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皇长子是去陪着皇后用的。
皇后也很高兴, 今日朝上皇帝的话说得虽然隐晦。
毕竟他不好说造成今日兄弟相争的局面,都是他父皇在立储一事上优柔寡断造成。
所以他要早日立储以固国本。
但意思是那个意思。
皇长子刚坐下,宫人来报, 说国舅爷来了。
皇后高兴的让请进来。
今天, 是林子钦带人上殿抓的人。
如今人犯都已经送到该送的地方去了,他便去跟皇帝缴旨。
皇帝让他到后宫看看皇后, 于是便正好赶上了饭点。
皇长子很高兴, “小舅舅, 别多礼了, 快坐!”
他起身制止了行礼的林子钦, 把他按坐在凳子上。
这个小舅舅只大他几岁, 小时候也常到岚王府走动。
带着他偷偷的爬树,溜上街去玩……
皇后也道:“一家子吃饭,不要多礼,更不要客气。”
林子钦便坐下一起吃, 皇后还特地让布菜的宫女都出去了。
说是让她们一样一样的布菜, 她兄弟回头该说没吃饱了。
皇长子看左右都不是外人,而且宫女也都出去了,在身边守着的都是他母后的心腹。
便畅所欲言的把他很喜欢魏夫子, 可魏夫子却突然要辞官的事儿说了。
林子钦本来在埋头苦吃, 他跑了一上午真的是饿了。
这又是自己姐姐这里, 索性敞开了肚子吃。
反正他那个皇帝姐夫, 这种小事从来不会计较。
话说他小时候什么都不懂, 还总跟姐夫要银子花呢。觉得他给钱大方又爽快。
“殿下, 你说魏持己要辞官?”
“是啊, 折子都递了,只是还没到父皇手上而已。我今天怎么问他, 他也不肯说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母后,儿臣想把魏夫子留下来。”
林子钦没说什么,又低头吃了起来。
心道:走了也好!这样糟心的事儿,换谁也忍不下去。
皇后给长子布菜,“朝堂上的事儿,你还是不要逆了你父皇的意思。”
从本心来说,皇后巴不得沈寄离得越远越好。
沈寄回家后,魏楹给林子钦送了信儿,皇后自然也知道了。
如今听说魏楹要辞官,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以后,终于可以不用见到那个女人了。
好在这一回皇帝悬崖勒马了。
“儿臣不过是想留下自己的夫子嘛。而且夫子也是父皇指给儿臣的。魏夫子真的很好!”
“走了魏夫子,自然会有李夫子、张夫子,再说你本来也不只他一个夫子。”
皇长子看得不到母后的赞同,小舅舅又埋头苦吃再不搭话,也只能转移了话题。
皇后自然而然就把话题转到了皇长子妃身上,她急着抱孙子呢。
有了长孙,更是给儿子加分呢。
散席后,皇后对皇长子道:“魏夫子要走就让他走吧。要不是真的想走,怎么会舍得下已经到手的高官厚禄,和日后的锦绣前程呢。”
皇长子没出声,只一心想搞清楚背后的事儿。
林子钦和皇长子一起出的皇后的寝宫,舅甥俩一路闲话。
末了,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林子钦小声道:“殿下,这事儿你别去查。你要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夫子,只去同皇上说就是。记住小舅舅的话,臣是绝不会害你的。”
“难道,夫子卷进了逆王的事?是父皇不愿留他,所以让他自己找个理由离开朝廷?”
林子钦道:“皇上赏罚分明,赏罚皆重。他不会让一个臣子这么稀里糊涂离开朝堂。如今有皇上在,皇长子只需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皇上,一切请皇上做主就是了。”
皇长子想了想,最后决定接受这个建议。
他也不需要非得知其所以然,只需要留下魏夫子就是了。
既然夫子不肯说、小舅舅让他别查,那他就不查了。
林子钦知道即便皇长子此时去查,想必也查不出什么来。
皇上的人会把一切都掩盖好的。
可是,如果被皇上知道皇长子在查这件事,还没有明诏颁发的立储一事怕会暂时搁置。
夜长梦多,不知又会起什么变故。
二皇子也是姐姐生的,可三皇子、四皇子却是贵妃和淑妃所出,他们的娘家可也不单薄啊。
林子钦出了宫门打马回家。
皇长子下午要去听午后的议政,便提前了些时辰过去。
准备把他的想法告诉皇帝。
皇帝刚发过一通脾气。
因为安王从前名声很好,所以今天安王府被封,很有些不好的说法传出来。
而京兆尹竟然不能镇压,还让这些说法越传越广。
这明显是有同情安王的人,甚至就是漏网之鱼的安王余党在散布。
可是京兆尹居然抓不到人。
还期期艾艾的在他面前说,捕风捉影不好行事什么的。
皇长子了解了这个情况,便道:“孤听说去年京城里可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呢。”
去年是魏楹当京兆尹的时候。
不过那也是托赖先帝英明了几十年,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而且那时安王党可不会撕破脸来闹。
说起来,先帝英明了几十年,也就立储一事上优柔寡断了一回。
这才造就了今日之余波。
不过,去年的治安比今年好这是事实,无可辩驳。
说这话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皇帝也没法说这话不对。
而且元宵那晚上,魏楹的号召力和处理危机的能力,他也是看在了眼底的。
不过,这个时候即便把魏持己再弄回那个位置上,他也不会真费心费力的维护自己的名声的。
他在脑子里快速过着能立时接了这个位置,把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的官员。
至于如今这个庸碌无能的,立时就让人剥去顶戴袍服撵了出去。
皇帝很快想到了一个替换的人,面授机宜的让人去顶职。
嗣后便和长子说起话来。
皇长子也没说他想留魏楹云云,因为魏楹的折子还没到御前呢。
没道理父皇还不知道他就先知道了。
他只是很随意的说起和魏楹讨论学问,问魏楹民间事务的事儿来。
但是认同的意味是洋溢在字里行间的。
他一向认同魏楹,这么说倒也不引人疑窦。
然后又说到今天魏夫子精神有些不济,似乎是身体不怎么好。
这是要为他给魏楹派太医埋伏笔。
其实也不是由他指派,是让小舅舅去帮忙请,反正他们之间偶尔也是有走动的。
其实以如今以魏夫子的职级,太医也请得到家来出诊。
可是他看夫子完全就没有那个意思。
所以,需要越俎代庖一下。
想到这里,皇长子决定上魏夫子家去拜访一下。
他在岚王府的时候就时常出王府走动。
所以和魏楹说起一些民生事务来,才不至于完全不知情。
这一点,他父皇也是很赞成的。
甚至他皇爷爷在的时候,也因为这一点在诸多皇孙中最为喜欢他。
所以,听完了午后的议政,他就出宫了。
当然,暗中是有人跟着的。
便是在街上有人故意的赶了头疯牛要往他的马车上撞,也被他手下高手合力将牛止住了。
然后以冲撞贵人的罪名把人扭送到了京兆尹府。
当然,这个贵人可不能是皇长子,不然回头御使得絮叨死。
是用了他的伴读,礼部何尚书孙子的名义。
这下子京兆尹府要抓人就不是捕风捉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