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见他面色苍白,眼底隐约翻涌着罕见的阴戾,心下不由得发怵:“七哥不必跟我客气,我……”
晏雪摧紧握竹杖的手掌青筋暴起,有一瞬间险些动了杀心。
最后还是含笑温声道:“多谢八弟好意,我说不必。”
八皇子讪讪挠头,只好作罢,“那等下回七哥进宫……”
话音未落,他七
哥一个眼盲之人袍角如风, 大步迈出殿门。
马车一路疾驰。
晏雪摧反复捻动着指间的青玉扳指, 却难以压下心中那股几欲破膛而出的焦躁。
待回到府上,晏雪摧拄着竹杖径直前往漱玉斋,踏入寝屋,却听屋内静谧无声,无半点她的气息,一时恍如心弦骤然断裂,连日的焦灼顷刻化作燎原之火,将胸臆间烧得滚热如浆。
芳春姑姑见他突然回府,也颇觉意外,赶忙上前解释道:“王妃以为您今日不归,临时起意回了伯府,马车已走了小半个时辰……”
话音刚落,已见自家殿下面色骤冷,几乎沉得滴出水来。
芳春与身后的元德面面相觑。
元德顾不得擦拭额头冷汗,赶忙说道:“殿下要见王妃?奴才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前去把王妃追回来。”
晏雪摧阖目沉叹,手里的扳指几乎碾碎:“备马车,我亲自过去。”
第37章
池萤在榻上接连躺了两日。
腰间始终萦绕着那股被紧握的触感,哪怕抽离许久,蹆间的异物感也久未消散,稍加挪动,下身便是一阵艰涩的、磨损的疼痛。
池萤没想到昭王这回入宫,竟是数日未归。
第一日生怕他回来,第二日依旧提心吊胆地等着他,屋里但凡有些细微声响,都能让她立时绷紧神经,午憩时青芝进来给她掖被,察觉肩膀轻微的触碰,她也是瞬间惊醒。
如此惴惴不安直到今晨,第三日了,池萤才恍惚意识过来,他是进宫查案,不是到陛下跟前走个过场,或许案子棘手,还需三五日,甚至更久才能回来。
且他在宫中有自己的宫殿,倘若真有要务在身,皇子们留宿宫中也是常事。
既如此,她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回府一趟,把阿娘从池府接出来?
念头一起,池萤一刻也不再耽搁,即刻起身梳洗。
摆脱连云、奉月两人依旧是个难题,有她们随侍左右,她很难找到机会去春柳苑见阿娘。
可今日的确机会难得,昭王不在府上,程淮也不会随行,她必须回去一趟。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往城西行驶。
两府之间隔着不近的距离,车马便要小半日行程。
尽管车内铺着绵软厚实的毛毡软垫,已比寻常马车舒适太多,可池萤今日却发现,她根本坐不下来,更是难以像平日那般,半日下来保持同一姿态。
无奈之下,只能将香琴、宝扇支到后一辆马车,自己往腰后垫了只秋香引枕,却也不过舒坦片刻。
而端坐时难免压迫痛处,晃动的马车又时时刻刻加剧摩擦,令她每经历一回颠簸,都不得已咬牙忍耐,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处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对待。
最后池萤没法,只能并拢着腿斜卧在内,方才好受些许。
昭王让她去学,她这两日也重新翻过画册,上面于时辰都有清晰记载,说寻常男子不过半盏茶功夫,少数能坚持一盏茶,天赋异禀者一炷香时间也有可能。
池萤几乎不敢相信,光他在她身体里的时间,每回都是半个时辰起步,而他只要开始,至少都要两回,还不算
她累极昏睡后,他仍是灼热如铁,拥着她亲吻,握住她的手继续盘弄……
若说一开始是为解暖情香之毒,彼此情迷意乱便也罢了,那后面的三日呢?
池萤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甚至希望他能在宫中多留几日,待那份贪慾过去,心思淡下来,或许就不会再如先前这般索求无度了。
马车驶入成贤街,池萤估算着时辰,吩咐车夫停车,让宝扇去金店取先前打的金饰。
宝扇收到她的眼色,当即会意,离开后当即悄悄前往车马行租赁马车。
池萤看向街边店铺,挑了其中排队最长的一家糕饼铺,吩咐连云去买两盒桃花酥和云腿饼,又命奉月前往先前经过的那家香药铺子买些香丸回来。
连云、奉月相视一眼,拱手应下。
两人心知王妃有意支开她们,待马车驶离后,两人迅速商议决定,连云去买点心和香丸,奉月则暗中保护王妃的安危,继续探听池府的虚实。
先前殿下话里话外,对王妃还有戒备监视之心,可当她们将池府听到的消息上禀,殿下非但没有追究王妃的罪责,反而愈发如胶似漆,她们便也明白了,王妃在殿下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
是以哪怕知晓王妃藏着秘密,明面上她们也依旧唯命是从。
池萤回到昌远伯府,直奔春柳苑而去。
距离上次回府不过半月,许是胡大夫的方子与既济丹起了效用,薛姨娘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这也愈加坚定了池萤接她出府的决心。
殷氏这些年恨毒了她们母女,便是当初替嫁有求于她,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仿佛她捡了天大的便宜。
下人们上行下效,处处克扣汤药和膳食,阿娘也要跟着她隐瞒身份,日日躲在这不见天光的屋子里……
春日的暖阳多好啊,她想让阿娘出去走走,在绿意葱茏的小院里晒晒太阳,随心自在,再不受磋磨。
薛姨娘一听女儿要带她出府,眼里顿时有了光彩,却又忍不住忧心:“阿萤,殷夫人她肯吗?要不还是别折腾了,在外头赁宅子得要多少银子啊?阿娘在这儿,好歹吃穿不愁……”
池萤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阿娘放心,都安排好了,您过去便有
人伺候汤药……”
话音未落,殷氏突然带人进来,劈头盖脸地斥道:“你还真是胆大包天!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怕那头察觉?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便凤凰了,连我与你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池萤心知,殷氏不过是怕阿娘一走,再也拿捏不了她,而阿娘留在府上,她总会有所顾忌。
殷氏冷冷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一个洗脚婢的女儿,顶着王妃的身份,爬上王爷的榻,还以为自己地位尊崇,备受宠爱?真是笑话!将来东窗事发,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薛姨娘听到“王妃”、“王爷”这些字眼,方知女儿去的是竟是此等龙潭虎穴,一时面无血色,惊恐万状。
池萤眼底压着冷色,唇角勾起浅淡的自嘲:“我没忘,我自始自终只求阿娘平安,既要带她走,我自会周全一切,从此阿娘吃穿用药皆不劳母亲费心,我亦会安分守己,谨言慎行,可母亲若是想借阿娘的性命相要挟,要我服从听命,任由磋磨……”
她话音一顿,淡淡抬眼:“我也不介意向昭王殿下坦白陈情,横竖一死,早晚而已,不过究竟是我这个被迫替嫁的庶女先死,还是与人有染的二姐姐先死,那就未必了。”
殷氏脸色铁青,扬手一巴掌就要朝她脸上扇去,这时郑妈妈着急忙慌从外头进来,舌头险些捋不直:“昭、昭王殿下到了!人就在府门外,说来接、接王妃回府……”
话音落下,满屋皆是悚然一惊。
池萤心里咯噔一下。
他今日便出宫了,还来了府上?
事发突然,池萤勉力稳住心神,让宝扇留下,等昭王离开后,再伺机带阿娘离府,今日若实在办不成,也没办法了。
宝扇避开殷氏冷厉的眼神,低声应了是。
池萤瞥眼殷氏,“昭王殿下面前,母亲该如何说,不用我来提醒吧。”
殷氏纵是心中气极,也不好在此时发作,只得咬牙咽下这口气。
及至府门外,又是满脸堆笑,换上另一副面孔。
墨蓝锦蓬马车静静停在府门外。
车内之人虽未露面,然昭王名声在外,那份矜贵无双的气度与凛冽慑人的威压早已无声蔓延,令人不敢直视。
殷氏无
端背脊发寒, 强自镇静地上前, 躬身行礼道:“不知殿下驾临寒舍,臣妇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府上略备薄茶,还请殿下赏脸移步……”
车内默然片刻,终于传出一道沉闷低哑的嗓音:“王妃。”
池萤静静跟在殷氏身后,自然抢不过她满嘴殷勤,未曾想他直接忽略殷氏,竟唤了自己。
一时心头微悸,缓步上前,轻声回道:“殿下,我在。”
车内再度沉默许久,回答她的嗓音却比方才更哑几分,“上车。”
池萤有些懵怔,心下又隐隐发慌。
他也不问她回来做甚,要待多久,就这么直接让她上车回府?
她压下心中忐忑,还不忘与殷氏母慈女孝:“母亲,既然殿下过来,女儿便先回去了,母亲保重身子,也替我照顾好父亲。”
殷氏也勉强扯出个笑来:“你放心,回去好好侍奉王爷,要事事以王爷为先,家里的事不用你挂心。”
心中亦有几分不满,这昭王果真是目中无人,再怎么说,明面上她也是王妃的母亲,一句客气话没有便也罢了,竟如此无视她!
池萤深吸口气,攥了攥汗湿的掌心,转头踏上马车。
车帷掀开,淡淡的伽蓝香扑面而来。
男人端坐车内,容颜隐在明昧交替的光影中,看不清喜怒,可那股极沉的气压,却让她莫名喘不过气。
池萤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往里挪动,却冷不防被人一把攥住手腕,粗粝的大掌扣紧后腰,她脚底一软,人已跌入他怀中。
也是此时才看到,男人灰冷无光的眼眸血丝遍布,坚硬滚烫的胸膛宛若烧红的烙铁,抱住她的手掌却是微微颤抖的,一点点地收紧力道,像要与她紧紧嵌合。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路面碎石,发出沙沙的声响。
池萤被他紧搂在怀中,尝试地喊了声:“殿下,您还好吗?”
无尽的黑暗寂灭中,唯有鼻尖熟悉的橙花香气,掌心下柔软的皮肉,才能填补长久的空旷虚无。
他埋首在她颈侧,粗重沉炽的气息在她颈项流连,却犹嫌不够,薄唇贴上雪嫩的皮肉,一点点摸索至唇畔,舌尖描摹,探入,她被迫张开唇瓣,任由他攻城略地。
然而唇齿交缠已无法满足贪婪疯涨的慾念,他需要一点痛与血的刺激,将那些压抑已久的渴望从皮肉中狠狠撕扯出来。
“咬紧我。”他沉声命令。
池萤被他吻得浑身发颤,陡然听到这一句,却不得其解。
他再度重复:“咬我的唇。”
池萤额头微汗,唇齿都在发抖。
殿下为尊,所以他的命令,她只能照做。
于是学着他时常吮咬自己的方式,犹豫着,轻轻含住他下唇,齿尖微微用力,便听到他喉间溢出一声沉沉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