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承烨偷偷觑他一眼,那是因为她觉得你不是好人。
“黄哥,你今日来是……”
“谭承烨!”
愤怒女声从身后传来,谭承烨一个激灵,快速转身。
姚映疏面色阴沉朝他走来,在她身后,还跟了个谈之蕴。
谭承烨懵了,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姚映疏走得快,三两步来到跟前,冷锐的视线压在黄亮几人身上,“你们是谁,要带我儿子去哪儿?”
谭承烨:“你、你怎么来了?”
姚映疏没答,冷冷看他一眼,“过来。”
这一脸的凶煞看得谭承烨心惊肉跳,迟疑着没动。
这让姚映疏怒气越发上涨,喝道:“我让你过来!”
谭承烨一抖,下意识迈开脚步。
一只手把他拉住,黄亮视线在姚映疏脸上流连。
那日没看清楚,不承想谭承烨的母亲竟然这么年轻漂亮。
他扬起笑,温和道:“这位夫人怕是误会了,我们和承烨是朋友。今日遇上,准备与他说说话。”
姚映疏对他极为厌恶,“我儿子不需要这样的朋友,把他放开。”
黄亮眸色一沉。
“你当他是朋友……”
温润轻缓的男音陡然穿插进来,谈之蕴手指谭承烨身边的人,笑容无害,眸色微凝,“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承烨是犯人,你们生怕他跑了呢。”
谭承烨四处转着看,发现他的确被围在正中。不知为何心里发毛,他挣脱黄亮的手,快步朝姚映疏二人走去。
对上黄亮晦暗的神情,姚映疏甜润的嗓音充斥冷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背后的把戏,再敢缠着谭承烨,我一定把你们送上公堂。”
本来她是打算好好教训教训罪魁祸首,但人多势众,此刻着实不是好时机,姚映疏只好遗憾按捺住想动手的心,拽着谭承烨就走,“走,回家!”
谈之蕴扬起笑,温和道:“诸位,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转身,追着母子俩离去。
“黄哥,这下怎么办?”
黄头发黑痣崔三凑上来。
黄亮眉间堆积着阴云,阴沉道:“他们怕是知道我们在背后做的事了。”
崔三拉着脸,“那咱们往后岂不是不能再在那小子身上讨好处了?”
黄亮没说话,眯眼望天。
一想到家里那贱女人整日拐弯抹角骂他吃白食,他就恨得牙痒痒。
不就是钱吗?
以他的手段,何处不能弄到钱?
黄亮攥着手,“让我想想。”
那一家子敢租那间凶宅,手里一定有不少银钱。
他得想个法子弄到手。
有了钱,他倒是要看看,那贱女人和他大哥,是要把他赶出去,还是恭恭敬敬地请他住下。
……
拽着谭承烨回到家,姚映疏劈头盖脸地骂:“小混蛋,你怎么又和他搅和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人就是看你蠢,故意设计算计你呢!”
谈之蕴一进门就听到姚映疏在骂,把门阖上,转眸时对上谭承烨委屈迷茫的眼神,劝道:“他也是被人蒙骗的。”
姚映疏稍微冷静下来,匀了口气,将事情的全部真相告知。
谭承烨听完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在私塾遭受排挤,是因为黄哥派人编排我?他、他这是图我的银子?”
“怎么不可能?”
姚映疏冷呵,“你谈大哥亲自去查的,难不成他会骗你?”
谭承烨求证般看向谈之蕴。
后者轻轻点头。
小少年的眼一下子就红了,垂着脑袋扁起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姚映疏头疼,“你是怎么惹上此人的?难不成是在何处露了富?”
谭承烨哭唧唧,“我除了在外面吃饭花了钱,其余的什么也没做,我怎么知道?”
委屈吧啦答完这句话,他转身跑进房间,砰一下关上门扑进床上。
谈之蕴看着紧闭的房门,迟疑道:“可要进去看看他?”
“不去。”
姚映疏满口拒绝,抬手轻揉额角,“让他自己待着吧。”
或许是离开了雨山县,潜伏在暗处的危险不复存在,又加上在私塾受挫,导致他丧失了警惕性。
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免得下次又被骗。
姚映疏:“你现在忙吗?我帮你打下手?”
对上那双澄澈锃亮的眼睛,谈之蕴顿了两息,点头道:“好。”
姚映疏顿时笑开,“那走吧。”
这边两人分外和谐地进了厨房,屋里的谭承烨把自己埋进被衾里,悲伤地流眼泪。
怎么可能呢?
他无法相信,黄哥故意接近他,就是为了他的银子。
可姚映疏和谈大哥不会骗他。
和黄亮相识以来的种种在脑中回荡,想到他莫名其妙交出去的银钱,谭承烨红着眼咬住被面。
是了,他的所作所为,不就和当初的方姨娘一样?
一样欺骗他的真心,别有所图。
同样的招数,他居然栽了两次!
谭承烨泪眼汪汪地咬紧后槽牙。
胆敢玩弄他的感情,这事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第39章
跨出门, 姚映疏一眼便见谭承烨撅着屁股蹲在大福的鸡舍前。
真是奇了,往常他不是最厌恶打扫鸡舍?今个儿这是在作甚?
姚映疏走上前,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谭承烨吓一跳, 侧回身抱怨,“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他一手用帕子捂住鼻子, 另一手握着一把铲子,小心翼翼把大福的粪便放在地上铺好的布里。
姚映疏惊了,“你装它干嘛?”
谭承烨松开手, 一脸愤恨,“黄亮骗了我那么多天,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我心里的气出不去!”
他挥挥手里铲子, 咬牙切齿道:“我要用大福的鸡屎臭死他!”
姚映疏小心谨慎地往后退, 离谭承烨远了些许。
她身上的衣裳好看又干净, 她可不想弄脏弄臭。
“你又不知道黄亮住在哪儿,你怎么报复他?”
谭承烨:“我觉得,他还会来找我。”
姚映疏挑眉, “这么确定?”
“哼。”谭承烨撇嘴,“他不来找我, 那我就想办法去找他。”
“所以……”
姚映疏指指地上的鸡屎,“你要把这包东西带去私塾?”
谭承烨不假思索:“对啊。”
姚映疏:“……行罢,随你的便。”
那就祝你好运了。
谭承烨没听出姚映疏话里的复杂之意, 兴冲冲把东西包好。
估摸着快要迟到了,他匆匆赶去私塾。
姚映疏耸耸肩,进厨房揪几张烂菜叶给大福,趁着现在天好,打了水坐在院里洗衣裳。
前几日攒了好几件换下来的衣裳, 今个儿必须得洗了。
坐了会儿,姚映疏腰酸,站起来走动走动。
院里木杆上晾着谈之蕴的两件外裳,她盯着看了两眼,又看看盆里自己的衣物,忽然意识到一件被她忽略已久的事。
搬到河阳县后,他们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是各洗各的。谈之蕴虽然并非富贵人家出身,但他这人讲究,往往沐浴过后就把衣裳给洗了。
姚映疏现在是越来越懒,她在雨山县时做过几身衣裳,现在还不缺衣物,索性每隔三四日洗一次。
可直到今日,她也没见过谭承烨洗衣裳。
这都快一个月了,他换下来的脏衣服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