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开一瓶好酒庆祝。就用他从叶樵宇的酒柜里拿回来的那瓶。
这样一想,未免觉得叶樵宇太过可怜。但可怜又怎样,谁还不是个可怜人。他从前但凡做错一个选择,现在大概正对着沈榷的墓碑流泪吧。
左筝然单手把沈榷揽进怀里,尖利的犬齿小心翼翼地在他后颈上留下两颗圆圆的凹陷,“我很厉害吧?”很会做选择,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他的目标这样清晰,无论是爱情还是别的,都会取得成功。
沈榷从他怀里挣出来,瞪着他:“炫耀什么?我的手都快断掉。”
左筝然愣了愣,旋即笑出声来,视线从他的眼睛往下滑停留在他的唇角,手指在那一小块皮肤上揉了揉,“你的嘴巴也很厉害啊,和**一样很会口及,我很舒服。”
沈榷不再理他,转过身往门口走去,按上把手,又转过头来问他:“唐泓去哪儿了?”
“猜猜看。”
“不会去枫城了吧?”
左筝然笑着说:“等我们回去,你就会见到你的干儿子或者干女儿了。应该会是一个漂亮的小孩。但千万不要长得像叶樵宇。你知道的,我非常讨厌他。”
左筝然又在胡言乱语,沈榷懒得理他,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这一周的时间里,沈榷因换药出过两次卧室门。每一次,左筝然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严密监视着他和梁随的一举一动。
左筝然的上一次易感期,让沈榷记忆深刻的除了疼痛和无休止的掠夺外,还有他在意识接近崩溃时的克制与犹疑。
这一次考虑到他的伤,不论如何难以忍耐,左筝然都不肯越过最后那道线。
爱他比爱自己多。沈榷只感受到了这一点。
走廊的地板上有阳光穿过格子窗留下的明暗光影,他盯着亮处看了片刻,转身对走出卧室的左筝然说:“夏天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挑选婚礼上穿的礼服了?”
左筝然倚着墙壁,用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是啊。如果你想要在海边办婚礼的话,穿白色会更好看,你觉得呢?”
“很好啊。”
左筝然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转过头去看沈榷电脑屏幕上的婚礼策划方案,“你不想在纳帕岛办婚礼吗?怎么选的都是草坪?”
沈榷说:“感觉夏天的枫城比纳帕岛漂亮,我想在枫城办婚礼。”
左筝然笑了笑,没有点破沈榷的那点小心思,回过头继续盯着屏幕上做空机构“丛林法则”在三天前发布的Zealda存在财务造假的研究报告。
金融市场每天都有大量的新闻,而市场绝不会只因为几则捕风捉影的消息而对某支股票充满或失去信心。只有讲事实,摆证据,市场才会高看你一眼。
而在丛林法则出具的这份长达百页的研究报告中,明确指出大量与Zealda有关联的,并未有实际经营活动的公司是如何帮助Zealda转移负债,做高收入的,并在报告中列出了多达三百家以上的关联公司具体名称。
这份报告一经发布,Zealda基本回归原位的股价再次下跌,加上Zealda几年前曾鼓吹的打开C国投资市场而打造的帕格拉电厂项目失败的消息,导致当日收盘时,Zealda的股价下跌了将近12个百分点。
左展杭反应迅速,立刻针对做空报告中对Zealda的各项指控做出澄清,并指责奥德莱浑水摸鱼,他口中所谓的详尽的尽职调查是为Zealda量身打造的一场阴谋,要求奥德莱拿出能够证明这些公司与Zealda之间存在关联性的证据。
奥德莱沉默了两天,Zealda的股价以v字型再次回升。
左筝然拿起手机,给维恩打了通电话。当天下午,在副总统科林位于北部城市拉尔的一场竞选宣讲上,指出顾文衍在任期间接受左展杭以艺术品形式的高额行贿,而这部分资金全来自于由Zealda高层掌控的几家投资公司。
这几家公司通过向Zealda发放贷款,从Zealda获取高额利息,而这些利息则被Zealda的高层装入自己的口袋。
除此之外,他还提出Zealda利用全世界各地的投资项目,和审计单位沆瀣一气,把投资人的资金收入囊中,
于此同时,沉默了两天的奥德莱在“丛林法则”的官方媒体账号上上传了一部分Zealda这三年间的审计底稿。
左筝然看着不断走低的K线,低声笑了笑。紧接着在半个小时后,他接到了左展杭的电话。
“下午好,左主席。”
“这才是你的目的。”左展杭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毫无影响,“很厉害啊筝然。”
“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封岚,我忍‘左’这个姓氏已经忍了很久,每次听到都觉得恶心。啧,没办法换副身体实在是件让我很不爽的事。哦对了,我母亲快要过生日了,这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只是送Zealda去见她而已,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左展杭笑了笑,那笑里像是带着怜悯意味,“从我决定上顾文衍这条船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累了,也到了我该退休的时候。”
左筝然眯起眼睛,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海浪声,“你跑了。”
“跑?激流勇进,急流勇退是聪明人的做法。你一直以来似乎对我有一些误解,金钱和权利,权利么,我倒是不太在乎,不过是有了二才能有一的不得已而为之。很可惜啊,如果林闻璟没跑,留给我的时间再多点,我就不仅仅只是拿到这些了。你想看到的我的失败于我而言却是我一直在等待的结果,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或早或晚而已。不要对此太过失望,你还年轻,还有很多路没走过,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我对我这一生没什么不满意,唯有一点,就是在教育孩子上太过失败。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家庭二字从来不是‘左展杭’在乎的东西。”
“筝然,不必送了。”左展杭长长叹了口气,“也不必再见。”
通话结束,左筝然黑着一张脸将手机摔在桌面上。沈榷皱了皱眉,问他:“怎么了?”
左筝然双手按在桌沿,盯着正对面封尧的照片看了几秒,森然一笑,“想跑?没有这么好的事。”又侧过脸看向沈榷,换上他常用的温柔的笑,“好生气啊,快点亲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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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贼!受死吧!
第92章 全世界你最好看
沈榷环住左筝然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的位置仰头看着他。这样一副全身心信赖的情态让左筝然的情绪还没到顶就被压下来一半,但他仍对沈榷偷工减料的安慰方式感到了不满,开始指责他,“怎么不亲我?”又歪曲事实,“你从来没有主动亲过我,为什么?”
沈榷一句“我觉得他在骗你”还没说出口,就被左筝然堵了回去,他立刻松开手,“你站那么高我怎么亲?而且什么叫我从来没有主动亲过你。”
左筝然握住他的手腕,“那请你说一说,上一次主动亲我是什么时候。”
沈榷觉得自己不可能从来没有主动亲过左筝然,但一时之间是真的想不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谁会像左筝然一样小心眼地特意去记这些屁事。找不到证据,他在左筝然责备的目光中莫名开始心虚,理不直但气很壮地撒谎,“前天。”
左筝然追问:“前天什么时候?”
沈榷含糊道:“早上。”
“前天你十二点多才醒来,没有早上。”左筝然终于找到机会发泄他对沈榷在接吻这件事上不够主动的不满,“干嘛撒谎?承认你没有主动亲过我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想要你认识到错误以后多加改正而已。”
沈榷狠狠瞪他,“你憋挺久了吧!早就想说了吧!”
“什么憋挺久,我刚刚才想到这个。不要把我想的这么坏。”左筝然弯下腰,把脸送到他脸前,眯起眼睛笑着说,“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
左筝然给了台阶,沈榷不情不愿地从上面走了下来——在左筝然嘴唇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左筝然不够满意,揽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压在桌面上。
昨晚就在这张桌子上,这个姿势,沈榷弄氵显了一叠打印出来的礼服图册。
左筝然边动作边拿起每一张图纸在他赤*的身体上比来比去,一会儿说这个款式腰线掐得太紧,他不喜欢沈榷穿这样的衣服被别人看到,一会儿又说那个款式领口太小,不够端庄。
三十来张图,左筝然翻来覆去看了两个多小时,今天早上沈榷腰酸腿疼到差点没从床上爬起来。早上起不来床是沈榷这段时间的常态,左筝然像是要把他在易感期缺失的东西全部讨回来,又像是让沈榷真的感受到挑衅一个处在易感期的alpha的后果。
因此当左筝然整个人压下来时,沈榷的大月退立刻抖了抖,他抬手抵住左筝然的胸口,警惕地问他:“你要干什么?”
左筝然笑了下,“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沈榷和他对视数秒,无端从他眼中看到不该属于这个情境下的情绪。被他胡搅蛮缠一通,沈榷这才想起刚刚左展杭打来的那个电话。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五指插入左筝然后脑的发丛中,用力攥紧下压,吻住了他。
呼吸交缠,唇齿相依,这是无关欲望,只有安抚意味的一个吻。
“我没有不高兴,不要自己生着气还想着要哄我吧。还有,我早就想说了,你哄人的方式真的很让人讨厌。”
沈榷贴着他的嘴唇,时不时地亲他一下,“我说的不高兴,不是说我不恨左展杭了,他怎样我都无所谓。他该死,我没有一天忘记这件事。没再提过,只是我觉得封岚无所不能,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不是想让我依靠你吗?我在依靠你,不然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挑选我们结婚的礼服和场地。”
左筝然稍稍离开沈榷的嘴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完全放松下来,稍显脆弱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胸腔的沉闷的震动通过单薄的衣物传了过来,左筝然复述了一遍左展杭的话,又说:“我有想过他会跑,但没想过他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蓝港。好烦,我以为让他失去他在乎的一切是对他的惩罚,没想到我认为他在乎的东西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我好像真的被他玩了,搞不懂我自己在干什么,折腾来折腾去,最后竟然为他做了嫁衣。只是这样想一想,就觉得晚上会睡不着觉,杀了他也很难消除我心里的挫败感。干嘛要给我打这通电话,就让我以为他是灰溜溜地逃跑多好呢。真的气死我了,你快点哄哄我。”
沈榷抱住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我觉得他只是不肯承认输给了你。不然跑就跑了,还要特意冒着风险打通电话来说他不在乎这些,有这个必要吗?你仔细想一想这些年他做的所有事,如果只是为了钱,以他的能力好好经营Zealda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和顾文衍牵扯在一起。说的都是屁话,只是在骗他自己。”
左筝然一直被不上不下的情绪压着,完全没有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沈榷的冷静和理智让他从左展杭三言两语就为他套上的笼中挣脱了出来。既他发现沈榷是他的抑制剂后,又确信沈榷是他的冰块,粉色的,桃心形状的冰块。
他在沈榷嘴唇上亲了亲,“好厉害。没有你我怎么办呢?”说到这里,左筝然又突然很想问一件旧事,“我现在要和你提从前了,你准备一下。”
沈榷立刻推开他,问他又抽什么风。
左筝然说:“当初在梅山酒店,为什么会选我不选叶樵宇。他住在明翠山庄,待在他身边更方便你动手不是吗?”
沈榷眉心拧在一起,看起来已经在发火的边缘,左筝然用指腹强行捋平了那几道褶皱,“不要发脾气,快点说,我真的很想知道。”
当然是因为沈榷在月影剧院时,看到过叶樵宇和唐泓在一起。但这话讲出来以左筝然的脑回路必然会说“我竟然不是你唯一的选择”,而且以沈榷对他的了解,必须要表达他是唯一,他才不会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隔三差五地找茬。
思及此,沈榷说:“你比叶樵宇帅。”
左筝然笑起来,“很有眼光啊宝贝。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和兰图比,谁更帅?必须要选一个,不要说我们是不一样的好看这种话。”
“你有完没完?起来!我的腰要断了!”
“快说。”
“全世界你最好看!”
左筝然满意了,他直起身,在椅子里坐下。又抱住沈榷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替他揉腰,一手拿起手机,给李兰图打了通电话。
“左展杭跑了。”
“什么?!”李兰图震惊道,“他早上还出席了一场董事会议,十点多回了明翠山庄就没再出来过。他怎么跑的?”
“不知道。只是耀武扬威地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要退休了。真是的,这么多人看着他都没用,上辈子是只会打洞的老鼠吧?”左筝然发完牢骚,又问,“他的资产有动过吗?”
“房产,股票,基金,都没动过。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掌握他的离岸账户,这个很难查。”
左筝然觉得不正常,左展杭既然放下蓝港的一切离开,一定做足了准备。他口中的“不会仅仅拿到这些”,这些资金从哪里来,又被他转移到了哪里。
“他最近有和什么人见过面吗?”
“在丛林法则的做空报告发布那天,他和奥德莱见过面。”
“怎么今天才告诉我?”
“我当时觉得这件事很正常,左展杭只是想通过和奥德莱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
电脑屏幕上,Zealda的股价在短暂回升后还在持续走低。
导致股价回升,奥德莱沉默的那两天时间并非左筝然的授意,而是奥德莱主动提出,要给市场一个缓和的时间后再予以重击。
左展杭和奥德莱的会面,真的只是简单的谈判而非达成了某种合作吗?
“先挂了。”
左筝然从通讯录里调出奥德莱的号码拨了过去,奥德莱接得很快,语气中难掩兴奋,“岚,现在打电话给我,是要提前庆功吗?”
左筝然扯了扯嘴角,语气笃定地试探道:“奥德莱先生,你背叛了我。”
奥德莱突然大笑起来,“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早就说过,丛林法则是在K线图里寻找食物的鬣狗。说什么背叛不背叛,赚钱为上啊。”
“奥德莱。”左筝然冷笑了一声,“我也早就说过,如果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我会掀了你的饭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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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们,fine这两天状态真的很不对劲,还剩下三章左右的内容,计划隔日更完。完结后会多写几篇免费番外补偿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