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夫人考虑更多。
她最终让步,一字一句道:“起码这三年不能,丧期内,你们二人必须恪守兄长与弟妹的本分。”
倚寒脸色尴尬:“是,孙媳明白。”
老夫人目光如炬的盯着宁宗彦:“怀修。”
宁宗彦被迫忍气吞声的嗯了,急不在一时,谁叫他是后来者呢,不过是面子上而已,里子如何旁人也不知晓。
得了他的承诺,老夫人暂且放心了。
长公主勉为其难的应了,也好,毕竟祖宗礼法在前,冯氏为夫守丧那是天经地义,确实不能纵着怀修出格胡闹。
倚寒脸上的热气快从头顶冒出来了,她觉得当真是有些尴尬,说的好像二人有多么饥不择食一样,还得被长辈叮嘱不得偷吃。
然后她就察觉到手心被轻轻刮了刮,方才还应得好好的男人当下就借着她裙摆的遮掩又开始厚颜无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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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男主视角:破防了,我要当我孩子大伯三年[化了][化了]
第73章
倚寒神情险些挂不住, 她不动声色收回手,老老实实地双手交叠于腹,一派温婉贤淑。
长公主争也争了, 闹也闹了,也见好就收, 指挥着下人把流水的补品和用具搬进来兰苑, 倚寒垂首:“多谢殿下厚爱。”
“日后每隔几日便叫太医为你来请平安脉,要呈到公主府来。”
这是长公主的第一个孙儿,她自是极为看重。
倚寒预料到以后少不了要与这位殿下打交道,头发一阵发麻,但也只得应是。
老夫人询问她腿疾如何了, 屋内三人目光顿时集中在她身上。
“祖母、殿下、公爹, 兄长的腿疾暂且不至于威胁性命, 这全赖兄长身体素质过硬, 小心修养配以外疗内服,还是可以如从前一般。”
但在场众人也都明白, 这个病就像那烂泥铸造的楼, 迟早会崩塌。
“这是造什么孽了,我宁家竟会被这种病缠上。”国公爷跌坐在椅子上,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 怀修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他就要绝后, 要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老夫人也神色疲惫, 始终硬挺的身板还是松懈了下去。
长公主反而道:“好了, 光抱怨有何用,本宫就不信,倾尽天下之力还治不好我的儿子。”
倚寒沉默的没有说话, 当年的老国公就连他祖父也只能勉力为其续命至四十。
两刻钟到后倚寒为宁宗彦拔掉了针:“怎么样?”
宁宗彦缓缓把腿放了下去,起身走了两步:“尚可,没那么酸胀不适。”
“我就知道你行,当真没必要惊动老太爷。”
倚寒一边收拾针袋,一边唇角轻扬:“是没必要还是不敢面对。”
宁宗彦身形一顿,神情了然,他一点都没有心思被敲出来的尴尬。
“此次平乱时一伙女真人趁乱跑的急,待绞杀后搜寻他们的营地,发觉了不少孤本医书,与。女真行医的路数和大周不太一样,我看不太懂,待下次回来时运给你祖父。”
倚寒听了也起了兴趣:“先给我瞧瞧,再给我祖父送去。”
宁宗彦坐到她身畔,凝着她姣美的侧脸:“都应你。”
淡淡的兰花香混杂着药香飘入他的鼻端,令他当即有些心猿意马,他情不自禁地凑近,想啄吻那一片白玉滑腻。
“咳咳。”屋内倏然响起沉重的咳嗽。
宁宗彦眉头蹙了起来。
何嬷嬷一直不停的咳嗽,声音越来越大,果然,倚寒被她吸引了去:“何嬷嬷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唉,人老了,昨儿个不知分寸,贪吃了些凉梨子,不碍事不碍事。”
何嬷嬷的话似有些意有所指。
宁宗彦脸色微沉,倚寒也听了出来,瞟了一眼旁边人:“那兄长,无事我就先走了。”
宁宗彦就是不想放人也不得不放。
倚寒头也不回的跟着何嬷嬷离开了,并且直到晚上也没出屋门一步,听何嬷嬷说他是戌时离开的,国公爷和老夫人亲自把人送走的。
太医日日来为她请平安脉,她原本纤瘦苗条的身躯竟被养的丰腴了起来。
脸色红光满面,眉宇夺目姣美。
又过了两个月,终是传来了大捷的消息,大周联手北狄彻底剿灭女真,而大周也得遵循先前定好的条例,各占一半。
并且凌霄侯劝阻了北狄屠杀百姓的举动,不仅归降者善待,还驻扎了军队在此,直到朝廷派了相应人员过来肃清与管理。
而宁宗彦携北狄使臣正式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彼时倚寒腹中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老夫人早就明里暗里的问过孩子的性别,但许是有长公主提醒,太医院的人俱是一副不透露的模样。
何嬷嬷为孩子绣了许多可爱的小衣裳、小鞋子,倚寒渐渐的也对这个孩子生出了期待。
往后岁月似乎有个孩子相伴也得趣。
“二少夫人,汐玉姑娘来了。”
她愣了愣,赶紧道:“快请进来。”
没多久何嬷嬷就领着宁汐玉进来了,小姑娘抽条了,瘦了很多,脸颊的婴儿肥也没了。
自从裴氏去了宝华寺吃斋念佛,宁汐玉一夕之间没了庇护,老夫人深居简出,国公爷内宅事不管,崔夫人只管自己儿子,姚夫人倒是偶尔叫她过去。
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位姑娘。
渐渐的宁汐玉也深居简出,倚寒派人前去送过几次茯苓糕,但都被拒了回来,她便想裴氏因她而去的宝华寺,小姑娘应当是记恨自己。
但她没想到宁汐玉会主动来找她。
“汐玉。”倚寒揣着暖炉进了屋,神情关怀,“可是有什么事?”
宁汐玉神情局促:”二嫂嫂,我……”
倚寒叫何嬷嬷端来茯苓糕:“边吃边说。”
宁汐玉见着香甜温热的糕点,好像放松了些,捻着茯苓膏吃的像松鼠,结果下一句就道:“二嫂嫂,我知道你不喜欢母亲,毕竟母亲那么对你,受惩罚也是应该的,但祖母一直不让我见母亲,我……”
倚寒了然,这是求到她面前来了,想叫她向老夫人求情。
裴氏算计她,她也算计了裴氏,她虽问心无愧,但宁汐玉到底小小年纪没办法在母亲身边,没有母亲教导的日子她也尝过。
老夫人不叫她见裴氏大约也是怕裴氏教坏她。
“这样吧,等你长兄回来,叫你长兄带着你去。”要不然宁汐玉一人出去还是有些危险。
宁汐玉红着眼点了点头:“多谢二嫂嫂。”
宁宗彦回来的那日距离年关只剩下几日,满大街都热热闹闹的,市井间小摊小贩叫喝不断,烟火气十足。
这回他是堂堂正正的带领大军从城门走了进来。
百姓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宁宗彦神情沉稳,魏迟侧首笑道:“不知道待会儿韩忌那老东西脸色得难看成什么样。”
宁宗彦脸色淡淡:“快了,很快就到清算他的时候了。”
倚寒正在雕刻木头,得知他回来后竟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血珠冒了出来,何嬷嬷心疼不已:“哎呦哎哟,瞧瞧,您小心些。”
她任由何嬷嬷给她包扎好:“晚上应当会摆接风宴罢。”
她现在怀孕了,崔氏与姚氏分管中馈,何嬷嬷点头:“是啊,可别说,自打侯爷在班师回朝的路上,那些个宁家的旁枝纷纷来信,说要回临安贺喜,还说侯爷这回说不定还要加官进爵。”
何嬷嬷说完看了她一眼:“老夫人的意思是,您腹中的孩子肯定瞒不住,兼祧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儿,您到时候不用回避,该见人见人。”
“好。”
傍晚时,她去了前厅。
甫一进厅,便闻欢声笑语,宁宗彦与国公爷和其他两位叔父说话,崔氏与姚氏坐在一边与老夫人说话,宁绾玉宁汐玉宁青玉三姐妹逗弄着璟哥儿。
听闻崔氏给三爷又相看了人家,明年成婚。
“二少夫人来了。”赵嬷嬷一出声,屋内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倚寒向众人见了礼便坐在了姚夫人身边,刚坐下就感受到了一道格外炙热的目光,她当做没有察觉。
旁边的碟子上放着开胃的酸蜜饯,是姚夫人特意给她放的。
“我瞧倚寒这肚子微尖,应当是个哥儿。”姚夫人呀来一声,笑着说。
崔氏撇了撇嘴,可千万别是个哥儿。
倚寒刚要说话宁宗彦突然开口:“是男是女都好,一视同仁。”
“是是是,一视同仁一视同仁。”
晚膳时众人围坐着紫檀圆桌,数十道菜肴摆了上来,冷盘热盘,倚寒腹中早已饥饿。
直到桌下的腿被人轻轻碰了碰。
她以为只是无意,收了腿继续吃饭,谁知那腿竟然得寸进尺,蹭在她的小腿边,颇有逼近之意。
倚寒脸颊生热,咬着筷尖暗中瞪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偏生对方并不瞧她,举着杯盏与国公爷吃酒,玄色的衣袍映射出淡淡的银光。
她提脚狠狠踩了他一脚。
她孕中偏爱食辣,姚夫人顾及她的口味专门做了辛食,连汤都是偏辣的。
用完晚膳后倚寒的脸颊皆是布满了霞色,像是喝了酒一般,加之屋内的火盆烧得旺,她就有些晕晕乎乎的。
老夫人看她有些困乏便叫众人散了。
回去的路上小径上没什么人,何嬷嬷落后半步跟着她,砚华快走几步捂住了何嬷嬷的嘴,搀扶倒了一边。
倚寒没有发觉,仍旧走着,忽然间一只大掌落在了她的腰间,她吓了一跳转头去瞧,便见熟悉的近在咫尺的脸。
她四处环视:“你怎么在这儿,何嬷嬷呢?”
“何嬷嬷先回去了。”他一手扶腰,一手握肩,“随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