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渊懒得解释,直接改口:“回去修炼了。”
陶若水定睛一瞧,果然感知出他周身气机的变化,竟是筑基了。转念一想倒也不奇怪,庭渊本就是天灵根,若不曾荒废修炼,早该筑基了。
“恭喜庭师叔,”他状似不经意道:“庭师叔可曾见过一只白虎?”
“什么白虎?”庭渊疑惑,不知为何想到山上那只总是嗷嗷叫的小白猫,“不曾见过。”
他心下暗暗揣测:莫非小白背着他在外头称王?
“剑尊也不曾养过?”陶若水打量着他的脸色,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不由微微皱眉,莫非猜错了?
庭渊神色淡了两分:“师侄若有事不妨直说。”
陶若水一滞,没想到庭渊这般直来直往,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难道说谢青梧跟你切磋完那日就被一只白虎袭击,现在怀疑那只灵兽跟你有关?
说是切磋,谢青梧到底不占理。
那只白虎修为高深,在清霄宗来去自如,下手却不重,谢青梧只受了些轻伤,比起报复,反倒惩戒的意味更深。
谢青梧和陶若水两人在清霄宗内四处打听,没有打听到何人蓄养白虎灵兽,甚至都不曾听闻白虎的存在。
而谢青梧近日只与庭渊产生不愉……很难不怀疑二者之间的关系。
偏偏庭渊自那日后就销声匿迹,直到今日突然现身炼丹课,陶若水这才有意接近试探。
他顿了顿,还是扬起嘴角,笑吟吟说道:“庭师叔误会了,只是前些日子谢师兄偶遇一只白虎,长得威风凛凛,甚是心喜,可惜跑得太快失了它的踪迹。师侄遍寻不获,这才想试着问问庭师叔可曾见过。”
庭渊瞅了他一眼,真的吗?我不信。
谢青梧该不会是被老虎咬了吧,想到这,庭渊来了兴致,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陶师侄不妨详细说说,谢青梧是在哪偶遇的,白虎多高多大,有什么特征,如何威风凛凛?”
陶若水:“……高约五尺,长约一丈,浑身雪白无杂色,额间一个‘王’……”
庭渊换算了下,高一米五,长三米,那确实怪威风的,“嗯嗯,还有呢?怎么打起来的?”
陶若水一顿,狐疑地看向庭渊,他并不曾说过双方交手。
“哦哦,没打起啊。”看他这反应,庭渊明白了,遗憾地摇了摇头,一副‘那可惜了’的模样。
你这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也太坦然了吧!陶若水蹙眉。
当着当事人道侣的面确实不好太嚣张,庭渊轻咳一声,稍稍收敛了神色,然后幽幽叹了口气:
“原来是为了谢师侄寻虎,陶师侄这两次主动来寻我,又是关心的我的行踪,又是……险些叫我误会了。”
误会?
陶若水呼吸一滞,难道庭渊还不曾放下此前的念头?但他的眼神分明清明冷淡,毫无半点爱慕之情啊!
他面色复杂,动了动嘴,嗫嚅道:“……我并无此意……那,不打扰了。”
庭渊在脑子里回忆起小说的剧情,没有找到主角攻被咬的剧情,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陶若水在旁侧听到这声叹息,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迅速起身换了个座位。
“?”
庭渊反应过来后,在心里头笑得打跌。
·
炼丹课结束后,庭渊果然在大殿门口看到了谢青梧的身影,立刻大步朝着他走去。
“谢师侄,许久不见。”
谢青梧冷漠一瞥:“庭师叔。”
“谢师侄若无事,不妨与我同去挑战台。”
“你要挑战我?”谢青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上下打量了庭渊两眼,原来是筑基了。
他看向庭渊身后的陶若水,陶若水微微摇头,示意并未试探出什么来。
庭渊堂堂正正地提出挑战,倒是行事坦荡,陶若水暂时排除了他跟那只白虎的关系。
谢青梧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本就对庭渊心怀恶意,若是以筑基修为挑战练气,再将人打伤,实在过于引人注目,再加上庭渊背后的剑尊……谢青梧只能借着剑术课切磋,下手不轻不重,给他个小小的教训。
既然庭渊主动挑战,谢青梧立刻接下。
“好。”庭渊凌空而立,非但没有就此停手,反而抓住这个机会,瞬息之间再次挥出一剑!
这一剑倾注了他剩余的所有灵力,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
谢青梧眉心狠狠一皱,反手甩出两剑抵挡,却依然被逼得节节败退,转眼间已到挑战台边缘。
跃下挑战台则自动落败,再硬抗这一招却必然受伤不轻,他的脑中霎时闪过无数念头。
但谢青梧怎么可能愿意在昔日情敌,以及道侣面前轻易放弃。
然而这一剑的威势比他预计的更强。
“噗——”谢青梧口吐鲜血,双目皆是狠意。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被他刻意按下。
庭渊立于挑战台中间,同样眉目冷漠。他赌的就是谢青梧硬接这一招后站不起来,但凡谢青梧还有反击之力,落得这个下场就是他自己。
他随意挽了个剑花,道:“谢青梧,你输了。”
谢青梧尚未被逼到绝境,见庭渊轻描淡写的姿态,一时摸不清他的底细,终是无声默认了这个结果。
挑战台上的形式已在顷刻之间逆转,方才占尽上风的谢青梧竟是输了?
底下的弟子这才如梦初醒:“不愧是剑尊弟子!”
“庭师叔厉害!”众人后知后觉为庭渊叫好。
防护罩落下,陶若水立刻冲上台扶住谢青梧,给他塞了一嘴灵丹。
离去前,庭渊好心劝告:“谢师侄,下次记得,别再这么好骗。”
谢青梧喉间一哽,嘴角立刻溢出几缕鲜血。
庭渊将众人吃惊赞叹的目光落在身后,一步一步往外走。等走出一大截,才松了松僵硬的脊骨,掏出丹药服下,随着药力化开,伤口逐渐消失。
他想起那一蓬血花——若谢青梧没有避开,炸开的就是他的脑花。
杀人,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背后隐含的意味,令他忍不住心颤。他闭了闭眼,意识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平静。
沉默许久,庭渊轻轻呼出一口气,取出传讯石,想给伯景郁传讯。
但他对着传讯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试自己的猜测。
——庭渊转头看了眼周边,确定近处无人后,对着虚空偷偷摸摸喊了声:“师尊,你在吗?”
庭渊凝神细听,等了一会儿。
嗯?没动静。
“师尊师尊师尊——?”
山野寂静无声。
“剑尊剑尊剑尊——!”
“伯景郁伯景郁伯景郁——!”
出云峰上,本想看看他做什么的伯景郁:……
清冷疏淡的声音忽然入耳:“还不回来?”
师尊还真看着他啊,庭渊不自觉地笑了下:“好哦。”
看来还得叫名字管用。
……
主峰之上,掌门的神识原本只是随意瞥过山下的挑战台,看到庭渊所用的剑法惊了下:“小师弟使得的剑法可是断雪?”
五长老闻言探去神识,“还真是。”
断雪剑法,剑尊自创。
出云峰原本是一座野峰,峰顶尖峭狭窄,高耸入云且终年积雪不化。伯景郁昔日只有元婴修为,一剑斩过,硬是削出一片平地,在上面安了住处不说,出云峰终年不化的积雪再也不见踪影,断雪剑法因此得名。
掌门道:“师叔对小师弟很看重啊,这么早就传下了断雪。”
以他们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挑战台上双方各自的优劣。
“……小师叔不仅自己能打,教徒弟也不赖嘛。”五长老看完这场比斗,有些酸溜溜的。
好馋人家的徒弟啊。
掌门目光悠长,感慨道:“当年在各宗门联合大比上,小师叔就是凭借断雪剑法一战成名,硬是将其他宗门早已声名鹊起的天才们打得服服帖帖。”
他这么一说,五长老也想起来了:“以往各大宗门打得不可开交,唯有那一年,小师叔一枝独秀,无人掠其锋芒。”
掌门沉吟片刻,道:“老五,再过些日子又要到各宗门联合大比了,你说能不能让小师叔开个课,指点指点元婴期弟子,毕竟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
五长老瞅他一眼,赞叹道:“老六啊,你还真敢想。小师叔这么多年才收了个独苗苗,第二个都不要,那能一样?”
掌门讪讪一笑,顿了顿忽然问:“小师弟是不是在你丹峰上课?”
“不错。”
掌门:“小师叔既然这么看重小师弟,那这样,你帮师叔带一带小师弟炼丹术,师叔帮我们指点弟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嗯?”五长老低头琢磨,指点不指点的不重要,把小师弟借来过过徒弟瘾好像也不错,“那……去试试?”
两人一合计,身形一动去了出云峰。
*
出云峰外布置了法阵,闲人莫入。
掌门正准备给剑尊传讯说明自己的来意,就发现阵法自动敞开,柳管事站在峰顶等着他们。
掌门一脸受宠若惊:“我没来错地方吧,小师叔特地派人来迎接我们?”
五长老一脸高深莫测:“不是我们,是我。”
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