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个不关他的事。
皇帝和太后虽然想试安王,可是毕竟是骨肉至亲,还是不想把事做绝。
所以,也许小寄从中间岔了这么一下,他们也不觉得绝对是坏事。
不然,真要是坏了他们的事,她哪里只是抄抄经书这么简单?
不过,让芙叶去做泄露消息的冤大头,这对皇家母子也是真‘疼’她了。
皇帝看向魏楹的头顶,“你似乎有些不服?”
不服?
可不能说是因为沈寄被拘抄经不服。
魏楹小心的开口,“臣不敢,芙叶公主毕竟是皇家公主,而且为人单纯、率直。只是,臣妻也只是因为担心这个表姐过于单纯,所以才犯了口舌,妄议皇家之事。”
皇帝思路也没有被魏楹带着走。
他笑道:“你也说你媳妇是犯了口舌,朕记得播弄是非挑拨亲属,这正是七出之一吧,更别说她还悍妒了。甚至为此得罪了皇家,如此你也不舍她?”
魏楹抿抿嘴,“臣妻无心挑拨是非的。圣人有云,无心为过,虽过不罚。而且三不去她占了前穷后富贵,和有所取无所归两条,再者,她虽然没有守过臣父母的孝,却一起守过臣祖父的孝。臣许过不纳妾、不娶平妻。她也给臣生了儿子,臣不能做无信之人。”
“你倒是情深意重,抬起头来说话吧。”
“是。”
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喝了一口茶才道:“不罚芙叶,一则,她是记吃不记打的。太后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她还是如今这个……模样。”
皇帝把'傻大姐'三字咽了回去.
毕竟是亲侄女,而且兄弟又是为国守边阵亡的。
穆王小时候还给他挡过刺客的刀子。
所以,芙叶这辈子是注定是会安富尊荣的。
“二则,罚你媳妇儿,芙叶受的煎熬和教训更多。”
魏楹心头不服,那你们就拿我媳妇儿做筏子啊?
脸上、眼中却是半点不露,只又求道:“皇上,求您看在臣妻也曾有微末之功,且如今已经受到教训。臣的儿女还小,内宅更是离不得她。就向太后说说好话吧。”
皇帝冷哼一声,“太后是朕的亲娘,这么多年,谁敢让她有半点不顺心?”
继而想到,沈寄不过是私下里劝芙叶。
是芙叶把什么兄弟相争的忌讳话说到了太后那里去。
“听说你儿子抓周的时候,你媳妇儿是回去主持了的。你儿子还抓了个印章,说是要子承父业,二十年后父子两探花的。办得很是热闹隆重嘛。”
魏楹一惊,皇帝的谍报机构他是早知厉害的。
现在看来,自己那里的风吹草动他也是在关注着的。
这是在警告自己,不准介入皇子之争去?
第356章
“是, 多承太后娘娘体恤,小儿的周岁生辰办得还算过得去。至于那些讨口彩的话,都是客人们的好意。臣, 自然也是期望儿子能成器的。”
“你知道是太后体恤就好, 太后也的确只是要让她受到教训。既然你如此说了,等玉贵人平安出了三个月, 朕会找机会跟太后提一下。你回去安心当差, 如果你家内宅没人管……”
魏楹赶紧道:“臣让臣弟一家暂时住了进来。臣的弟妹管家理事也是一把好手。”
“急什么, 朕才懒得一而再的给你塞女人呢。”
别的人, 塞个美人可以笼络。
魏楹这小子, 什么都好, 就是这一条跟个倔驴似的。
不过,就像皇帝对芙叶放心一样,魏楹这种不合时宜的倔,其实也可以用重情义来解释。
既然重夫妻之义, 自然不会看轻君臣大道。
太懂得趋利避害的臣子, 也不值得信任。
他那个媳妇儿也是,从前看着倒是挺完满一个人,都有些和年岁不符。
对芙叶却是一片真诚, 也是重情义的人。
“臣谢皇上隆恩。”
“滚吧, 以后不要再为这种私事来打扰朕。”
“是, 臣一定好好管束臣妻。”
当晚沈寄回来, 直接坐着轿子进了二门。
进宫时可没这待遇。以她的身份, 差不多一进宫门就得下轿步行了。
那会儿天还只是麻麻亮, 老老实实跟着宫女往里走。每次都得给好处费。
而这会儿回来天已黑尽了, 魏楹看到她形销骨立,走路都打漂的样子实在心疼的不行。
一个月都焦虑难安, 吃不好睡不香的,自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魏楹迎了上去把人半抱半扶的弄回正屋。
小声道:“孩子们都睡了,你赶紧坐下歇歇。季白,端碗汤来。放心,方妈妈煲的素汤,很补。”
之前小芝麻还闹过,晚上要等着看一眼沈寄才肯睡。
小包子便也要跟着,她就只有睡下了。
如今,小包子一个月就见了沈寄一回。
记忆都有些混乱了,那天抱着乳母喊娘。
沈寄话都不想说,喝了半碗汤,略坐坐就准备洗洗睡觉。
这日子要这么过下去,这个家迟早散伙。
ORG,这招太狠了!
“小寄——”魏楹把手搭在她肩上。
沈寄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有事?’
“我今天去御书房求了皇上,他答应等玉贵人平安出了三个月向太后求情。”
沈寄眼睛顿时一亮。
皇帝这么说,也就是说她的‘刑期’还有半个月的样子就结束了。
端午诊出来的喜脉,至少有四十天了。
今天是六月六,那么到六月下旬就一准出了三个月了。
皇帝说的是求情,可太后能不给皇帝儿子这个面子?
而且现在沈寄也琢磨出点味道来了。
她绝不会是无期徒刑。太后就是要磨折她,让她受到教训。
所以,后来怎么都写不好经文,她也不强求了。
要是她此时还能心平气和的抄写经文,那不是根本没把太后的惩罚挂怀么?
说不定,越是那样,老太太越不会放人呢。
“要是、要是……”沈寄没敢把玉贵人不能平安出三个月的话说出口。
这一次口舌惹祸,虽然她是被芙叶连累,但还是长了记性了。
魏楹皱眉,“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没什么影响,所以还是你说做那个文章比较可能。”
沈寄眼眶一红。
说实在的,她还从来没遭过这么大的罪呢。
虽然没挨打、没挨骂。
每天出入皇宫,想吃吃、想喝喝,偶尔还可以出去小花园走动。
可是,看不到儿女。
而且毫无人身自由,这真是对她最大的折磨了。
魏楹把她揽到怀里,拍拍她的后背,“很快就会过去的了。”
他严令下人不准把小包子认错人、乱喊娘的事告诉沈寄。
不然,她会更呕的。
之前他说干脆怀孕,这样太后就不没道理再继续为难。
毕竟她没有在明面上上追究。
而且魏楹是得力的臣子,沈寄也受过皇家两次表彰。
可即便是行了周公之礼,她这样的状态和心绪又怎么能怀得上孩子?
何况,到后来,她都是倒头就睡。
两个人一天话也说不上两句,他们也好久没有行过敦伦之事了。
当晚魏楹颇有些心潮起伏,低头看着靠在他怀里,主动揽着他腰的沈寄有些出神。
皇家的人是把全天下的人都当做他们的奴才的。
这一点让认为民贵、君轻、社稷次之的魏楹颇有些不舒服。
只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庇护妻子。
至于沈寄,她更是半分奴性没有的。
来到这个时代,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必须对皇权敬畏、仰视,也把骨子里的不驯掩饰得极好。
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这样的事。
这一次真的是颇有几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