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当然,我想叫什么叫什么。”
她翻了个身,蜷缩在里面,闭上了眼。
她的所有神情都落在了他的眼中,神情愈发幽深了起来,他的话当然是骗她的。
他嫉妒的要命,他的孩子凭什么叫念衡,这不就是给自己找了块大石头添堵吗?还是添一辈子的那种。
他甚至想冷笑、想拒绝,告诉她绝对不可能。
但是他很了解她的脾气,以强硬的手段无法镇压,甚至会激起她更深的逆反和仇恨。
他不想与她成为怨偶,虽有一辈子可以耗,她也逃不了,但能好过些为何要难过。
唯有“装”。
他看出她的不虞,这意味着她不满意自己的回答,名字明明是她定的,自己也同意了,她为何又莫名其妙不高兴。
宁宗彦眸光平静,带着一丝丝的探究,看着她的背影。
究竟要多久他才能取代宁衡之在她心中的地位。
倚寒气闷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梦半醒间身后炙热靠了上来,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身,她心里也明白,但竟然直接就睡着了。
第二日早上醒来时身边的温度已经冷却了,她怔怔的看着帐子顶,发呆了好一会儿。
何嬷嬷端来了早膳,煨好的鸡汤里煮了七八个小馄饨,皮薄馅嫩,很是好吃,鸡汤里还撒着些药材,鲜美爽口。
“今天早上老奴起来发现院门竟然开着,我这是老糊涂了,明明记着昨晚上关上了啊。”
倚寒垂首吃早膳,她生怕又被老夫人知道宁宗彦又找她来了,便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
宁宗彦昨夜是悄然进国公府的,只睡了几个时辰便在天不亮时离开了。
晨暮时,马车停在了长公主府门前。
他进了府但是并未惊动他母亲休息,直到巳时左右长公主起身嬷嬷方去禀报。
长公主几乎是弹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谁?谁回来了?”
“是侯爷回来了。”嬷嬷喜笑颜开,就在门外等着呢,侯爷一个时辰前回来的,听闻您还歇着便硬生生的等着。
“真是,怎么不早叫我。”长公主记得赶紧叫她把宁宗彦叫了进来。
看见全乎的儿子,她顿时热泪盈眶。
“不是说还没打完吗?怎的就回来了。”
“今晚就走,我回来看看您,有魏迟坐镇,没事的。”
长公主擦拭了一下泪,驸马欣慰道:“你是不知道,你母亲日日为你求神拜佛,险些魔怔了。”
长公主嗔怪地拍了他一下。
“你还不知道吧,阿渊和你郑叔母也来了,现下就在府上住着呢。”
宁宗彦着实没想到:“顾渊怎么也来了?”
“也?”长公主狐疑看他。
“他何日来的?”
长公主说了个日期,宁宗彦神情微妙,算算时日,那应当是阿寒一起回来的。
“你郑叔母说啊,此次回来有一桩要事要办,她要给顾渊提亲了。”
宁宗彦蹙眉:“提亲?”
“是啊,你瞧瞧,顾渊比你小两岁,人家也要订亲了,你呢,还是光棍儿一个。”
驸马轻轻咳了咳。
长公主无所察觉:“也不知怎的,他竟也瞧上了个孀居的妇人,还神神秘秘的不告诉我,说等定了再与我说。”
这下宁宗彦明白了,他脸色瞬间铁青,长眉紧缩,脸色宛如寒潭。
顾渊一大早便神清气爽,他等在郑氏门外,不时的探头探脑,他有些庆幸,幸而怀修在外,回不来,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呢。
郑氏收拾妥当便出了门,她斜睨了一眼顾渊:“瞧你那模样。”
母子二人相伴而出,刚刚出了院门,便有嬷嬷喜笑颜开的过来:“郑夫人、顾公子,我们家侯爷回来了。”
顾渊笑意一滞,心头瞬间咯噔一下。
郑夫人倒是无所觉,惊讶:“啊?怀修回来了,他怎么好端端回来了,不是还在前线吗?”
“侯爷特意回来探亲,今晚就要走了。”
顾渊脸色已经很勉强了:“这么巧啊。”
“成,那先去看看怀修,好多年没见了。”郑夫人当即决定道。
顾渊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郑氏前往长公主的院子。
二人掀帘而入,屋内芳香扑鼻,顾渊抬头对上了宁宗彦的视线,那双如卧凤般的眸,深邃而锐利,宛如墨汁一般漆黑,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顾渊不知怎的,有些不敢直视。
“怀修当真是气宇轩昂。”郑夫人笑着打趣他,瞧着当真是不知道的。
宁宗彦冷冷看着自己的兄弟,从小长大的兄弟。
顾渊心虚别开头,不敢吭声。
“听闻叔母要去为阿渊提亲?”他淡然的开口问。
郑夫人笑意微敛:“是啊,这不是刚要去,你就回来了。”
“不知叔母提亲的人家是哪一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冷冷盯着顾渊,郑氏也觉出不对劲了:“怎么了?”
“可是冯老太医家?”
郑氏微微诧异:“你知道?”兴许是阿渊先前说漏嘴过。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那位孀居的妇人乃我的弟妹,国公府的二少夫人。”
郑氏瞬间愣住了。
顾渊也脸色难看了起来。
“这……”郑氏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心头还微微有些恼火,国公府?是那个与她有过节的宁国公府,她夫家竟是那儿的。
顾渊忍不住说:“国公府又如何,她夫君已死,没道理不能改嫁吧。”
宁宗彦呵呵冷笑:“她丧期还没过,谁许她改嫁的。”
顾渊好似要与他较劲:“那便等丧期过了,先订婚事也好。”
“我没同意。”
“谁要你同意。”
二人瞬间竟剑拔弩张了起来,郑夫人看着宁宗彦,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怀修也对她有意……
长公主忍不住扶额,真是造孽。
顾渊看了眼长公主和母亲,气焰平和了下来强调:“她是你弟妹,且冯娘子并未打算与你纠缠,你放过她吧,她过的很不欢喜。”
宁宗彦几乎要气笑,当真是死毛头小子,若非是长辈在场他便出手教训了。
郑氏瞧这场面,当然还是偏心自己儿子:“是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更何况,她已经……有了阿渊的孩子。”
宁宗彦几乎要气死,他才走了多久,他的孩子就被安到了别人的头上?
长公主也吃了一惊,本能生疑,冯氏那妇人连怀修都不肯委顿怎么可能会……
“你就是这么同叔母说的?”他阴沉的瞪着顾渊。
顾渊梗着脖子:“有何不可。”
“我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顾渊以为他同自己一样,嗤笑:“怎么不能是,她若嫁我,自然就是我的。”
刚说完,一股大力攥住了他的脖颈间的衣襟,他的脸陡然近在咫尺,英挺的面容覆满寒霜,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你在做梦,我弟弟早亡,国公府便叫我兼祧两房子嗣,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血脉。”
郑氏闻言大惊,脸色当即挂不住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顾渊也愣住了,没想到他们二人是这样的关系。
“所以她即便丧期满,国公府也不会放她回去,蠢货。”他冷冷松开,最后二字压低了声音。
顾渊脸色颓靡,竟然是这样。
“叔母,误会一场,阿寒回庐州探亲,是我祖母应允的,国公府牵连入狱时我怕她出事也是我亲自交给顾渊的,没想到他起了这种心思,诓骗了叔母。”
郑夫人已经想寻个地缝儿钻进去了,她恨不得抽顾渊两巴掌,敢这样诓骗她。
长公主完全呆住了,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般。
“备车,我要去国公府走一遭。”
倚寒正窝在屋内的罗汉床上吃果子时,何嬷嬷火急火燎的进了屋说:“不好了,二少夫人,侯爷与顾公子起了龃龉,眼下受伤被抬回来了。”
“什么?”她一惊,下意识追问,“抬哪儿去了,受伤如何?伤的可是腿?”
刚说完后意识到了什么,收敛了神色:“太医来了?祖母应当去了罢。”
“还没呢。”
倚寒又开始拧巴纠结了,要不要去呢,去了好像上赶子,万一被旁人误会,尤其是何嬷嬷与老夫人。
不去……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她怎么成这样了,都说妇人怀孕脾性会有大变化,难道就是变得摇摆不定?
第72章
最后不必她纠结犹豫, 老夫人很快便遣赵嬷嬷过来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