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或后日应当会到总府辖区,已经提前让人通知总府的官员了。”
他们的进度还是太快了一些,不过自打他们进了中州,沿途只怕早有人通知了总府,迟到一天早到一天,差别也不大。
伯景郁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明日我们便动身前往霖开县。”
中州的官场必然有问题,此时狐狸尾巴怕是已经收起来了,得趁着闻人政入京的消息还未传到总府前,将其中的隐情都查个清楚。
“是。”
赤风与飓风齐声应下。
庭渊打算回房休息,刚起身,伯景郁便对惊风使了个眼色。
惊风连忙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庭渊,“这是我家殿下今日特地去为你买的。”
庭渊打开,见是他觉得好吃的点心,回头问伯景郁,“特地为我买的?”
伯景郁点头:“你爱吃,我便多买了些,带着路上吃。”
“多谢。”
伯景郁叮嘱他,“好好休息。”
飓风和赤风都惊呆了,曾几何时见过他们殿下如此温柔地和人说话。
这世上能让伯景郁温柔以待的只有如今的帝王,忠诚王,还有哥舒大人,现在多了第四个。
因为他喜欢吃点心,便亲自去给他买回来,这待遇旁人是根本享受不到的。
飓风和赤风看向惊风,想从他这里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惊风很想逃避,他也不知道他家王爷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如此看重庭渊,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伯景郁看他们几个眉来眼去的,问道:“都很闲吗?”
几人连忙退出去。
庭渊回到房中打开食盒,取出一块点心,还是热的。
杏儿低头一看,“这点心怎么和之前的形状看着不太一样?”
平安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确实和之前的点心差距有点大,“可能今日的没做好吧。”
庭渊拿起一块儿尝了一下,味道和之前的糕点倒是没什么差别。
但他知道,今日这糕点是伯景郁亲自做的。
伯景郁的衣服上沾了面粉痕迹,鞋子上也有面粉,若非他亲自去做的,身上不会沾上面粉。
一时心中暖意四起。
明明是亲手做的,却不和他邀功,平日里穿衣服都是别人伺候,如今却能为他洗手做糕点。
庭渊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任谁被人重视都会高兴。
别的暂且不论,伯景郁是有听哥舒的话,好好地照顾他。
平心而论,庭渊说了句公道话,“卖相稍差,味道还挺不错,反正都是要吃到肚子里的,何必在意这么多。”
“都在阁中。”阁主回答。
庭渊道:“好极了,那么麻烦你着急找有人将所有的流程重演一遍。”
“重演?”阁主有些纳闷,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庭渊非常坚定地说:“对,不错,我需要你们将所有的流程重演。”
只有这样,才能知道整个流程中有没有破绽,然后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调查。
还原案发现场是刑侦案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破案手段。
当下这样的情况,没有办法通过高精尖的技术手段来侦破案件,庭渊只能选择用推理验证和排除法来做调查。
按照庭渊的要求,所有人将昨夜的流程重演。
东西是在工匠工作的地方装进他们所谓的箱子里,当着众人的面放入箱子里,由四位长老将他们手里各自持有的钥匙插进钥匙孔中,然后再由管家手里的钥匙将箱子上锁,随后由管家和阁内的仆人从工匠工作的院子,一路穿过长廊,花园,假山,才到地下仓库的入口。
假山附近两边的路口都有各自四人把守。
仓库在假山后面,附近还有岗哨,无论是地面还是天上都能看到一清二楚。
仓库入口也是四人把守,入口是一扇大铁门,只有值岗的守卫手中才有钥匙开门。
一群人进入地下仓库,转了两节楼梯,这才能到地下仓库。
如沈塬所说,这个地下仓库是铁做的,实际上就是把地下挖空,将铁融了铸造出一个类似于集中箱的东西埋在地下。
实际上这个东西是一体的,让人非常震惊,能够在地下建造一个如此庞大的地下仓库。
由于是一个大铁箱不透风,里面非常闷。
庭渊抬手敲了敲触手可及的墙壁,并没有他想象中那种响声,可见这个地下仓库的墙体还是非常厚的。
从墙壁上的锈迹也不难看出这仓库有些年头了。
庭渊取出了自己的帕子,与身后的人说:“就不要全都跟下来了。”
伯景郁不解地问:“为什么?”
庭渊道:“火把燃烧会消耗空气中的氧气同时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我们人体呼吸也要消耗空气中含有的氧气,一旦下来的人多了,里头空气不流通,火把和人大量消耗氧气同时又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很容易窒息。”
火把燃烧的速度所消耗的空气中的养分是非常快的。
见伯景郁不明白,庭渊说:“这就像你要熄灭一盏蜡烛,会配有专门的盖子盖上去,就是通过余下的火焰消耗里面的氧气从而达到灭蜡烛的效果是一回事。”
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他们在这里头都不能待太久。
伯景郁眨了眨眼,“一般我都是用嘴吹灭。”
庭渊:“……”
“不清楚。”
一人说:“这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自然那些官员都坐在黑暗里,不会露面,很多事情,我们也不清楚的。”
庭渊想到另一件事,问:“你们从盐运官手里拿到批文去领取盐,按理说这东西是不该囤积的,你们若是都卖空了,这个账根本不可能对上,是否还存在其他不利得益,或者是其他的盐运渠道?”
他想起宋诗文发现盐有问题的契机,是这里的盐炒的菜不苦。
可他来西州这么久了,到望洋也有一定时日了,吃的盐炒的菜都会有些发苦。
那么是否市面上会存在两种盐在流通,一种盐是一发苦的,一种并不苦。
对方被庭渊问得一愣。
伯景郁捕捉到了他这个表情,追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说。”
“确实存在两种盐,一种是粗盐,偏苦,一种是细的,不苦,两种盐混着卖。”
庭渊问:“为什么?”
对方回:“粗盐是官盐,细的是私盐,来源不得而知,比官盐更好一些,制作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若真是这样,制盐的成本又能省下一些,这样一来,这里又能捞一笔。
贩卖盐这种事情上,不可能每个官员都参与,主要也就那么些官员,扣出来几十上百万银子出来,七七八八地分下去,参与其中的官员不说能够发大财,少则几百几千两银子还是能够有的,用来贿赂人,打点关系,做个顺水人情,未来搞不好升职能够平坦,得到更多照拂。
弄清楚了这些,伯景郁安排人将他们暂时收押。
再将负责盐运的官员找来,一问究竟。
这盐运的官员交代起事情来,倒是十分爽利。
都不等伯景郁开口,便自己什么都交代了。
“王爷,下官知道错了,下官什么都说,是下官一时财迷心窍,请王爷饶下官一命。”
伯景郁和庭渊也算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主动交代自己所犯罪行的官员。
根据这位官员供述,前些年他们偶然发现有人贩卖私盐,比官盐卖得要便宜,量虽然很小,但是并不苦。
庭渊道:“凶手。”
伯景郁心头猛地一跳:“你梦到了凶手?”
庭渊惊魂未定:“我梦到他在杀人,手段极其残忍,我让他停下,可他却跟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对那女子痛下杀手——”
“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伯景郁不断地拍着庭渊的后背,亲吻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庭渊没有办法在这时给予伯景郁任何的回应,梦里的一切是那么地真实,让他难以在从梦境中给他带来的恐惧中脱离出来。
庭渊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若是在现实当中他与凶手正面相对,不一定会害怕,可在梦中,一切都是不同的,梦中的恐惧感会侵蚀人的大脑,传递一种恐惧的信息,不断地在脑海里回荡,折磨着做梦的人。
伯景郁感觉庭渊的精神太紧绷了,“不怕,不怕,我在,我们一起,绝不让凶手对下一个受害人动手。”
庭渊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接着又点头。
伯景郁也没从中弄明白他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曹禺在这件事上的压力过大,已经是半步地狱,他不想让庭渊变成这样。
庭渊有可能拯救曹禺,可若是庭渊成了下一个曹禺,就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了。
伯景郁无法有效地缓解庭渊如今紧张的情绪,能够让他想到的,也就只剩下亲吻。
他将庭渊推倒在床上,压住他疯狂地亲吻着庭渊转移他的注意力。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庭渊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这一刻,他理解到了曹禺心中对自己的愤恨。
曹禺无法抓住凶手,挽救那些本可以不死的人。
而他也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帮庭渊分担恶劣情绪。
办法虽然笨,可情欲是人的本能。
伯景郁粗暴的吻是他内心着急的写照,调动起了庭渊的情欲。
成功地转移了庭渊的注意力。
庭渊的力量不足以挣脱伯景郁的钳制,从被迫亲吻到共同沉沦,庭渊的本能被伯景郁牵动着,让他逐渐忘了梦里的恐惧,取之替代的是亲吻产生的情欲反应。
见他彻底平静了,眼神中也不再有恐惧了,伯景郁这才松开庭渊,重新将他揽进怀里,“我在,不怕。”
庭渊将手放在伯景郁的心口上,感受着他的心跳,沉默了许久,他说:“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