫忱看着他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
“师兄——”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直觉瞬间就冒了出来。
徐赐安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
——有袭击。
在哪?
他强迫自己冷静。
左边,右边,还是身后?
该死,冷静不下来。
徐赐安咬着牙,只好随便往一个方向去躲。
电光石火之间。
“不行!”宫忱飞快抱住他往相反的方向扑出去,双双倒地。
猜错了。
完全反了。
徐赐安大脑一片空白。
他此时额头紧紧贴在宫忱胸膛。
又是这个位置。
方才徐赐安不过是在这里待了一小会,便觉得胸闷气短,烦躁不已。
他那时觉得自己再多待下去,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就要暴露无遗。
不久前,宫忱握住他沾满油腥的双手时,徐赐安藏得很好。
宫忱看着徐赐安,说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时,徐赐安滴水不漏。
哪怕宫忱胆大包天,用“珍贵”这两个字形容徐赐安时,他心脏明明跳得厉害,还是只回了一句:“幼稚。”
因为时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