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筝然!”
左筝然笑了下,“干嘛这么凶?你也会对徐岳这样吗?”
沈榷沉默了几秒,“左筝然,想我了就直说。不要总是故意惹我生气又装可怜,让我哄你。”
左筝然在通话结束时看到定格在屏幕上他那双通红的眼睛。点了支烟沉默地抽完,他换上一身肃穆沉郁的黑色西装,前往殡仪馆。
下了车,左筝然正好和独自开车来的叶樵宇迎面撞上。
叶樵宇扶着车门,问:“你来干什么?”
“你问左展杭。”左筝然说,“他什么都知道,却还要为了他的面子逼我一定要出现在这里。这对你和叶叔来说太残忍了不是吗?”
叶樵宇指着停车场入口,沉着脸说:“滚。”
左筝然瞥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抬步朝灵堂走去。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刚转过身,就被叶樵宇一拳砸到脸上。
停车场外此时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他们注意到这里的冲突,立刻把镜头对准了他们的方向。
左筝然后退几步,面无表情道:“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难看?”叶樵宇冷笑一声,音量提得更高,“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叔叔是怎么死的!当初左展杭用婚姻做捆绑,用我叔叔来威胁我父亲,现在优惠税率议案不合规的事被翻出来,左展杭想让我们家抗下这件事!门都没有!你们还有脸来?滚!”
左筝然一愣,没来得及说什么,叶樵宇就转过身大步朝着灵堂而去。
身后的咔嚓声不断,左筝然舔了舔唇角,背对着镜头笑了下,返回车上离开了殡仪馆。
能够让天平向他的方向倾斜的方法来了。
回到车上,他先给李兰图打了通电话,“你觉得我能忍受和沈榷谈异地恋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兰图:“零。”
左筝然:“那你觉得我不管沈榷,按照原计划执行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兰图:“零。”
左筝然“嗯”了一声,“所以我们去把沈榷偷回来怎么样?”
李兰图:“……怎么偷?”
“按照蓝港的习俗,今天会在殡仪馆举办追悼会,明天下午两点出发前往距离市区近一百公里的水霖墓园举行葬礼,来回的车程加上办葬礼的时间,至少要六个小时。明天一定会是很精彩的一天,我们的机会来了。”
左筝然没回望溪,他又给维恩打了通电话,约了一个小时后的会面。在进门前,他犹疑了一瞬,在短暂见到沈榷和让沈榷回到他身边之间纠结不过一秒,就将手机递了出去。
商议过如何应对明天出现在媒体上的报道以及后续的安排后,左筝然长舒口气,他站在街口,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双子大厦。
已经九点十二分,左筝然忽略掉几通未接,点开和沈榷的聊天框,却发现六点钟沈榷并未打电话过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打开定位软件,看到那颗红点离开了明翠山庄,正安安静静地停留在一片灰色的破旧民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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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噜(有气无力版
第88章 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左筝然看到沈榷不在明翠山庄,第一反应是老奸巨猾的左展杭防着他将沈榷转移了位置。但当他放大地图,看到附近那条街的名字后,他便知道不是。上了车,他把位置指给司机看,“有多快开多快。”
晚九点的蓝港市依旧忙碌,无论是小路还是高架,通通堵得水泄不通。车时走时停,因为太过认真地盯着屏幕,左筝然感到有些头晕,便抬起头朝窗外看去。
打开窗,风里传来夏夜独有的潮热气味,他脱掉西装外套丢到一旁,挽起袖口。又从一旁的置物箱里取出烟盒,咬在齿间点燃。经过一系列用来缓解内心不安和消耗时间的行为后,他发现连一个红绿灯都还没能过去。
烦死了。为什么蓝港买得起车的人这么多。竟然要他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要忍受堵车的折磨。
上一次因为去见奥德莱,而错过李兰图的电话,导致曾见山在他和沈榷之间竖起高墙,彼此无法靠近许久。而今晚,再次以同样的原因,他没能第一时间赶去沈榷的身边。
怎么总是有这样的巧合和意外。他的感情之路如此坎坷,那些需要上交手机才可进入的场所需要承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
快点倒闭。左筝然恶毒地诅咒。
他将手肘架在窗框上,弹掉烟灰,视线重新落回屏幕。
红点未曾移动,左筝然的心也稳在胸腔里,十分健康,但频率过快地跳动着。本来可以压制住的随着易感期渐近而产生的心理上的脆弱与对沈榷的渴求,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倏然攀至顶峰。
他未曾服用诱导剂,心绪勉强平和,易感期来势汹汹但尚在可控范围内。距离红点位置还有一公里时,左筝然抖着手指从置物箱里取出一枚强效阻隔贴贴在后颈,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一公里,他用了两分半的时间。曾尝试脱去脚上的皮鞋以跑得更快些,又因路况太差而放弃。
他气喘吁吁在一栋旧民房前停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依旧暗得一丝光亮也无。和上次来时不同的是楼前停放的自行车和电动车更多,几乎堵住通道,左筝然从中间穿过去,还不慎被刮破了衬衣。
左筝然循着记忆,找到门边的棉线向下拉,一盏昏黄的小灯泡颤颤巍巍亮起来,借着这点光亮,他翻出地毯下的一枚钥匙。
手指颤抖几乎对不准锁孔,左筝然尝试了数次才打开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外的小灯堪堪照亮门口一部分区域,左筝然走进去,立刻在黑暗中捕捉到一道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沈榷。”
那道呼吸声停顿数秒,接着左筝然听到一句带着精神高度紧绷后瞬间放松的“我在这儿”。
他在墙上摸索片刻,终于找到灯的开关。在光秃秃的木板床与墙壁的夹角,他看到沈榷蹲在那里,一只手正扶在从内向外打开的窗户边缘,看样子是在时刻准备着逃跑。
沈榷脸上有几道划伤,衬衣胸口处有血迹,露出袖口的一截手腕还有擦伤,他用那样一副神情看着左筝然,像是在生气,又像是觉得委屈。
左筝然快步走过去,踩上木板床来到沈榷身边,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万分珍视地把他拥入怀中,拥住失而复得的宝贝与幸福。
左筝然埋怨他:“干嘛要做这样危险的事?不是说了等我吗?”
沈榷疲惫地把头靠在左筝然肩上,说:“感觉再不见面,你就要躲在被子里哭出来了。想当面哄哄你,告诉你别担心,我很想你。我很厉害吧左筝然。都说了我不会是你的弱点……”
左筝然的眼泪这次没有流在心里,全部落在沈榷的颈侧的皮肤上,破碎的,隐忍的呼吸声沉入这片真实存在的温暖中,他努力稳住声音,笑着说:“没用啊,已经在哭了怎么办。”
“那你忍一忍吧。我现在没有力气亲你。”
左筝然吻了吻他鬓边的头发,易感期将他的情绪放大无数倍,他想要用力去抱沈榷,又在想起他满身的伤后仍然只是克制地虚虚拢着他的肩背。
“你好爱我,感觉以后都不会担心你会离开我了。”
“不要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离开你。”
左筝然的眼泪落得无声无息,却汹涌得像是要把之前二十多年积攒的悲伤全部发泄出来,沈榷安静地等他哭完,批评他不够坚强,又问他是不是打算用眼泪给自己洗澡,衬衫都已经湿掉一半。
左筝然不想让沈榷再抓住他刚刚没出息,不坚强,不像一个alpha一样地掉了很多眼泪这一点攻击他,便转移话题道:“怎么跑出来的?”
“怎么从望溪别墅逃出来就怎么从明翠山庄逃出来。很奇怪,本来那些人会一直待在房间里看着我,今天下午不知道怎么了,都被叫了出去。我都已经快走到半山腰,才听到远处的路上传来很多辆车经过的声音。”
沈榷像是觉得累了,声音越来越小,“左筝然,你的破定位器一点用都没有,我躲来躲去跑了十几公里,你都没发现我不在明翠山庄了。我实在没有力气了,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扭到了脚,只能藏在这里。而且你这个王八蛋,还丢掉了我的被子,搞得我只能坐在硬板床上等你,等了很久很久。”
“好累啊,你带我回家吧。”
左筝然说“好”,想要抱他起来,但无奈地意识到他的右手还处在关机状态,但又很想在这个时刻展露自己作为alpha可靠的一面,便先下了床,弯下腰,把脖子送到他面前对他说:“抱着。”
沈榷环住他的脖颈,左筝然用左手揽住他的膝弯把人抱起来,向门外走去。
上次这样抱着沈榷,还是第一次带他去明翠山庄,见到曾见山时。左筝然后来试图去分析沈榷对他所有的感情由来,认定那是沈榷第一次真实靠近他的时刻。
而这一次,他们仍然伤痕累累,月支体紧密缠绕,却一同走出黑暗,是笃定地拥有彼此,确信对方的爱存在的时刻。
司机已经将车停在街边,左筝然走上前,先把沈榷放进后座,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他让沈榷躺在他的大月退上,用温暖的掌心盖住他的眼睛,柔声道:“睡一会儿吧,我们很快就会到家。”
沈榷合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缓。
开出一段路,司机坐立难安地从后视镜里看左筝然一眼,犹豫道:“少爷,你是不是到易感期了,信息素溢出来了。”
左筝然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嗯”,司机立刻空出手来给李兰图打电话。
得知沈榷已经从明翠山庄出来,李兰图先是要哭出来一般感叹了一句“太好了”,又问“封岚现在状态怎么样?”
“挺好,情绪很稳定。”
李兰图听后放下心,他安慰司机不必担忧,正常的易感期,沈榷又在他身边,不会有事。
在通话即将结束时,左筝然补了一句:“让梁随过来,沈榷受了伤。”
回到望溪,沈榷躺在他的腿上仍旧睡得安稳。左筝然让司机先下车,坐在车里,看着夏夜晴空中的星星,忍耐住身体里信息素的翻涌,一直陪着他。
他用指腹轻轻在沈榷没有受伤的部位轻轻刮了几下,低下头语气认真道:“谢谢你,沈榷,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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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小宝~
第89章 兰图,请你离开
梁随和李兰图来的时候,左筝然叫醒了沈榷。
他一回来,望溪别墅所有人瞬间变得忙碌起来,乔伯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芮姨切了一些新鲜水果煮他爱喝的水果茶,Yori也摇晃着尾巴窝在茶几边,把脑袋放在前爪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沈榷脱掉衬衣,左筝然看到他的肩背,胸口,手臂,斑驳的青紫一片连着一片,边缘泛着血色。腰腹的位置还有一道陌生的,像是被尖锐物割开的伤口,便指着那道伤问他:“怎么来的?”
沈榷本想掩饰过去,和左筝然对视了一眼后还是解释说他从围栏翻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两个巡逻的alpha,可能是那时被刀划伤的。
左筝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梁随用镊子夹着一团医用棉球,脸色更加难看地对左筝然说:“熏死我了。你要么换片阻隔贴,要么站远点,不然等下我一定在你身上添道和他一样的伤。”
左筝然站着没动,梁随就拿着镊子往他跟前比划了两下,语气既焦躁又不耐烦,“快点,当我跟你闹着玩呢?”
一进门就躲去窗户边的李兰图担心两个alpha打起来,立刻屏住呼吸从医药箱里翻出梁随带来的强效阻隔贴递给左筝然。
左筝然换上新的阻隔贴,沉着脸站在一边看梁随为沈榷处理伤口。
易感期让他的五感变得敏感异常,但又模糊弱化了所有关于沈榷以外的情绪感知,便没有理会梁随受到alpha信息素刺激而表现出的攻击性。
他只是看着沈榷,非常非常不高兴地看着他。
“左筝然在易感期了吗?”沈榷翻过手腕,让梁随更方便地为他处理擦伤,声音紧绷道,“怎么和上次不太一样?他看起来很正常,完全不像是在易感期。”
梁随撅起嘴,试图堵住鼻孔,以隔绝空气里残留的丝丝缕缕的alpha信息素,为了回答沈榷的问题,屏住呼吸语速飞快道:“上次是意外。你别看他现在正常,等会儿你俩被窝里一躺,他必然原形毕露!”想到这里,他立刻严肃表情,警告左筝然,“收着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需要我提醒你吧,他现在可经不起一点折腾。”
左筝然不耐烦地说了声知道了,继续不高兴地盯着沈榷。
既因他受了很多伤而埋怨自己的不够强大,又因他当着众人的面脱去衣服而感到极度不满。芮姨和Yori就算了,梁随需要为沈榷处理伤口也勉强可以接受和忍耐,左筝然看向李兰图,说:“兰图,请你离开。”
李兰图不明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