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芙蓉面上小晕红潮,粉汗湿香枕,鬓丝云御腻,一派风情模样。
她心头大定,知道这事定是成了,便赶紧回去禀报夫人去了。
“当真成了?”老夫人蹙眉问。
嬷嬷颔首:“千真万确,老奴亲耳听着了。”
殷老夫人心绪复杂:“把消息瞒着些,别叫那些个碎嘴子的出去乱传,日后影响了怀修的婚事。”
“是。”
倚寒累极了,径直沉沉睡去了,恍惚间她梦到了她与衡之还在庐州时,他带着自己上山采草药,教她细细辨别每一样草药。
他是个好大夫,也是个出色的大夫。
跟冯家是不一样的大夫。
醒来时她眼角还含着泪,她怔怔地望着帐顶,想起了衡之已然过世。
她擦干了泪起了身,昨夜未曾沐浴,眼下身上都是粘腻腻的,她起身后却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绾玉?”
小姑娘坐在桌前托着腮看着她:“二嫂嫂你醒了,这是母亲叫我端给你的药,二嫂嫂,你生病了吗?”
倚寒下了床,雪白的罗裙逶迤出莲花般的弧度,她走到桌前,看着那碗乌漆麻黑的汤药,秀眉轻拧。
丝丝缕缕的药味飘了过来,凭借气味儿她都能分辨的出这是坐胎药。
她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她告诉自己,只需要再忍一个月了。
她端起那碗想一饮而尽,却发觉两条手臂酸软的抖个不停,连汤药都溅出了几滴。
她双手端着才勉强一饮而尽。
“是不是很苦,二嫂嫂,给你糖吃,你不要伤心了。”宁绾玉张开手心,露出一块麦芽糖。
“谢谢绾玉。”倚寒摸了摸她的头。
她用过早膳后便去了云香居给裴氏请安,当然这是宁绾玉说的,实际她想糊弄过去来着。
但一想到崔叔还被她藏着,她还是忍着厌烦去了。
裴氏见她全无昨日的冷漠,反而很热络,倚寒看见那一副假面颇为恶心。
裴氏握着她的手:“昨夜成事了?”
不是都知道吗?何必再问。
“是。”她低眉顺眼回答道。
裴氏满意了:“成事便好,你要争气些,快快怀上孩子,昨夜,你们如何成事的?”
倚寒茫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裴氏一脸嗔意:“怀修未曾有过通房丫鬟,你不一样,你晓事,这种事还是要主动引导,引导对了便可快快有孕。”她隐晦提点。
倚寒勉强笑着点头。
出了云香居,她扶着墙壁忍不住恶心干哕,旁边的丫鬟不明所以:“少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倚寒起身,双颊的红晕还未散去:“没事。”
巳时左右,杨嬷嬷领着八个婢女过来了,倚寒换了身衣裳,仍旧是素色罗裙,绾了同心髻,素面朝天的模样,恪守本分。
“二少夫人。”杨嬷嬷福了福身,“夫人说您这儿伺候的人太少了,这几个丫鬟是特意拨给您使唤的。”
裴氏出身江南望族,后宅培养的下人俱是一等一的好手。
倚寒冷笑,不就是派来监视她的吗?
“母亲好意,倚寒心领,不知崔叔如何了?”
杨嬷嬷笑了笑:“崔先生好的很,夫人已经另行安置了,只要您怀上孩子,崔先生就能顺利离开汴京,回到庐州。”
倚寒扯了扯嘴角,懒得与她争论,她一身玉骨冰肌,倚靠在太师椅上,举手投足间皆是清冷芳华。
“请母亲放心。”
“对了,老夫人和夫人的意思是,您白日不可接近沧岭居,晚上您看是想侯爷过来,还是您过去呢?”
倚寒单淡淡道:“我去就是了,不劳烦兄长过来。”
兰苑是衡之待过的地方,她不想玷污了这一方天地。
昨儿个晚上裴氏为了确保她不耍花样,强行摁在兰苑中“行房”,今日倒是不拘着她,大约是已经信了她确实与宁宗彦行过了房。
“老奴会转告侯爷。”
倚寒蹙眉:“我要日日过去?”
“夫人的意思是如此,直至有孕,越早怀便越早松快,少夫人应该也不想交集过深罢。”
“随便吧。”
这是把她当做了被牛耕得地罢,待一月后她必定不会再如此委屈自己。
倚寒疲惫地揉了揉眉眼,强撑着精神。
杨嬷嬷离开后,那八个丫鬟福身叫倚寒给她们安排活计,倚寒懒得操心这些事,什么管家理账做主母,没有一样会。
她只会行医,如今也不行了。
“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她起身进了屋,重新躺在了床榻上。
丫鬟们面面相觑,只得自行安排了活儿。
晚上时丫鬟进了昏暗的内间,这里面朴素的很,陈设简单,也没有任何熏香,反而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药香,根本不像个少夫人的寝居。
“少夫人,您醒醒,该去侯爷那儿了。”
这丫鬟果然是裴氏派过来的,对她的事一清二楚,倚寒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迷糊的嗯了一声,还带着软软的鼻音。
她睡的四肢松软,她撑了一下床时忍不住斯了一声。
两条小臂酸疼都厉害,完全使不上力,她轻轻揉捏了一下,这是昨日抻着筋脉了,针灸一下……
她停止了思索,懒懒起身沐浴更衣换衣服。
衣裳落肩后,丫鬟忍不住瞧她的薄背,玉骨冰肌 ,身段儿柔美匀称,墨发似乌缎,行动间轻轻摇曳,潋滟着浅淡的光华。
她肌骨得天独厚,臀丰娇鼓,双腿修长纤细,连那足都完美到了极致。
当真是个极少见的美人。
亥时左右,府邸上陷入了寂静,昏黄的灯笼飘飘荡荡,倚寒身披斗篷走在冷清寂寥的小径上,她平静的好像是一尊石像,没有任何反应。
府上白绫未拆,偶尔能瞧见几盏白灯笼忽明忽暗。
她未曾来过沧岭居,这是第一次踏入。
次地院子比兰苑大不了多少,只是很冷清,院中没什么花草,甚至不见什么伺候的人,砚华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牵引着她进了书房:“少夫人进屋罢。”
倚寒闻言推开了门,踏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她神情莫名,回头去看砚华。
“侯爷还在兵营,未曾回来,需要少夫人稍等些时候。”
“嗯。”倚寒点了点头,心里期盼他晚些回来,或者干脆不回来也行。
其实早在衡之死的那日她就没把这儿当家了,自然这些亲人也与她无关,她唤兄长也不过是想竖一层边界,提醒二人,不能越过这一层关系。
他先前还误会自己,觉得自己对他死缠烂打,还如三年前一样有意,这样也好叫他明白,自己对他一点异样之心都没有。
免得他又狂性大发,把自己丢出去。
在走之前她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倚寒便环视周遭,想寻个地方坐着。
书房一应俱全,软榻、床榻、桌椅、屏风后大约是沐浴的地方,砚华把她带到这儿,大约这就是今夜要“行事”的地方了。
她寻了一处软榻,拢了拢斗篷,坐了上去。
此处是他的沧岭居,应当是不会有监视的人,可以放心些。
她静静地坐着,也不动这屋里的东西,时辰流逝间难免又觉出困意。
也不知怎的,这两日总觉得累。
她支着脑袋眯住了眼,这屋里冷,她便尽力蜷缩在兔毛斗篷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思绪迷蒙,昏昏沉沉,只觉周身被寒意笼罩。
连屋门被吱呀推开也没有发觉。
入夜后寒气深重,宁宗彦进屋时寒气随身进入,周身暖了些。
刚刚进屋他就敏感察觉屋内有人,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待往里走了几步后借着月光发觉软榻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好像是一团雪白,微微起伏。
他蹙眉走近,才发觉是冯氏。
他倒忘了,今夜她会来。
冯氏撑着手腕,神情宁静,似是熟睡一般,宁宗彦心头讥讽,她倒是安逸。
他压低嗓音重重咳了一声,软榻上的人儿似是受惊一般,脑袋一坠,咚的一声磕在了黄花梨木的边缘。
倚寒美眸圆睁,水雾雾的模样茫然失措。
她手臂本就酸痛,枕着睡了一会儿更觉疼痛,使不上力气。
宁宗彦下意识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你倒是睡得着。。”
倚寒清醒了过来:“兄长,你回来了。”
回来了?这话叫她轻轻柔柔的说出来有些奇怪,好像、好像她就是在等他一样。
“裴夫人说,日后夜夜叫我偷偷过来,直至怀上孩子。”倚寒平静诉说裴氏的意思。
宁宗彦眉头拧紧,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