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澜轻声:“再用力一些。”
……什么鬼!
他喉间滚动,一声餍足的叹息,让姚宝樱猛地一抖,后悔自己的出手。
可怜的姚宝樱竟然被他抱着,跟着他一道摔在地上,趴跪在他身上。他还仰着颈亲她,她终于找到机会扯开了自己眼睛上的布条。
可是眼前骤然有了光,姚宝樱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身下那面若桃李、呼吸凌乱的青年。
乌发湿漉贴颊,他的眼睛因情而更为狭长,在雨水下泛着淋漓的水光。他昏昏沉沉,似笑非笑,没有完全意识到她扯掉了蒙眼布条,就这样揪着她衣领,仰脸求吻。
姚宝樱呆呆望着。
她脸颊上的雨水落在他眼睫上的时候,她看到流光一闪,他眼中氤氲的雾气桃影勾着她的魂魄。
她在迷离间再次与他气息纠缠。
手脚无力发麻,张文澜仰身间扣住她的下巴,他终于发现她摘掉了布条。
他笑吟吟:“好可惜。那本是奖励……
“樱桃,眼睛看不见了,你才能更好地感受我啊。
难道你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吗?”
姚宝樱:“没、没有!”
她声音里的颤音,出卖了她。
二人半坐半抱,半挣半推,纠纠缠缠,两个病鸡都如落汤鸡般狼狈。姚宝樱就这样坐着被他拥着,再次推在墙上按压,张文澜贴着她的唇轻声:“难道你没有做过这个梦?”
姚宝樱:“什么……”
张文澜一字一句:“春、梦。”
少女蓦地抬眼。
他掐住她的脸,柔声笑:“你没有梦到过我,没有与我做这样的事,没有沉迷其中?如果你没有,那么有一段时间,你看到我就脸红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是你爱意泛滥,根本压制不住吧?
“你不承认无妨,你的身体承认就好。”
他的睫毛压在她睫毛上,垂着眼望着她水润红唇:“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的身体喜欢我也行。”
姚宝樱:“我不会……”
他又贴来。
她头皮发麻,却悲痛地意识到,连这种头皮发麻,都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她因他的靠近而激动,因他的气息而迷乱。他的唇柔软甜蜜,比她梦中的感觉更好,更舒服……
她好像不自觉地受他蛊惑。
他手指拂过她颈侧时,她要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
而他一声叹,一声笑,都牵动她的心神。
这是身体的反应。
姚宝樱冷冷告诉自己。
这不代表什么。
她只是没有经验,她只是抵不过山鬼狐媚的手段,她不必为此烦恼……
一枚药丸,在姚宝樱百般说服自己的时候,借着二人的唇齿碰触,渡入了她口中。
姚宝樱:“……!”
她当即欲吐。
但他越发痴缠她。
他又按住她肩膀,揉着她颈部、下巴,他在她耳边又笑又呼吸急促,他凌乱的气息与她融为一处。
曾经姚宝樱给张文澜下药时,他没有感觉。此时他给姚宝樱下药,他才感受到这种将药丸推进去、让一个不情愿的人下咽的麻烦之处。
可宝樱曾趁着他睡着,这样做过!
她那时是否像现在这样,亲他呢?
他知道不可能,但这无损他的想象。他因想象而激动,唾液在彼此挣扎与逼迫间,顺着颊畔流下。姚宝樱终于反抗成功,将他按在墙头,可她某种意义上也失败了。
因为,她吞下了那枚药。
姚宝樱快疯了。
一整晚,她快被他气疯了。
姚宝樱:“你又给我下什么药?”
张文澜:“之前说好的,子蛊丸啊。”
“好好感受一下,樱桃,”张文澜被她压在墙头,被她掐住脖颈,他面容雪白呼吸迷离,“从此以后,天南海北,你我都将能感受到对方在哪里。”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张文澜看着她的眼睛如火烧,如蛇眸,如鬼影,“天上人间,死生契阔,你我永不断绝。”
第67章 空即色来色即空12
雨水漫漫,半夜雾起。
姚宝樱呆滞地坐在一摊水洼中,与那挨墙而坐的青年呼吸只在寸息间。
事情落到这一步非她所愿,可事情真的落到这一步,她得考虑后果。
子母蛊分明是她和张文澜早就说好的条件,她分明早答应过他,但是他在这时候才拿出来,在这时候逼着她服下……体内血液因那方药丸而汩汩流得更疾时,姚宝樱感到自己生了一丝恨意。
此恨意让她惊怕,让她畏惧。
她是一个豁达性甜的人,且她自己知道。她知道自己和每个人都可以玩得好,她也喜欢自己的性情。她喜欢自己不为任何人烦恼,不多想任何烦心事,所以张文澜逼出她这一丝恨意……她当真怔忡了。
她竟然会怪一个人?
她也有阴暗的一面性情?
这一面……朝向了张文澜吗?
她呆呆地看着那青年,青年被她手指掐得呼吸不畅,却还在笑。他看来分外满意这个结果,分外喜欢她盯着他的这种眼神。
姚宝樱:“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拿出子蛊!你早就做好药丸了对不对?你有无数次机会拿出来,可你一次也不拿,你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逼我服下!你要做什么?”
她语无伦次,她觉得自己也快被他逼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文澜:“恨也是爱的一种。”
姚宝樱看向他。
张文澜看着她,平静笑:“恨就是爱的别样反应。我不要你对旁人千好万好,便对我也一样。我不要你随时帮助旁人也能随时抛弃旁人,我要你永远放不下我,你的心永远会因我而跳。
“三年了……起初我觉得我恨你,后来我在画室日日夜夜画你,我想明白了,我越恨你,就越爱你。我越爱你,我也越恨你。我有时候是真的想杀了你,但我也真的做不到。
“我怨恨你——凭什么我在情欲泥沼中生死颠覆,你无事一身轻,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你还说你不喜欢我……我的心被你割成一片又一片,碎瓷满地捡无可捡,你竟然只说要补偿。
“那你就补偿我吧。
“补偿不出来我的爱,补偿出我的恨意也好。”
雨一直这样大,姚宝樱恍惚觉得,这雨要下到地老天荒去。
更荒唐的是,她生出无力感,望他一眼间,见他侧过脸面朝巷外,喉结滚动乱发粘结。他躬着肩发抖,眼中黑雾淋淋玉水流动……她起初以为是雨,但是看久了……姚宝樱:“你哭什么?”
他双唇紧抿,眼眸赤红,就这么寒着眼看她。
姚宝樱气笑:“我都没被你气哭,你一个下药的人……一晚下药两次的人,你哭什么?”
他看着她半晌,忽然倾身过来搂住她,抱住她身子轻声:“樱桃,你别怪我。你别恨我……”
姚宝樱:“不是你要我恨你吗?”
“你别恨我,”他涩声,“你爱我好不好?你别逃离我,别不要我,别听了旁人的挑拨就要抛弃我。我不是故意的……”
姚宝樱木然:这是发够了疯,又来装可怜了吗?
她咬牙切齿。
他是真的吃准了她吗?
但是不……这一次不!
他扑来抱她时,哪怕她力气不如往日,她也奋力挣扎,不肯给他丝毫好脸色。可是这种挣扎,现在好像困难了些。
姚宝樱头脑更昏了。
是体内的蛊。
每一次的靠近,体内的血液就跳一下。分明是两只蛊虫想靠近,想亲昵……姚宝樱色变,不知不觉间,她的努力挣扎,竟变成了昏昏沉沉与他抵缠。在他低头吻她额头时,她呜咽了一下。
好麻。
姚宝樱搭在他颈侧的手抖了一下。
张文澜心中生喜。
他大胆地去亲她,磕磕碰碰全凭本能。她面颊绯红,他一遍遍擦去她脸上的雨水,用手指抚摸她红润的唇。
她的唇很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薄情。而她靠着他肩,轻轻阖目,张文澜便想,自己能让薄情人留驻。
舌与舌戏逐。
她不满意地咬一下。
他呜咽一声,刺爽得浑身战栗。
张文澜目光湿润迷茫,呼吸又急又乱,还带着一腔慌。他眼珠颤得厉害,向上轻轻挪动间,他的身体生出了变化。他控制不住地将她往自己怀中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缓解他的难受。
他拉着她的手,去碰自己的伤腿。
他想告诉她,自己好痛,让她帮自己揉一揉……
樱桃……
这颗汁水饱满香甜、在枝叶间嫣红摇曳、勾着他整整三年的樱桃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