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门口二人身影顿显,长公主看着进门的二人,脸色越发复杂。
“母亲、义父。”
“又见面了,冯娘子。”长公主主动说。
倚寒听出她话语中的欲言又止:“见过殿下、驸马。”
“带她去清兰居罢,那儿清静。”
宁宗彦还想说什么被长公主警告了一眼。
清兰居就是她上次住的院子,看起来与梧桐苑没什么区别,哪儿都一样,不过是从一个囚笼换到了另一个。
宁宗彦安置好她便离开了,不过在这儿也有个好处,便是他不能再正大光明的晚上宿在这儿了,这叫她放心了些。
上次的助兴叫她还没缓过来。
那般灭顶的、无法遏制的情动叫她惧怕,时日长久,她岂不是彻底沦落为他的掌中物。
晚上,她罕见的睡了个好觉。
翌日,长公主叫她去昼春苑说话,她收拾妥当后便出门了,刚踏出屋内便看见了熟悉的脸:“青云姑娘?”
青云瘦了些,她挤出笑意:“冯娘子,又见面了。”看着她没事倚寒也放心了,二人相对无言,默默往长公主那儿去。
还未近昼春苑,倚寒便听到了一阵如铃铛般畅快爽利的笑声。
她进屋请安,长公主身前的坐着个穿着榴红长裙,陌生面容但明媚的姑娘,好奇问:“姑母,这是谁啊?”
长公主有些尴尬,她也没想到容成会不打招呼突然到来,害的她猝不及防叫二人打了照面。
“她、她是你姑父的远房侄女。”情急之下,长公主找了个借口。
说完她就后悔了,赶紧看了眼倚寒。
但她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反应,这叫她松了口气,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她好歹是她孙儿的娘,她这么做确实不太地道。
容成县主看着眼前的姑娘,罕见迟疑,眼眸还浮现审视与探究。
“倚寒啊,这位是容成县主,怀修的表妹。”
倚寒神情若有所思,原来这位便是原本要与宁宗彦成婚的县主。
长公主给她身份遮掩莫不是也是顾及容成县主的情绪?
她突然生出了盘算,要想让宁宗彦放弃成婚,且放她离开,长公主已经是行不通了,那若是这位容成县主呢?
她手里还有些冯叙给的迷药,若是能与容成县主合谋,让他们二人的婚事坐实、闹大,自己便能摆脱这桩婚事了。
当然这远远不够,为防止他把自己关起来,倚寒还得另谋盘算。
第52章
“见过县主。”她微微屈膝, 低下脖颈,气态淑妍,一袭素色缠枝纹褙子, 颜色很是老气横秋,发髻不似旁人一般绾在后脑, 反而梳着垂髻, 只一根白玉簪簪着。
只不过她容色极美,润妍的脸颊雪白似玉,明眸善睐,顾盼神飞,明明没什么笑意, 却吸引的人移不开视线。
倚寒不敢穿宁宗彦备好的衣裳, 她时刻谨记自己的孀妇身份, 免得惹长公主不快。
“快快起来吧, 不必客气。”容成县主心里头犯起了嘀咕,任谁都会怀疑在这个节骨眼上府上突然来了个姑娘, 还长的这么美, 是不是给表兄做妾的。
毕竟表兄的正妻只会是自己,这一点容成很确定。
驸马的出身差了些, 有这样的侄女倒是不足为奇。
有容成县主在, 长公主一时无法与倚寒说话,她原本想等等容成走了在说, 谁知容成县主玩儿的正高兴, 大有等日落在府上用饭后离开的意思。
“殿下, 张夫人来了,说有事求您办。”贴身女使进屋禀报。
长公主便起身:“你们二人先坐着吃茶,我去前面应付走。”
“好嘞, 姑母您去罢。”
待长公主走后,容成县主也不说话了,自顾自的玩儿着一个凤梨那么大的鲁班锁。
方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登时冷却了下来,容成县主没搭理倚寒的意思,倚寒却看着她手中的鲁班锁:“把那根放在上面。”
她伸手指了指桌上短木条。
容成县主看了她一眼,然后按照她所言插了上去,果然是对的。
“你会玩儿?”
倚寒含笑点了点头:“我会做木雕,九连环鲁班锁都学过。”
“那你帮我复原。”容成县主一推,下了命令。
倚寒起身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拿起木条,不过一刻钟便复原好了。
“你真厉害啊,这鲁班锁的难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好的。”容成县主撇了撇嘴,“你别以为用这种手段讨好我我就吃这一套。”
倚寒佯装不懂:“县主何出此言。”
“你讨好我不就是为了我表兄吗?你的心思我还看不出来,你出身穷酸,这是过来攀高枝来了吧,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本以为她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会看见倚寒青白交加、羞愤欲死的神情,殊不知却是见她忍俊不禁,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容成县主有些恼怒。
“县主想多了,我并无那个意思,我是孀妇。”
容成县主愣了愣,孀妇。
“你……你已经成婚了啊。”这下轮到她脸色泛红了,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人家为亡夫守丧,难怪如此美的女子却老气横秋。
“对、对不起啊。”容成县主羞愤的很。
“无妨,我来这儿是为投奔叔父,容成县主莫要多虑。”
“是是是,是我多想了。”她尴尬不已道。
“那我就唤你冯姐姐吧,冯姐姐,你教教我鲁班锁呗。”
“好啊。”
长公主一回来便瞧见了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一时愣了愣。
“姑母,没想到冯姐姐还是个鲁班锁高手,你看,她一刻钟就已经复原了。”
长公主笑了笑:“是很厉害。”
“天色不早了,你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你父亲得派人来催了。”
容成县主依依不舍:“那好吧,冯姐姐,我改日再来找你玩儿。”
倚寒含笑点头:“好。”
人离开后,长公主笑意淡了些:“容成就是这脾气,没有冲撞你吧?”
“殿下哪里的话,县主天真可爱,我没怎么接触过同龄姑娘,便与她耍玩了会儿,往殿下别怪我僭越才是。”
长公主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人:“怎会,方才我介绍你,容成一心爱慕怀修,想嫁给他,我怕一时说了,她会接受不了,你体谅体谅。”
“无妨,县主与侯爷本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语气淡淡,长公主也听出来了她并不愿意自己儿子。
这叫她有些不服气:“我儿十五便考中了进士,乃状元郎,后为救国救民由文转武,十七岁便上了战场,战功赫赫,年少成名,乃陛下亲封侯爵,哪里不如你那亡夫。”
倚寒沉默了一瞬:“殿下,情爱一事并非这么简单,您天潢贵胄,乃是一国大长公主,不也是认定了驸马爷,难道身份不匹配,您便嫌弃他了吗?”
这话把长公主都说愣了,但还真没办法反驳。
“殿下,若无别的事,倚寒便先离开了。”
……
宁宗彦回府后便听砚华把倚寒今日的一举一动禀报:“今日容成县主来了,还缠着夫人玩儿,现下已经走了。”
他蹙眉:“她已经来了三回了吧。”
“是,夫人说她孤闷,有县主作陪,每日笑得次数都多了,侯爷放心,薛慈时时看着呢,现下他们三个时常一起耍玩。”
宁宗彦沉默了半响,到底没有阻止。
眼下她已经入住长公主府,宁宗彦便打算请太医来为其调理身子。
来到她的院子时,倚寒正在鼓捣鲁班锁,宁宗彦走到她身边瞧了好半响她都没顾得抬起头来,他便有些不悦,伸手按住了那锁。
“怎么了?”倚寒脸色还有些许不自然。
“我已经来了一刻钟。”他定定瞧着她。
倚寒了然,这是嫌自己不搭理他,她忍耐着放下手中鲁班锁:“那好,我不做了。”
宁宗彦俯身把她抱了起来,而后进了屋,叫她坐在自己膝上,俯身向她索吻。
倚寒闭着眼,静静的等待。
他捧着她的脸颊:“听说你这两日与容成走的很近?”
“嗯,怎么了?”她不意外他会知道,毕竟有砚华和薛慈那两个大嘴巴。
“你可知她的身份?”他试探的问。
“你表妹,冀王的女儿。”她佯装听不懂。
“她还是我母亲指定给我的未婚妻,她父王一直想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倚寒哦了一声,没说话。
宁宗彦目光沉沉:“你不介意吗?”
“你这话问的,若是能成,我怎会坐在这儿。”倚寒失笑。
宁宗彦沉默不语,倚寒猜不透他的想法,只是问:“婚事如何安排的?”
“我打算先叫我母亲去国公府说,她是长公主,比我去有用,然后再去冯府,还是由我母亲出面,让人认祖归宗,最后走三书六礼。”
“你就不怕我露馅?”
宁宗彦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眸光深深,指腹摁着她的唇角,暧昧的揉了揉:“那就快快为我怀上孩子。”
倚寒蹙眉,冷静道:“以我现在的身子,怀孕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