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鹤安怒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季御商我早就警告过你了……”
“啪——”他将季御商举高,重重地摔在地上,季御商蜷缩在地,痛苦地发出闷哼声,还未得到片刻喘息,猛地一脚踹到他的身上。
咔嚓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季御商被得滚了好几步,最后撞到了墙壁上,才停下。
玉昙撑起身子,害怕地往里缩了缩,小声唤了一声:“阿兄。”
玉鹤安眼角猩红,闭眼深吸几次,才从暴怒中缓过神:“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阿兄。”玉昙连忙摇了摇头,一动作小袄和里衬又往下滑,衣袍散开了大半,露出白皙的脖颈,笔直的锁骨,雪腻的香肩,甚至还能窥见藕粉色小衣的一角。
冷风直往里灌,冷得她直哆嗦,玉鹤安的眼神也能杀死人。
“别怕。”玉鹤安在她跟前蹲下,挡住了外间猛刮的寒风,面色冷得能结冰,双眸似寒潭般幽深,她还没看明白其间的情绪。
手已经抚上她的肩头,顺势向下,掌心干燥又温暖。
她被激得一个哆嗦,强忍着惧意,“阿兄。”
玉鹤安冷道:“季御商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玉昙脑子发懵,蜷缩坐在原地,无助地抱着肩头,沉默了好一会,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季御商扑了上来,将我压在地上,就这样胡乱扯我的衣服,意图对我做不轨之事。”
玉昙左手胡乱地扯小袄,原本就虚虚挂着肩头的小袄,更往下滑了,褪到手肘处,白皙的玉臂晃眼。
“别动,杳杳,”玉鹤安强行按住她,将下滑里衬往上提了提,再是外面的小袄。
一件件将她的衣服穿好,轻柔地抚平小袄上褶皱。
衣衫被季御商撕扯毁坏,再怎么穿都回不了原位,玉鹤安将大氅捡了回来,系带系好,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抚。
“没事了。”
明明说着宽慰的话,玉鹤安的面色却带霜雪,她害怕玉鹤安责骂,更怕玉鹤安知晓梧娘之事,面对身份暴露的恐惧,她克制不住地发抖。
“阿兄,你是不是要骂我了。”
“我在,别怕了,不会骂你。”玉鹤安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安抚,“季御商会死,今日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阿兄。”她靠在玉鹤安怀里抽噎了一会,冻僵的身子暖和起来,被熟悉的雪松香包围着,她安心不少。
地上丢着几个拔丝糖,边角上都沾了灰,脏了不能再吃了。
玉鹤安出门是为她买拔丝糖,而她在想着如何骗他。
她双眸紧闭,压根不敢看他。
“别怕了。”玉鹤安顺着她的脊背向下,安抚地揉了揉,再往下,环在了纤腰上。
“阿兄,我没事了……”玉昙小声解释着,玉鹤安的手环在她的腰间,抱得太紧了些,她有点喘不过气了。
玉鹤安柔声道:“为何独自来这?”
她怎么能告诉玉鹤安,她是来找梧娘的。
“阿兄,你松开一点,我手疼。”她慌忙岔开话题,她试图抬起右臂,但失败了。
玉鹤安注意力,立即被她的右臂吸引,不自然地垂着,他的手顺着手臂摸上肩头。
方才的场面太过混乱,他压根没察觉玉昙的右臂被强行脱臼了。
“杳杳,先忍一忍,等会儿我就带你回府找大夫,我接得不好,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玉鹤安未再追究缘由,玉昙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小声道:“好,阿兄。”
季御商卸了玉昙的右臂,甚至试图对她施暴。
地上掉落的一把匕首,未来得及开刃,只有尖端上面还沾着几丝血迹。
“你来这,是想杀了季御商?”
见玉鹤安的脸色,玉昙低着头埋在他胸口,眼珠子一转,已想好了谎言。
语调染上哭腔:“阿兄,他威胁我,他画了好多污秽的画威胁我,让我一个人来,我不来他就要将画,散到街上去……说他早就和我苟合……让我身败名裂……”
玉鹤安怒道:“该死。”
这声低吼吓得季御商一哆嗦,方才命.根子被玉昙踹了好几脚,疼得他趴在那,缓了半天,别说这次没能成,可能下半辈子都废了。
玉鹤安那一脚,踹得他整个肺腑都痛。
季御商往墙角缩了缩,玉鹤安捡起那把未开刃的匕首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
季御商忍着剧痛,强扯着笑意:“玉郎君,我真的没做什么……不要动刀伤了和气。”
玉鹤安瞥了他一眼:“季御商,是你没做什么,还是没来得及做什么?”
那把未开刃的匕首在玉鹤安的手里转动,灵巧极了,季御商害怕地往里躲了躲。
他只听闻玉鹤安年少中举,文采斐然,未曾听过他会武,可方才那一脚不论位置和力道都十分刁钻,他五脏六腑都疼。
季御商破罐子破摔道:“玉郎君,我若大声呼喊,让季府奴仆和外面街坊瞧见了……玉昙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还不如现在成全了我。”
玉鹤安脚碾着在方才踢中的位置,冷笑一声,“试试,看看有没有人敢进来。”
季御商疼得眼冒金星,发狠道:“你以为我不敢,我要毁了你们……你这么护着玉昙,你到底是当她是你妹妹,还是你们做了苟合之事,你早就知道……”
玉昙心头一寒,内心警铃大作,大喊道:“阿兄,我手疼……很疼……能不能早些回府……”
玉鹤安的视线在她和季御商之间穿梭,吓得她汗毛倒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阿兄,这个人满嘴污言秽语,脑子也有问题,他的话不可相信……”
玉鹤安沉默了半晌,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先出去等我,长明在大门处守着,不会出任何事,我有些话对季御商说,一会儿就来找你。”
玉鹤安单独和季御商说话,那她的身份岂不是藏不住了。
玉昙咽了咽唾沫,乞求道:“阿兄,我想回府了,我的手很疼,我想早点接上。”
玉鹤安坚持:“出去吧,我很快就来找你。”
见再也没有转圜余地,玉昙裹紧大氅,快步出了小厅。
不过她没去大门处,她在玉鹤安看不见的角落,转身去了后院。
就算季御商胡言乱语,只要她将梧娘转移走,她也可以推脱季御商污蔑她。
*
季御商见玉鹤安的态度,还有方才玉鹤安和玉昙亲密的姿态,料定他猜对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哈哈大笑几声,这些外表光鲜的世家,内里和他一样的龌龊,甚至比他还要不堪。
“玉鹤安,难道在这之前,你真和玉昙早就苟合上了……兄妹之间,哈哈哈,难怪你会这么维护紧张她。
让玉昙和我成亲,以后我绝对不会干涉你们……我还能为你们掩护,多好啊,谁能像我这样帮你们。”
玉鹤安面上的冷意更甚:“我们之间清清白白…胡乱污蔑我们之间的关系。”
玉鹤安握着匕首靠近季御商,冰凉的刀刃贴着季御商的脸。
季御商咽了咽唾沫:“这匕首未开刃,你杀不了我,玉鹤安你不是君子端方……世家楷模最重礼教,你怎么能私自动用刑罚杀人。”
玉鹤安冷笑一声,匕首逼近几分。
“那你可真不了解我,什么人听得懂什么话我还是知道的,我一般选别人能听得懂的方式交流,而你比较适合这种方式……我大概还是明白的。”
“啊——”疯狂凄厉惨叫声,痛呼声,求饶声,很快季御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季御商张嘴挑衅,冰凉的匕首身已捣进了嘴里,未开刃匕首才是最恐怖的,舌头割不掉,只能被刀片大力捣弄,成为一堆无用的血肉。
季御商惊恐万分,这哪里还是世人口中的儒雅君子,这分明是个疯子,被踩了底线,癫狂的疯子。
季御商大力挣扎,万分后悔,他不该三番五次地招惹玉昙,至少他不该在玉鹤安的眼皮底下挑衅……甚至试图染指玉昙。
他总算明白,玉鹤安将玉昙支开,单独留下压根不是,听他口中玉昙的秘密,玉鹤安只是不想让玉昙看见他的暴行。
玉鹤安就是留下来杀他的。
用这把未开刃的匕首杀掉他。
半晌后,玉鹤安捏住季御商的下巴。
“咕隆——”吞咽声。
季御商的血肉被他吞了下去,玉鹤安甚至没弄脏地面。
玉鹤安松了手,嫌恶地擦了擦手,“当初我就说过,你该庆幸玉昙没进房间。”
季御商再张口就只有“呜呜”声。
玉鹤安拔出了匕首,上面还挂着鲜血,“你既然卸了玉昙的右臂,我必然当双倍奉还,我这妹妹行事鲁莽,买了一把未开刃的匕首,劳烦你担待些。”
季御商很快明白,玉鹤安口中的卸手臂,和他理解的不大一样,他要用这把未开刃的匕首,把他的手臂卸下来。
他蜷缩在角落,也躲不开半分。
就像方才玉昙躲不过他,他现今也躲不开玉鹤安,因果报应来得太快了些。
钝刀割肉比利刃痛上万倍。
季御商只能发出“吼吼”气音,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玉鹤安踹了季御商一脚,就这样昏死,着实便宜了他。
冷着脸瞧着这一室的画像,他耐心地将所有画像收罗在一起,季御商妄图用这些画埋葬掉玉昙的一生,现下终将被埋葬。
一把火烧掉这场欲.孽,他冷眼瞧着火光一点点吞噬掉整个前厅,才慢条斯理地往府门处走。
长明瞧见了火光,放心不下往里走,和出来的玉鹤安碰了正着。
长明伸长脖子往里瞧:“郎君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燃这么大的火。”
玉鹤安冷漠道:“没事,我瞧这季府污秽,一把火烧了干净些。”
“烧干净了好,烧干净了好。”长明想起方才瞧见的画,画的尽是玉昙婀娜姿态,难怪玉鹤安如此生气。
玉鹤安的手里空了,买的拔丝糖估计落到了什么地方。
“李二娘子已回府了,奴才见她未进来便没有拦着,郎君,咱们去重新买拔丝糖吧,娘子瞧见了定会高兴的。”
玉鹤安困惑道:“玉昙没来找你?”
长明四周转了一圈:“娘子在这吗?奴才怎么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