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便笑道:“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听了算命的说的话,花二两银子把小寄买了回来。”
魏楹坐起来嘟囔了一句,“合着把我养大不算,她比我值钱啊?”
魏大娘摇摇头,“有这么比的么?我是说如果小寄没到家里来,那个时候我把那十几亩薄田都给卖了也凑不够你的束脩。就是裴先生不计较肯让你免了书学费,但日杂费用还有一次次去赶考,咱们也凑不出银子来。那个时候多亏了小寄带着我卖福气结,卖鱼丸汤那些。”
沈寄竖起两根手指头晃啊晃的,“我哪有魏大人你值钱?你身家十几万。我呢,就是二两银子买回来给你挡灾的。”
魏大娘笑道,“或许你真的是楹儿命中的福星。那个时候,我都快绝望了。说实在的,脑子一时发热,花了二两银子买个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瘦骨嶙峋的小丫头,我到家就后悔了。只是那银子已经买了薄棺,也没处找人退去。”
沈寄也笑,“那个时候我好害怕你把我转手卖了,给他凑药费呢。他又成天家的吓我,逃奴打死都不用偿命什么的。”
魏楹胸腔起伏笑了两声,“都过去了,日后等着咱们的都是好日子了。这就叫苦尽甘至,否极泰来。”
沈寄想着你要走仕途,怎么可能是坦途。可是此刻毕竟是好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沈寄便是过着悠哉的官太太的生活。
时不时的和同级或是下级的官眷出去逛逛庙会,或者拉着休沐的魏楹出去游览山水。
回到家后,便留心一下老宅那边传来的消息。
梨香院没什么变化,洪氏姐妹已经被林氏安排人送到了京城。
洪大丫就留在了父母身边,二丫准备东西待嫁。
洪总管对沈寄的不计前嫌,感恩戴德自不必多说。
如今魏楹在外做官,沈寄随行。
京城里所有的人情往来都是洪总管在打理。
他用心与否对于魏楹的仕途上进至关重要。
然后就是各处的生意也关注着。
胡胖子那里的设计稿,沈寄已经许久没有交过了。
她说没动力了。
现在什么都不做,也是日进斗金的,谁还有那心思去画设计稿?
胡胖子说她真真是富贵断送追求。
沈寄便嘟囔,可以她的温柔软化不了魏楹的雄心。
她和魏楹如今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二房私产的事。
打蛇不死可是要被蛇咬的。
二房有隐藏的实力,什么时候突然咬他们一口可有些吃不消。
她可不会一直那么好运气,能像避开林子钦的纠缠、同时摆脱二房的陷害一样,每次都有惊无险的度过。
这件事胡胖子有帮忙去查,可是没有什么眉目。
倒是出身江南大族,娶到天下四大商家之一的陈家女儿的徐茂提供了一些有力的线索。
这些东西,倒是不忙摆到台面上来。
二房现在在族内是过街老鼠不假。
但如果他没有继续的动作,而他们又拿不出二房陷害婆母的证据,再痛打落水狗反而会让族人觉得他们过分。
生生将众人眼底怨恨的对象变成弱势群体。
还有,老太爷恐怕直接就会去了。
这个不孝的罪名他们背不起。
而且,就让老人家最后的日子安宁一些,也是两人共同的心愿。
也让自己这段时日过得安宁些,好好享受如今的安逸生活。
沈寄翻看着方大同和庞管事分别寄来的所辖铺子的账册。
庞管事是魏楹当年机缘巧合收服的商界前辈。
方大同算是他的嫡传弟子,这三年在京中受他教诲。
要不然,沈寄也不敢就交了淮阳两家铺子到他手上。而另外那四家则是交给庞管事看着。
因为梨香院现在没有什么大事,挽翠如今也该多受些历练。
所以庞管事虽然挂了总管名头,在管事的却是挽翠。
第157章
沈寄翻看完账册, 对老宅六家铺子的盈利情况有了一个了解。
之前她急着离开,根本就没多放心思在这个上头。
在庞管事和方大同还有六个大掌柜齐心协力的打理下,盈利倒没有比之前在二房手里时下降多少。
沈寄在每个铺子里抽出百分之三的盈利奖励大掌柜, 另外每家提百分之二奖励统管铺子的庞管事和方大同。
他们之间即便有内斗, 但赚钱这个目的是一致的。
说起来这六家倒是分家以后,生意难得没下降的。
这几个月下来, 这么做的成效很明显, 各房都看在了眼底。
而且, 那些铺子的大掌柜也都看在了眼底。
长房还在招募能够管铺子的人才。
因为此时不管是六个铺子的掌柜, 还是庞管事方大同都有些吃力。
六个掌柜里只有两个是留任的, 其他四个都是从二掌柜提起来的。
而方大同虽然受教于庞管事数年, 但在商场他毕竟是新人。
能够管住两家铺子,赢得那两位大掌柜的认同、站稳脚跟已经不容易,
庞管事看着四家铺子,同时还要兼顾梨香院大小事情。
虽然有挽翠帮衬, 但还是难以心分二用。
这样子的情况一时之间还可以支撑, 时日长了可不行。
所以,沈寄一直在让庞管事物色人才。
倒的确有人想到长房去,但偏又是另外各房得力的人。
沈寄便不好接纳, 只能从外头寻。
原本因为她给下头的人这么高的回报, 就让各房的管事心头有了比较。
那些叔婶为此都有些不满了。
再要挖走他们的得力下属还得了?
虽然那些人是自己想投奔过来。
好在, 庞管事还是不负所托的寻来了一个商业奇才, 让其人分担了自己手里两家铺子。
这样, 就不至于左支右绌了。
又另寻了两人接任大掌柜, 替换了之前不太能胜任之人。
庞管事对于沈寄给予自己的充分放权和信任很是感念, 愈发用心做事。
所以,暂时沈寄是不用为老宅六家铺子的生意发愁了。
魏楹下衙回来, 递给沈寄一封信,“老三写来的。”
沈寄笑道:“他坐不住了?”
“嗯,说想进铺子学着做事。不想只是躲在兄嫂羽翼下作一个纨绔子弟。很好嘛,知晓上进!”
“他不是还在新婚期间么。我还以为至少得三个月后才会跳出来呢,看来二房有些急了。”
依着刚娶了娇妻不久的魏植的本意,自然是想多在温柔乡里沉醉些时日。
可是一则是生父、生母给的压力,二则他在梨香院最高就只有一月支配五十两银子的权利。
妻子管家也有个二百两的上限。
虽然之前办喜事剩下的两千多两银子,还有收的几千两礼金沈寄都给了他们自行支配。
而妻子也带过来了不菲的嫁妆。
但是,这些跟十几万的家产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什么事情就怕个比较,一比较就容易心头不平衡。
二夫人细细算过,魏楹的认祖归宗,给他们带来的损失有三十万两之巨。
首先是魏楹母亲的遗产。
虽然魏植没过继到魏楹母亲名下,但在长房已经无人的情况下,那三万两的产业应该是属于他的。
其次,鱼缸下藏的价值十八万两银子的金子,也是因为魏楹和沈寄才会被找到;
其三,本该属于二房的数万两的产业遭到各房瓜分。
如今,她虽然还有藏着的私产却不便拿出来用。
而且,手里的现银短缺。
那些私产因此资金周转不灵,都受了不小的影响。
所以,能够名正言顺插手长房产业的魏植,就没了安享富贵尊荣的机会。
他还有些留恋和林氏的闺房之乐,不怎么肯去揽事。
于是被二夫人拧着耳朵吼道:“你以为他们当真会分三分之一家产给你?长房跟二房的关系是不可调和的。你不要抱这种幻想。沈寄那个丫头,看着不哼不哈的。可是不叫的狗咬人才最痛。她是省油的灯么?那鱼缸摆在那里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多想过。她就能看出来下头有猫腻。各房接过生意都有些手忙脚乱,只有她居然能利用有限的人手,自己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把局面稳住了。我如今才知道,魏楹寻来的这个丫头出身的童养媳才是最大的对手。当初不该对她留手的。”
二夫人说到这里笑了一笑,“看着吧,产业各房已经瓜分完毕,分歧渐渐的也就要出来了。沈寄可以用高回报的红利拢住管事的心,但她这些自作主张的举动却会触犯到旁人的利益。越往后分歧越大,他们很快就不是铁板一块对付我们二房了。”
魏植搓着发红的耳朵,“那不是好事么?”
“当然是好事。”