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说自己有针线活儿要做先回去了。
沈寄道:“你有这个心,大伯、大伯母就很高兴了。可别晚上赶活,烛火伤眼!”
芳姐儿道:“大伯母,我知道的。再做一会儿就歇了。之前老是病病歪歪的,也没顾上。”
娴姐儿看琳姐儿没说要走,估着她有话想跟大嫂说。
便对芳姐儿道:“你等我一下。大嫂,我也回去了。”
“去吧去吧,明儿卯时二刻你就要去点卯呢。可怜见的,其实这规矩你不日日守着也没什么。安排人轮着去点就是,你自己偶尔去抽查一次就成了。”
第611章
一开始的时候, 沈寄对娴姐儿要求很严格。
如今看她上手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便要教她学着躲懒了。
反正小亲王从小看着自己如何行事长大的, 以后想来也不会多挑娴姐儿的理。
她头上又没有正经婆母。
娴姐儿道:“嗯, 我慢慢来。”
唉,总算过了第一关了。
王爷说的, 只要大嫂在教自己怎么躲懒了,就说明第一关终于过了。
待到跟前没别人了, 沈寄叹口气。
她对琳姐儿道:“你也是个敏感的人啊。”
被压抑了十多年,处处小心讨好, 如果以后还要继续压抑几十年, 这日子过着叫怎么回事啊?
琳姐儿上前来,“大伯母,我也不傻。您为了我费的心我都知道。”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如果琳姐儿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沈寄也只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自己都不想着争一争改变命运, 别人又能帮你几回?
琳姐儿小声道:“我自然是希望母亲愿意接受大伯母之前的安排。这突然冒出来的不管是哪家, 都是冲着大伯来的。希望母亲能尽早想明白这一点。”
沈寄笑道:“你就不想帮着她早些想明白?你作为庶女自然不可能自己去说,就没想过借助旁人?”
小丫头看得倒是比王氏清楚。
看来王氏是真的一叶障目、关心则乱了。
琳姐儿道:“以往得大伯母指点, 母亲身边的人我也是尽力笼络着的。这一次是关乎终身的事, 少不得再舍点血本了。”
幸亏跟着小芝麻姐姐做了生意,不然只靠那点月例怎么够?
“嗯, 孺子可教也!不过这回不用你自己掏腰包,你小姑父包了。你回去吧,既然你态度鲜明,不是个逆来顺受的, 那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只要做出稍微冷落王氏的样子,就能帮她尽快想明白了。
琳姐儿大喜, 继而疑惑道:“多谢大伯母。那您怎么还口味不好呢?”
沈寄是个吃货,将吃视为人生一大乐子。
所以她一吃得少了才全家都担心。
“我是想到了白乐天的那句诗:长恨此身为女子,百年喜乐由他人!”
魏楹掀帘子进来,“这又怎么多愁善感上了?”
琳姐儿忙起身行礼,“大伯回来了。”
魏楹点点头,“嗯。”
“大伯,大伯母,早些安置吧。侄女告退!”
魏楹由薄荷带着小丫鬟服侍,换下官袍过来坐下,“琳姐儿遇上什么事儿了么?”
沈寄便把康郡王府世子的事说了。
“我觉得不管从门第还是本人来说都不是良配。但看六弟妹颇有些动心的样子。”
魏楹不好说弟妹的不是。
只道:“你还是看着些。那样复杂的人家。虽不好越俎代庖硬拦着。但也得从其他渠道让弟妹多知道些。”
沈寄哂笑,康郡王府人口多、人事关系复杂,王氏不可能猜不到。
只不过琳姐儿不是她生的,她自然是先考虑对信哥的利弊了。
不过,只要她知道攀上那边高枝,和相府多半要疏远,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
沈寄道:“六弟迂腐,不过迂腐有迂腐的好处。他不会想当康郡王世子不正宗的老丈人。这会让同为清流的同僚取笑的。”
文人的一些面子观念作祟,魏柏怕是不会一下子就答应了。
让人说他靠兄长也就罢了,那是自家人,靠就靠了。
别人说那是别人没处靠去。
可要让人说他献出女儿换取官位,他是受不了的。
魏楹想了想,失笑道:“那倒是。”
因为沈寄对琳姐儿一向挺喜欢,他也就多留了些心。
如今小芝麻也嫁了,操心小豆沙还早。他倒也愿意为这看着长大的乖巧侄女费些心。
魏楹笑过兄弟,看媳妇儿还愁眉不展的便道:“这有什么,王氏不是一向乖觉、知道进退么?你让人说与她就是了。”
沈寄道:“我不是就为了琳姐儿在愁。如今的世道,女儿家的日子好过不好过,都是依靠旁人。在家靠父兄,出嫁靠夫婿,夫死靠儿子。”
所以,才会有那万恶的三从四德啊。
唉,上辈子的世道虽然还是有渣男,但女人可以自己挣钱自己花,就要有底气得多啊。
想一想慈心会救助过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真是心塞!
魏楹这才明白症结,“小寄,你这怀着孩子,就别多思多虑的了。人生就像打牌,有人拿到好牌,有人拿到孬牌。可最后打成什么样,不还得看自个儿的经营么。你在慈心会帮人,不是也说过‘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不救不自救者’么?”
沈寄想了想,点点头。
嗯,她就尽力把跟前这些小姑娘看顾好吧。
这些事得靠时代进步来解决,她就是在这里把自己愁出毛病了,也是于事无补的。
魏楹看她不再眉头打结,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孩子今天乖不乖?”
“我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月份他也还不会动。乖得我经常忘了自己是孕妇。”
要不是忘了,下午也不会想抓着软枕扔小亲王了。
当了几回爹了,魏楹也有些经验了。
“还有一俩月才能动弹吧?”
一想到徐方如今愁得恨不能把头发揪下来一把,魏楹就庆幸他家媳妇儿这胎甚是稳妥。
“嗯。不知道芙叶姐如今怎样了?我想去看看她。”
再晚等到淮阳的人都来了,就不好出门了。
“你自己身子也不方便呢。让娴姐儿替你去一趟好了。”
魏楹有个隐秘的担心,虽然知道孕妇的反应应该不会传染,但万一呢?
沈寄闹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只觉得荒唐无比。
指着魏楹哈哈笑道:“你还是丞相呢,就这点见识?”
“这和我是不是丞相有什么关系?你是没见到徐方那个样子,我看他都快愁坏了。听说你表姐反应大着呢。不行,你还是别去了。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
沈寄想了想,还真是不能如此铁齿。
“回头阿隆娶二房,我们总是要去喝喜酒的,也要不了多久。到时候你再去看她不就是了。”
这一回虽然是二房的名义,但除了名义一切都会和续弦一样。
以后阿隆的将军府,陆姑娘也会是后院当家做主的人。
甚至如果阿隆再立大功,为她求一纸诰命也不是不行。
只要功劳够,皇帝会破例赐下的。
“呃,那好吧。娴姐儿挺忙的,还是让小芝麻去一趟。”
小芝麻如今依然是逢十往慈心会去,然后下午就转道相府来看沈寄。
她和徐赟出去游历的日子,就定在了小权儿和阿隆相继成亲之后。
王氏回到家里,没看沈寄给的匣子。
倒是坐在那儿想着数年以后,信哥金榜题名、跨马游街,然后又得了家世、品貌、嫁妆样样都好的美娇娘。
有丞相做大伯、有康郡王世子做姐夫,还有得力的岳家。
信哥又不像他老子迂腐成那样,有了这些助力何愁不能仕途坦荡?
她这辈子到如今都只是一个五品诰命,每每逢年过节进宫朝拜,都是站在众人的最末。
靠着儿子,倒是可能将品级往上提个几级。说不得离大嫂也就不远了。
“你一个人坐在这儿笑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魏柏回来看到,顺手打开匣子。
一看内容他就明白了,大嫂办事果然是爽快,这就办好了。
王氏醒过神来,“回来了?”
边说边看向钟漏,她居然坐这儿发了这么许久的呆。
魏柏呆的是清贵又清闲的衙门,每每申时就准点下衙。
回到家也不过申时三刻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