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当时我戴的纱帽奔逃之际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了。他一看到我就叫了声‘沈氏’, 居然还有这样称呼人的。”
沈寄摇摇头, 继续喝红糖水。
鹿胎膏要用红糖水或者黄酒送服, 药力才能完全发挥。
她自然是选择红糖水。
魏楹道:“他定然是调查过你, 你不是踹过林子钦一脚么。”
“那调查报告,还要附上画像的啊?”沈寄纳闷。
“兴许是林子钦画的他看过也说不定。又或者, 他最近见过我。你和我在一处,他可能看到了大概的形貌。”
“他要是没有认出我,没说自己是岚王,我应该不会冒险救他。谁知道是不是江洋大盗啊?我顶多跑出去叫巡街的衙役进来。”
沈寄会救岚王,其实是怕万一自己没救,岚王却命大活了下来,那肯定是要报复她的。
后来那么拼命,则是怕万一岚王死了,皇帝查出她是最后见岚王的人,因为救人不得力被迁怒。
至于如今,岚王活了下来,她自然是打着小算盘要让这个大人物欠她一个人情。
日后万一魏楹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她还可以上门求救。
沈寄没有深究岚王怎么会一眼就把自己给认了出来,魏楹心头可满不是滋味。
岚王居然能一眼把小寄认出来,还知道她姓沈,这就很不得了了。
画像,就算是林子钦画的吧。
他对小寄是图谋不轨,可岚王怎么可能看过之后就记住了呢?
还一记就记住了这么几年。
林子钦总不可能主动拿给岚王看吧,他还怕被这个姐夫教训呢。
那就只能是无意间看到的。
这么看来,岚王对小寄怕至少是有几分好奇在的。
这一回小寄又那么当机立断救了他,他怕是更好奇了。
虽然以他的身份和对名声的看重,不可能做出什么来。
但是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在惦记自己的媳妇儿,魏楹心头自然不舒坦。
这一次,刘夫人主动上门来探望了沈寄。
外人不知道,她还是知晓那所谓的女护卫就是沈寄的。
她这回误打误撞救了岚王的命,刘夫人自然不敢再难为她。
而且刘夫人还有些庆幸。
这个沈寄这么凶悍,自家那个有些自卑的侄女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魏楹的考绩毫无疑问的拿到了优等。
休养了好几日,沈寄的身体完全好了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至于这次受寒会不会对她的宫寒雪上加霜,那还得再观察。
只是还不急着回州府去,因为岚王兴许要召见沈寄这个救命恩人。
果然,刘主簿今日过来笑容可掬的请他们明日到别苑去。
沈寄是真的救了岚王的命。
那大夫说如果再失血下去,说不定就是扁鹊再世都是救不回来了,好在送来的及时。
岚王对此自然是会有所表示的。
“哎,你说岚王会怎么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啊?他的命可老值钱了啊,尤其在他自己的眼里。”
沈寄美目顾盼生辉,极有兴致的说道。
魏楹看她一眼,“你想要什么?”
她难道还缺什么么?
平日里银子都是尽着花用的,他也从来不会过问。
可是看她这副模样,明显想讨要什么早就想好了。
有什么是岚王可以给她而他拿不出来的?
“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他可是王爷,我当然是想跟他要个承诺。将来万一你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大难题,他可以伸把手。”
说完小声道,“如果他将来再升一级,这个承诺就更有价值了。”
魏楹瞪她一眼,“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这又不是在自己家。”
心头也禁不住一暖,原来她想要这个,倒是自己患得患失想多了。
沈寄有些自责,在客栈的确是不该说这样的话。
这可不是说领导人换届啊,谁都可以看了《新闻联播》就私下发言。
日后还得再注意些,不能祸从口出。
魏楹说道:“你救了岚王一命,可如果你想要他给出这样的承诺,有些不妥。上位者都不想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挟恩图报。你要是表现出是图他报答才救他的。那他就算承诺了那话也是要打折扣的,说不得就把他给得罪死了。他完全可以自己暗地里给我弄一难题,然后再出面帮我解脱,那就算履行了承诺了。”
这倒是啊!
沈寄想了想,“那就表现得根本不图他回报。如果日后用不上也就罢了,用得上的话再去找他帮忙。那他如果能帮应该就不会拒绝了吧。”
开玩笑,救了一个皇子的命这种好事可不是随便能碰上的。
当然要利益最大化,给魏楹弄到一张护身符才行。
仕途险恶,上一次是被贬官,下一次遇上的谁知道是什么事。
“对,就这么办!”
魏楹想的是,万一他当真遇上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自己逃脱不了,让岚王欠小寄一条命,总是有好处的。
在祸及妻儿的时候还能有个位高权重的人能帮衬一下。
而至于别的,如果真遇到了他没有活路的时候,也就没办法去计较了。
夫妻俩商量好了才睡下。
沈寄已经睡着了,魏楹还在想着沈寄这次受寒的事。
他之所以会说给刘主簿听,也是为了将来再上门向王府太医求助打个伏笔。
都不用用到这次天大的人情,就让沈寄备了礼物找上徐五一起上王府去看贺氏,然后再道明来意就可以了。
就这么请王府太医给诊脉开方,可抵消不了就命之恩。
毕竟之前贺氏就请太医开过方子了。
没办法,不是他算盘打得太精,而是有些资源,不是贵人根本用不了。
譬如说太医,那就不是他一个五品官有资格去请来给沈寄诊脉的。
尤其是那等太医院的妇科圣手。
还有这次,如果不是沈寄救了岚王,她如果凑巧在岚王遇刺把全城好大夫都垄断了的当口生病了的话,想借到个大夫哪有这么容易的。
在蜀中,只能是寄了脉案去给岚王府那位太医看然后开出方子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让沈寄回趟京城,就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回去。
直接让对方给沈寄切脉开方,这样治愈的几率可就大多了。
凡事都怕个万一,他也不是完全没担心过沈寄会不会真的不能生养。
至少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想方设法才行。
在沈寄、魏楹拨着小算盘算计的时候,岚王也正在听刘主簿说着这三年来他们两口子的事情。
魏楹在官场这么快崭露头角有些出乎他意料,本以为他是惹恼了父皇被贬的。
现在看来,惹恼了父皇是真,但并没有完全失了圣心。
不然即便有比较出色的才具,也升不了这么快。
不过他更关注的反而是沈寄的事。
听刘主簿事无巨细的说了不由得抚着下巴道:“这是个什么女人啊!”
之前敢那么狠的踢子钦,如今又那么勇悍的救下他的性命。
最奇怪是平日里这种做派能半点不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那么一个明艳动人的小女人干得出拿剑抢车、逼着人用最快速度推他到医馆,然后再胁迫大夫先给他止血上药的事来。
再结合她把夫家姨娘嫁出去的举动,这个小女人骨子里其实是相当离经叛道的。
平日装出那副温顺、守礼样子来。
只有到了她觉得关键的时候,才会露出真面目。
至于魏楹,岚王并不觉得嫁庶母这种事是他主张的。
这个男人他接触过。
此人胸怀大志,平日定然是尊奉男主外、女主内的教条。
但是,嫁庶母虽是沈寄主张,他却会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还有,那个小女人,居然有宫寒之症。
三年无后便是公认的可以纳妾的年限。
更有甚者,不能生养更是七出之一。
对了,还有善妒,这一点也是证据确凿。
魏楹倒也是够纵着她的了。
可是,如果她一直不能生养,他还能一如既往?
其实,当初查沈寄的是岚王妃,王妃对沈寄非常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